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雪妍驚恐地看向他,聲音略帶顫抖道:“蓁胥.....你......”

她的話被蓁胥吞入口中,他的呼吸微沉,微促,帶著一絲強勢的掠奪,不允許她後退、逃避。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任憑她如何拍打皆紋絲不動。

她的後路彷彿被全部截斷,只能被動感受他的溫潤和噬取,如同陷入了無垠的沼澤,沒有一處能夠救贖之地,只能與之共沉淪。

她的手終是停在了他的肩上,逐漸收緊。

蓁胥忽然停了下來,見她雙眸瑩潤,忍不住輕啄她的睫羽,再順勢而下,如同輕羽般落在了她的面上,再到她的唇邊,許久之後才離開她數寸,隻眼神自始至終未曾離開過一刻。

那般深沉的愛意任誰都會動容。

師雪妍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他的面頰,指尖描繪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當手再次落在唇上時,蓁胥摟住她的腰將她抱上了桌。

兩人微微喘息,氣氛曖昧難分。

“你......喜歡我嗎?”

師雪妍注視著蓁胥的眼睛,沒有回答,一隻手勾住他的脖頸吻了上去,胸腔中鼓動的心跳似是有了答案,每一下都在告訴她。

你喜歡他。

蓁胥彷彿知道了這個吻的含義,好似一個得了蜜糖的孩童,舔舐得小心翼翼。

他撬開齒貝,捲住她的溫潤,忍住將之吞噬下腹的慾念,緩緩吮吸。

蓁胥關了門,卻忘記關窗,阿吉望著兩人的身影捂住了眼睛,片刻之後忍不住開啟指縫偷看,不過一眼就被身後之人嚇了一跳。

南凌延月不知在他身後站了多久,面上沉然若水,不見喜怒。

他剛想開口就被南凌延月擺手示意不要出聲,再回頭看了一眼裡面,他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瞿巖有些尷尬地扶額。

原是管灑掃的嬤嬤見著蓁胥一臉怒氣衝衝的將師雪妍拉進了自己房間,之後傳來幾聲有些大的響聲,她知蓁胥脾氣,怕他將小姑娘傷著了,便將此事告知了瞿巖。

瞿巖自是知道蓁胥的脾氣,一上來便不管不顧,也是出於擔心便想著讓南凌延月來看看。

結果,沒看見兩人吵嘴的場景,反倒見了.......

他望了一眼南凌延月的背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但見他深藍緞的衣衫隨風動了動,許久之後終是垂墜下來。

“走吧。”

這似嘆似哀的語氣讓他有些詫異,也不敢多想,忙跟著南凌延月身後走了出去。

路過一棵再也未開過花的樹下時猛然停下了腳步。

“京花苑”的小閣有一縷久違的光色映照下來,牆上還掛著一幅描了芙芋花的畫,半開的窗戶裡,有一枝樹杈斜伸進來,正巧接住了那縷陽光,隱約能看見枝頭點點綠意。

竟然......發芽了?

瞿巖當先奇道:“這棵樹曾有花匠斷言再不會活,如今卻發了芽。”

“發芽了又如何,終究不會開花。”

南凌延月的聲音略顯沙啞,竟難得有些落寞的低沉。

瞿巖記得這棵樹名為紅葳,每到夏天都會開出火紅的花,遠遠望去只會覺嬌豔欲滴,如同美人的紅唇,近看更覺似火般耀眼奪目。

曾經的淮安王最愛來的便是此處。

但在那人走了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來過。

“殿下......可曾後悔?”

瞿巖終是問出了自己一直不敢問之事。

南凌延月低笑了一聲,面上竟有一絲脆弱可見。他抬眼看向紅葳,淡淡道:“無所謂後不後悔,因為本王的選擇終不會變。”

瞿巖嘆了一聲,道:“此次若是孤衍氏逆黨一案了結,殿下不若卸下身上的擔子,軍中幾位後起之秀若多加歷練應是能獨當一面。”

南凌延月沒有回答,只是上前幾步,用手將樹下的土刨開,取出一個盒子,將裡面的一方錦帕取出。

瞿巖瞄了一眼,見上面竟是繡上去的字。

淮洛別,鬱難解。未得君書,寄語,蘭庭涉禽來。

征馬欲渡上陽關。聯極望飛雪,思君歸。

題的是......蘭庭葳......

“這是......謝姑娘的......”

南凌延月將之握於掌中復又鬆開,腦中回憶翻飛,如同漫天之絮洋洋灑灑,鋪滿了他整個腦海。

“我記得一首詩,其中一句蘭庭涉禽來,用在此處極好,配上這紅葳樹,不如此處就叫蘭庭葳如何?”

