“殿下……”黃邕見南凌延月喂完藥,師雪妍始終未醒,嘆了一聲,道出了最壞的結果:“若是再無解藥,恐撐不住幾日了……”

這解藥的藥材雖珍貴卻也不至於調配不出,只不知道是誰將其中一味藥材都買了去,城中一時難找尋,就連出城而去的幾隊人馬也是一無所獲。

他實是無法,只能用了一些略帶毒性的藥勉強壓著,可也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為的是拖一日是一日。

南凌延月眉間始終有一抹愁色,心中鬱結難舒,黃邕見他面色不好,便關切道:“您不眠不休幾日了,這身子再好也經不住這樣熬,不若某來守著,殿下也能安心。”

南凌延月捏了捏眉心,卻緩緩搖了搖頭道:“你去休息,白日裡還需你來照看著,切記,為她煎藥時定要讓常正看牢了,不能有其他人近身。”

黃邕見他執意,也便應了下來,轉身出去時恰巧遇到急急而入的瞿巖,兩人差點撞在一起。

南凌延月見瞿巖面色焦急,像是有大事發生的樣子,心中隱有幾分不安,面上卻沉然道:“別急,可是有事發生?”

瞿巖嚥了口唾沫,看了眼黃邕,蹙眉低頭道:“蓁胥他……出事了……”

以蓁胥的武功,丞令臺那些鳥蛋自拿他無法,蓁莽本也不擔心,但久久等不到他來匯合,便先將謝雲的屍身藏了起來,再喬裝去附近探查,後才得知蓁胥被擒之事,一時方寸大亂想直接去丞令臺,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

這和白送有什麼區別?若是再把自己搭進去了,怕是兩個淮安王都難救,於是便回頭將謝雲的屍身帶回了淮安王府,瞿巖一看地上躺著的姑娘是謝雲頓時臉色煞白,又聽蓁莽說了蓁胥之事頓覺大事不好。

南凌延月還未聽說謝雲已身隕之事便已從床榻上豁然起身,走到瞿巖的面前道:“蓁莽在哪?讓他過來!”

許是聲音大了些,床榻上的師雪妍睜開眼睛望了眼四周,見幾人站在門口說話,她想張口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直到耳邊隱隱傳來南凌延月和其他人的聲音。

“為何你不攔住蓁胥!他莽撞你也跟著!”

“現在說這些已是無用,殿下快想想辦法,這謝姑娘一死,蓁胥這傻小子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陛下那邊該如何解釋?”

“你說誰死了?”

蓁莽望向瞿巖,苦色道:“你沒告訴殿下嗎?”

瞿巖裝作沒聽見,忙將頭低了下去。

蓁莽見他如此模樣,便暗罵自己嘴快,這謝雲什麼身份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能不知道?

他立時閉了嘴,卻被漸漸逼近的南凌延月駭得頓在了原地。

“你再說一遍,誰死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南凌延月此等表情,卻也知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便將心一橫,道:“謝雲……流雲齋的謝先生……”

“你說什麼……”

南凌延月還未從中緩過神來,便聽身後綿軟無力卻帶著哽咽的聲音道:“蓁胥怎麼了……謝先生……她……”話音未落便覺得胸口一熱,一口血先是從唇角溢了出來,她抬手擦了擦,努力掀開被子下床榻,但腳一落地便脫了力跌到了床下。

南凌延月趕忙上前將她抱上了床榻,也不敢用力,只輕輕按住了她的肩頭道:“你現在的身子還不能走動。”

“殿下……”師雪妍抓著他的手臂哭道:“蓁胥呢?發生何事……還有……還有謝先生……她……”

南凌延月避開她的殷紅的雙眸,不忍地輕拍她的肩頭,扯了一抹笑容道:“他們無事,你別想著起來,先睡一覺,明日我便將他們帶回來,可好?”

“你騙我……”師雪妍始終不放手:“他們回不來了……是不是……”

“我怎會騙你……”南凌延月忽然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柔聲道:“我此生都不會騙你……”

蓁莽見南凌延月對著師雪妍完全沒了剛才的氣勢,似是換了個人,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轉身便走。

瞿巖看看兩人,只得囑咐了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黃邕幾句便去追蓁莽,奈何他走的極快,偏又叫不聽,只得叫府中侍衛攔住了他的去路。

“瞿先生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做什麼,你說我要做什麼?”瞿巖遣開王府侍衛,抓著他的肩膀不讓他走,見他滿面冷色,無奈勸道:“此事若無殿下,蓁胥便走不出丞令臺,你想看著你弟弟死嗎?”

“我……”蓁莽心知此事已脫離了他能插手的範圍,蓁胥只有南凌延月能救,他原本以為這傻小子有了陛下的親皇叔做後盾定會無事,但今日之事……

他忽覺不那麼確定了……

蓁莽轉身看向瞿巖,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對師姑娘……這事你知道?”

瞿巖犯了難,這承認了不好,不承認事實也已擺在了眼前,自家殿下都……都那樣對師姑娘了,若還說殿下對師姑娘無心豈不更顯得心裡有鬼?

