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醜
陸繹涼火急火燎地衝下樓，趁後臺無人注意，溜到了幕布後面。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挑開棗紅色的幕布，陸繹涼屏息凝神，探過身子，透過縫隙，看到了正在演講的褚星野。
陸繹涼強壓下跑上臺的衝動，痴迷地盯著人看。
老陳一轉頭，就瞧見了在幕布後鬼鬼祟祟的陸繹涼，頓時警鈴大作。
這混小子！
剛入座沒幾分鐘，徐宥凡便如坐針氈。誰給他排的位置，偏偏和傅熠陽坐一起。
正想和老陳吱個聲，尋個理由出去透透氣。
看到老陳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眼神一直盯著臺上。
臺上有什麼好看的？
順著老陳的視線，徐宥凡看到了痴漢似的陸繹涼。
褚星野念著提前寫好的演講稿，忽覺一陣心慌。
後背似乎有一道灼熱視線，燙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噗通！”
“噗通！”
褚星野不自覺捏緊演講稿的一角，強裝鎮定，一字一句地繼續說著。
視線相撞，陸繹涼尷尬得朝著老陳揮了揮手。
默默退了出去。
陸繹涼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幕布後，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擂鼓般的心跳聲透過校服，傳到掌心。
那道清冷乾淨的聲音被揉碎，塞滿了心臟。順著血液，流經全身。
寸頭男生手裡抱著一束花，緊張得渾身冒汗。演講結束，就得上臺送花。
過於緊張，在做下蹲來著。一轉頭，就看到在幕布旁捂著胸口，滿臉通紅的陸繹涼。
一個沒站穩，差點平地摔。寸頭男生把花放在臺階上，急忙跑到陸繹涼麵前擔心詢問道。
“同學，同學？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怎麼了？”
“啊，我沒事。”陸繹涼漫不經心道，“倒是你，怎麼還流汗呢？這裡也不熱啊？”
話題回到寸頭男生身上，他猶豫了幾秒，才支支吾吾跟陸繹涼說了事情原委。
陸繹涼一副英勇就義的神情，拍了拍寸頭男生的肩膀，“這事，交給我，保證完成任務。”
“你？同學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知道，我心理素質特別好，不用擔心搞砸。”
“你確定？”寸頭男生本來就是臨時拉來充數的，一聽有人願意替自己上去送花，不得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
“同學，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你你……你，別……別亂來啊？”
陸繹涼攬過寸頭男生的肩膀，“不會，信我。”
寸頭男生戰戰兢兢地和陸繹涼在後臺等著，陸繹涼抱著花若有所思，時不時扭頭和男生聊幾句。
男生被嚇得夠嗆，害怕陸繹涼臨場反悔。之前來了兩個，都跑路了。
陸繹涼站了幾分鐘，從兜裡掏出了一瓶玫瑰香水。
“你聞聞這香水味衝不衝？”
寸頭男生看著懟到自己眼前的香水，立馬接到手中，往空氣中噴了點兒。
“你覺得好聞嗎？”
“有點嗆人，”寸頭男生小聲說，“其實……也還行。”
“那行，不噴了。”要是待會兒哥哥不喜歡，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你幫我拿著，等會兒在給我。”
“嗯，好的。”
陸繹涼揉了揉鼻子，下次還是不去碰二哥珍藏的香水了，一點都不好聞。
就隨便用了一丟丟，二哥肯定不會生氣的。
最後一個字說完，褚星野對著臺下鞠了一躬。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陸繹涼抱著花上臺了。