少女站在火紅的花樹下,偏一身素白的衣衫,淺濃交織,更為耀眼。

少年笑著點頭:“好。”

少年曾立志娶她為妻,但在金漠歷經九死一生後,他終究以一封信斷絕了兩人的關係。

不要等他。

就算他回來,也做不了誰的夫君。

他只能是南凌延月,祁國的淮安王。

“我聽聞她現在過得很好。”

瞿巖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說的是謝凝,沉默片刻接道:“是很好,孩子都有三個了。”

他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卻見南凌延月笑出了聲,倒不像傷心的樣子。

“是嗎?那定然很吵。”

“屬下知道殿下喜歡小孩子,就算殿下日後不成婚,想來也能抱抱蓁胥和師姑娘的孩子。”

南凌延月忽得眸色一暗,後又自嘲般笑了一聲,語氣似有些惋惜道:“可惜本王的酒被喝掉了,不然今日還能嘗一口桃李春風醉的滋味。”

說起桃李春風醉,南凌延月又想起了小姑娘發瘋時的樣子,有些張揚,卻又覺明媚。

彷彿生機盎然、活力滿滿的紅葳,那樣鮮活,彷彿只要往身旁一站便覺暖意源源不斷。

瞿巖也笑了起來,兩人一同望向紅葳樹,眼中似是都有了它開花時的模樣。

剛敲過了辰時,言青豫便走出了院子,見丹淑急急跑了過來,面上有了一絲不悅,皺眉道:“你們家姑娘今日也不來?”

丹淑忙擺手:“不不,姑娘說是彩墨沒了,遣奴婢來問問先生這裡還有嗎?”

言青豫的眉頭漸漸放鬆,淡淡道:“子杜,去我房中取了彩墨給丹淑姑娘。”

子杜答了一聲,轉身去房中取了墨過來。

待丹淑走後,言青豫才緩緩跟了上去。

透過綻得明豔的花枝,師雪妍站在窗前,身側是一卷畫,她不時低頭、微笑、說話,唇角的笑像是冬日消融冰雪的暖陽,讓人只覺和煦,眉眼彎彎,恬美的感覺使人如沐春風。

像是忽然發現了有人在看她,師雪妍回眸望了過來,見來人是言青豫,竟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言青豫驀然愣住,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從腦中炸裂開來,記憶傾瀉而來,他捂著愈漸疼痛的頭,像是想起了什麼,抬眼看了看四周,又覺十分陌生。

下一瞬,他在師雪妍驚詫的目光中倒在了地上。

“言先生這是怎麼了?”

師雪妍擔憂地望向躺在床上的言青豫,他向來身子不錯,很少見他有何不適,近日也未曾聽過他生病的訊息,怎得突然就倒下了?

子杜將所有人都攔在房門外,解釋了一通“並無大礙”後眾人三三兩兩散了去,只留下師雪妍和謝雲。

謝雲看了一眼房裡的言青豫道:“我會些醫術,現下大夫未到,我先為先生診診脈。”

說罷便要進去,師雪妍連忙跟上,道:”我也一同。“

子杜抬手攔住兩人,笑得憨直:“謝先生和師姑娘畢竟是女子,有些不便,趙先生已去請大夫了,一會便到。”

師雪妍有些不解,言青豫的院子她平日進出隨意也沒見他攔,今日這般情況又是為何?

謝雲不解,卻也信了他的話,面色已有些不悅:“不過是診脈而已,於男女有何關係?”

“我知姑娘憂心,但先生前幾日偶感風寒而已,無甚大事。”

“偶感風寒?”謝雲笑了一下:“我瞧著他這幾日精神不錯,怎得日日都在一個流雲齋,我不知他染了風寒?”

子杜眉頭一蹙,垂眸淡道:“先生為了不耽誤此次擢考,就算染了風寒也未聲張,依舊打起精神授課。”

“如此......”謝雲忽然轉頭朝師雪妍冷道:“雪妍我們走。”

待離開了言青豫的院子謝雲才將她拉住,道:“今日的情形你最清楚,言先生倒下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師雪妍被問得一愣,仔細想了想,才道:“也未發生何事,我當時在授課,回頭見言先生來了,便向他揮了揮手,然後......他就倒下了。”

“揮手?”謝雲怔愣道。

師雪妍忘了這是現世才會有的打招呼方式,也不知如何向謝雲解釋,只能點了點頭,尷尬地笑了一下。

謝雲見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便想轉身回房去,臨走前又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看了一眼師雪妍。

師雪妍彎了彎唇,一臉不解地朝她揮了揮手,待得到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後,才悻悻地將手收了回來。

謝雲走後,她抬起手掌看了一眼,只覺最近身邊的幾人都奇奇怪怪的。

有家不回的師亭昱,早出晚歸的師老頭,避而不見的淮安王,閒來無事整日找人比武的蕭茵,忙著與秦遊風斗法的公主。

細數身邊這些人,好似只有與之確定了戀愛關係的蓁胥還算正常些。

她嘆了一聲, 下課後第一件事便是去了淮安王府。

因著這幾日都來,守門的侍衛都與她混了個熟臉,一見她來了,開口第一句便是:“師姑娘來找蓁將軍?”