想了想措辭,他清了嗓子湊到蓁莽的耳邊輕道:“當務之急是等殿下想想應對之策,否則別提你那一根筋的弟弟,連師姑娘都活不了。”

蓁莽抬眼看他,瞿巖衝他點了點頭,道:“殿下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他就算是對師姑娘……有情義……”他換了個讓蓁莽好接受的詞,接著道:“蓁胥跟隨他多年,殿下待他如何你心中沒數嗎?殿下定會救他。”說完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背,讓他放心。

蓁莽一時無言,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瞿巖見他未置可否,也知他是聽進去了,於是拉著他往回走:“我們現在先去找殿下,以殿下智謀,何曾救不出你弟弟,就算天塌下來了,殿下也有應對之策,絕不會如你們一般魯莽行事,你們還是太年輕,缺少歷練,我們殿下經歷的大風大浪比你們吃的鹽還多,此事就應與殿下從長計議……”

他絮絮叨叨唸了一路,待快要到院門口時忽見南凌延月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他上前跟在南凌延月身後,見他往門口的方向走,不禁發問:“殿下這麼晚是要去哪?”

南凌延月腳步未停,道:“去長寧侯府!”

瞿巖、蓁莽聞言皆是一驚,還是瞿巖率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攔在了南凌延月的面前,抱拳道:“殿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南凌延月冷冷瞥了他一眼,道:“瞿巖,你是跟著本王去長寧侯府還是待在王府中等著本王回來?”

瞿巖微微一愣,見南凌延月目色堅定,好似已決定了,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定要走一遭。

他放下手,看向南凌延月道:“既然殿下已經決定……”他側身道:“某定當跟從!”

南凌延月拍了拍他的肩頭,又轉頭朝蓁莽道:“你在府中等著,守著雪妍,聽從軍醫指派,若是她出事,我拿你是問!”說完也不等他回話轉身便走。

誰叫他是皇帝的親皇叔呢?蓁莽只得氣沖沖地回了屋,這才發現這頭已亂成一鍋粥。師雪妍因哀極攻心吐了血,已是氣若游絲,若說原先還有半條命在,現下卻是連一半都沒了。屋內小侍婢女來回穿梭,煎藥的煎藥,打水的打水,竟只有他一個完全插不上手的閒人。

黃邕顧不上理他,沉著冷靜地施針,又讓人灌了一碗湯藥進去,半個時辰後才將師雪妍從鬼門關拉回來。

蓁莽望著床榻上氣息猶弱的師雪妍嘆了一聲,若是她死了,怕是那傻小子會跟著去吧……

他還從未見過蓁胥為了一個女娘這般拼命,不惜將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他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梆聲過後,長寧侯府掛起了寫著“壽”字的燈籠,遠遠望去燈火籠然,顯得周邊更深夜闌。

韶廣剛準備睡下,卻聽侍人在門外急急而語:“侯爺!淮安王殿下帶著人闖進來了!”

他從榻上起身開門,語調緩慢:“慌什麼……來了便來了。”他緩緩走向正堂,見南凌延月站在堂中,瞿巖立在門口行禮:“侯爺。”

“更深露重,殿下怎得來了?”韶廣讓人上茶,將南凌延月迎去了上首,他卻不坐,只是目光冷翳地看著眼前之人,道:“今日你生辰,本王自是來送你賀禮的。”

韶廣心中冷笑一聲,本覺來者不善,卻無絲毫驚慌之態,反而自己從容地坐去了上首的位置,淡道:“殿下客氣了,敢問賀禮在何處?”

“你戕害朝廷官員,勾結孤衍氏意圖顛覆朝綱,你的賀禮,便是本王送你的極刑。”

“殿下言重了。”他禁不住一笑,仰靠在椅子上,慢道:“殿下不應把隗之儉所犯之罪扣在某的頭上,某自不會將蓁將軍所犯之罪扣在殿下的身上,要知空口白牙的汙衊人,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侯爺以為我沒證據會來此嗎?”南凌延月寒聲道:“既來了,便沒想過‘空手而歸’,侯爺今日的賀禮,收與不收,這生辰都得過。”說完便厲喝一聲:“來人!請侯爺入御庭司!”

瞿巖得令,立時帶著人馬圍了過來,只見疾馳而過的兩道人影快速掠了過來,幾位想上前計程車兵一人被折斷了胳膊,一人被踹翻在地。

韶廣依舊好端端地坐在上首,低沉的笑聲自胸腔中傳出:“南凌延月啊……你說你怎麼就如此沉不住氣呢?你的愛將勾結孤衍氏逆黨欲殺流雲齋的言先生不成,反害死了謝雲,這意圖顛覆朝綱的帽子怎得輪到了某的頭上。”他緩緩起身,一步步朝著南凌延月走去,兩邊的人馬也相互警惕向前。

“這祁國最有資格與陛下爭皇位的,不就只有殿下嗎?此事一出,朝廷裡多少官員急著參你,你可知曉?”

他身子微微前傾,附在南凌延月的耳邊輕聲道:“殿下知道某想要的是什麼,殿下若是拿出解藥,某自能保蓁將軍平安無事,否則,這勾結逆黨的罪名便只能坐實了,屆時別說他,就連他兄長,那位金吾令蓁大人,還有殿下您,怕都脫不了干係。”

南凌延月眸中生冽,手掌漸漸握緊成拳,瞿巖見殿下動怒,當即拔劍,周遭氣氛瞬時劍拔弩張。

“原以為這麼晚來恭賀侯爺的只有言某,沒想到殿下先來一步。”

言青豫一展衣袖緩緩走了進來,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韶廣眯起雙眸打量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本能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但面上卻笑道:“言先生怎得這個時辰過來?”

言青豫笑著回道:“若不是這個時辰過來,可不得錯過侯爺排的好戲了嗎?”

韶廣眸色凜然:“如此說來,言先生也帶了賀禮?”

“沒帶賀禮如何來恭賀侯爺生辰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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