老陳氣得臉都黑了，這混小子怎麼跑到臺上了？
明明不緊張的，怎麼一上臺就緊張呢？
一緊張，準出錯。
陸繹涼汗顏，剛剛答應人家的時候信誓旦旦，這會兒開始慫了。
老陳剛想鬆一口氣，就瞧見陸繹涼左右亂飛的鞋帶。
？？？！！！
“咚！”一聲，全場鴉雀無聲。
陸繹涼捧著花，直接對著褚星野來了個雙膝跪地。
我草泥馬！
完了，我的一世英名。
怎麼可以在哥哥面前出糗！
這鞋帶跟我有仇吧？
怎麼辦，怎麼辦？
老陳那眼神都快把我吃了。
鄭巖越不是主持人嗎？怎麼不來救場！
此時此刻，陸繹涼只希望這社死的瞬間，可以快點結束。
羞恥和難堪快要把自己淹沒，換作是其他人，陸繹涼站起身，拍拍灰就算了。
可是……可是怎麼就在喜歡的人面前出醜了呢？
別人怎麼嘲笑他，他都可以不在意，唯獨褚星野不行。
褚星野眸中閃過一絲錯愕，面色緊張，立即彎下腰，雙手扶著陸繹涼的雙臂，把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沒事吧？”
“沒……沒事。”陸繹涼強撐起一抹笑，把花遞到了褚星野懷裡，“送你的。”
說完，陸繹涼一瘸一拐的走下了臺。周圍那些譏諷，戲謔的眼神，以及不大不小的嘲笑聲，擊碎了他的自尊心。
老陳望著陸繹涼的背影，嘆了口氣，貓著腰，去了後臺。
陸繹涼坐在後臺的臺階上，雙手抱著頭，心裡很不滋味。
為什麼不把鞋帶繫緊？
為什麼不提前檢查？
為什麼……
老陳趕來後臺，就看到死氣沉沉的陸繹涼坐在臺階上。
“我送你去醫務室。”
“老師，我沒事，我想靜靜。”
“你不是老早就想在校慶好好玩幾天嗎？膝蓋受傷了怎麼玩？
聽我的，去醫務室讓醫生看看。”
陸繹涼沒動。
“陸繹涼，你去不去？”
陸繹涼依舊沒動。
老陳揹著手，在陸繹涼麵前來回走，急得團團轉。
“陳老師。”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陸繹涼顧不得傷心。猛地從臺階上站起身，揉了揉刺痛的膝蓋，就想跑。
“老師，你們聊，我去醫務室。”
陸繹涼走出演播廳，朝著左右看了看，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好在教室就在一樓，陸繹涼不需要爬樓梯。
一回到教室，就趴在座位上，黯然神傷。
褚星野跟老陳寒暄了幾句，便追了上去。
“叩叩。”
玻璃窗發出幾聲脆響，陸繹涼沒動，拉了拉蓋在頭上的校服，繼續趴著。
“陸繹涼，你要是在不說話，我以後都不搭理你了。”
褚季野站在窗邊，故作生氣地威脅道。
“哥哥，我沒臉見人，特別是你。”
“你快回演播廳吧，我一會兒就好了。”
“那裡挺無聊的，這裡風景不錯。”
褚星野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寸頭男生，男生很自責，把前因後果跟他大致講了一遍。
“你坐最後邊，上課能看清黑板嗎？”
“能，我視力挺好的。”
“你同桌是男生還是女生，跟你合得來嗎？”
“我同桌是體委，女的，體育特長生。大大咧咧的，性格和男生很相似。”
褚星野往前幾步，靠著牆，視線在班裡轉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陸繹涼身上。
“嘶……肚子好疼……”褚星野雙眉緊蹙，捂著腹部緩緩蹲了下去。
陸繹涼包著頭，正聚精會神地聽著窗外的動靜。聽到褚星野說肚子疼，一把掀開頭上的外套。
“哥哥，你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早上沒吃東西，胃疼。”
“怎麼能不吃早點呢？”
陸繹涼急吼吼地從教室後門出來，忍著疼，快步走到褚星野面前。
“我送你去醫務室看看。”
褚星野為了裝得像點，往大腿用力掐了一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這拙劣的演技，看得不遠處的徐宥凡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