另一人急忙捅了捅他的胳膊肘,對師雪妍笑道:“師姑娘別見怪,他今日吃了酒.......”說完瞪了一眼一旁頗為不服氣的人,繼續道:“蓁將軍今日一大早就出去了,現下還未回,要不姑娘進王府等?”

師雪妍想起南凌延月對她的態度,總覺莫名,還是決定不去招惹為妙,便搖頭婉拒了。

“那我先回府,蓁胥若是回來你告知他一聲我來過便是。”

說完便轉身要走,正巧見南凌延月帶著瞿巖從正門走出,忙一溜小跑去了側面的圍牆處躲避,門口的侍衛撓頭對望一眼,趕忙行禮。

兩人自是看見了那抹身影,南凌延月朝側面的圍牆看了一眼,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瞿巖趕緊跟上,只一面走一面笑。

南凌延月忍無可忍停下來看他:“你笑什麼?”

瞿巖立即捂嘴,隨即答道:“回殿下,屬下沒笑。”

南凌延月瞪他一眼,繼續朝前走,瞿巖忽然道:“殿下,原本屬下看不懂您為何要躲著師姑娘,如今卻看不懂師姑娘為何躲著您。”

南凌延月皺眉道:“誰說本王躲著她?”

瞿巖無奈道:“您要去的地方在那邊。”說完指了指他身後。

南凌延月猛地停住腳步,看了看前方的路,側頭看向瞿巖,淡道:“這條路到不了?”

瞿巖道:“確實到不了。”

二人只好又折頭,走了段距離又見師雪妍慢慢悠悠閒逛著。

瞿巖啃了一眼南凌延月,見他不上前,也不後退,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跟著,一時也摸不清到底是怎麼了,又覺出點不一樣的東西出來,有些話到底沒敢逾越,便選擇慢了三步的距離跟著。

這條街市本就熱鬧,師雪妍自是沒發現身後跟了人,她對兩旁賣玩意兒的攤子沒什麼興趣,注意力全放在了各式小食攤子上,吃了不少東西,又買了些滷味打包帶走,待覺差不多時手上已提了不少東西,便準備快些打道回府。

南凌延月嘆了一聲,這食量......蓁胥日後怕是有些難養......

路上卻遇見一個擺攤賣酒的老叟,她忽覺這酒 的味道有些熟悉,驀地停下腳步。

“這是......桃李春風醉?”

本在衝瞌睡的老叟來了精神,笑道:“難得,姑娘居然知道此酒。”

瞧瞧,她這是什麼運氣,師雪妍笑成了花,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滷味,好菜需得配好酒才是,她也很久未喝過了,便笑著回道:“偶然間喝過一次,一直以為您只在朔昭時才賣,還道錯過了呢。”

“本只在朔昭才賣,但近日身體有些不適,想攢些棺材本兒,姑娘若是喜歡便多買些吧,否則等老朽一入土,就再難喝道了。”

師雪妍面露惋惜, 當即豪邁地掏了銀子將老叟的酒全定了,並囑咐道:“我回家後遣人來拿。”

那老叟未曾小姑娘如此闊綽,也明白了不似普通富家小姐,見她走後當下便開始擺上酒罈子裝酒,等忙活完再抬頭時才見一位有些面熟的郎君正看著攤前的酒罈若有所思。

他忙道:“郎君來晚了些,剛剛一位姑娘全買了去。”

南凌延月彎了彎唇,道:“您不記得我了?”

那老叟又抬眸看了他好幾眼才認出來:“你.....是幾年前想買老朽酒方子的......”

“不錯。”南凌延月柔聲道:“您還記得我。”

那老叟無奈嘆了一聲,道:“我說過,祖上有訓,方子傳家子,不賣,就算我膝下無子,也應守家訓,否則便是有違祖訓,日後到了地下也會受祖先訓斥。”

南凌延月低眸沉思了一會,卻再也想不到更好的說辭,只好作罷。

瞿巖在一旁聽了個大概,這桃李春風醉是南凌延月極愛的酒,上次被師家的姑娘和公主喝了嘴上雖未說什麼,到底有些可惜。

他沒見師雪妍買酒,只是見自家主子想這口了,便急忙湊上來獻計獻策。

“他不就是差個兒子麼,殿下你給他個兒子不就成了?”

南凌延月瞪他一眼,這種主意都能想的出來,他小聲道:“你要做他兒子?”

瞿巖忙道:“我不合適,但有人比我合適,殿下忘了府中有個常正啊,他不是一直想有個爹麼。”

他指了指這老叟,無聲道: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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