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失憶
一彎玄月掛在半空，朦朧的月色籠罩著街頭巷尾。
陰森森的爛尾樓立在深巷中，溼漉漉的老鼠，在陰暗的牆角處亂躥。
滿地都是廢棄的易拉罐，碎裂的啤酒瓶。
巷尾傳出的聲響，打破了夜的靜謐。
“給你錢，是看得起你。”
“出來賣還裝什麼清高？”
“給我往死裡打。”
“小賤人，竟然敢踢我？”
“別停，接著打！”
近看，是一群人提著棍棒對著中間倒地的人，瘋狂輸出。
鮮血染紅了男生的半邊臉，黑髮被血凝固，一綹綹的耷拉在腦袋上。
“住手，”領頭的皮夾克男一把抓住男生頭髮，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只要你道歉，今天這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哼，休想！”男生一字一句道。
“這臉長得倒挺漂亮的，”皮夾男用力拍了拍男生的臉，“就是這嘴說話太討人厭。”
“大哥，接下來要怎麼做？”斷眉男問道。
“拖去爛尾樓。”
“這主意不錯。”
其餘幾人架著男生就往爛尾樓的方向走去。
男生劇烈地掙扎起來，顯然不想任由這幫人為所欲為。
“警告你，給我老實點。”銀色的棒球棍一棍子甩在男生的小腿上，“最後殘廢了，可別怪我無情。”
男生一聲不吭。
凌晨三點的街道，空無一人。
這一片的小區早已荒廢，平時很少有人路過這一帶。
正因如此，這夥人才敢明目張膽地拖拽著男生出現在巷口。
“咔噠！”
昏暗中燃起一簇火苗，宋景之點燃夾在指間的煙。
開車的司機急得滿頭大汗，慌亂解釋道：“對……對不起宋總，我馬上調頭出去。”
“我記得你是第一天上班吧，”宋景之靠在椅背上，吸了口煙。
司機顫顫巍巍道：“是的。”
宋景之徐徐吐著菸圈，繚繞的煙霧擋住了他半闔的眉眼。
“下不為例。”他冷淡出聲。
“知道了，宋總。”
宋景之把手伸出窗外，輕輕彈了下手中的煙。猩紅的火星，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紅光。
“下車，我調頭。”
“麻煩宋總了。”
車子一熄火，司機就立馬下了車。
宋景之掐滅抽了兩口的煙，徑直走向前方破舊的垃圾桶。
“走快點，磨嘰磨嘰的。”
“真當自已是少爺嗎？”
“不是挺有骨氣的嘛，這會兒怎麼沒動靜了？”
聽到前方的動靜，宋景之抬頭看向了巷子深處。
七八個人架著一個人，正往自已這邊走過來。
站在不遠處的司機也看到了那夥人，藉著車身的阻擋，一個閃身躲在了車子後面。
拿出手機，冷靜地傳送求救資訊。
做完這些，又恢復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皮夾男看到眼前的車跟人，愣了兩秒。
這種鬼地方竟然真的有人來。
隨即發號施令，“我們走，”其餘幾人也乾脆利落地跟上。
宋景之扔完菸蒂，微微一笑：“請問各位，這裡要怎樣才能走出去？”
斷眉男不悅，“不知道。”
“哦，那可真遺憾。我的車沒油了，能否幫幫忙？”宋景之客氣道。
“我們很忙，沒功夫搭理你這破車。”
“別沒事找事，滾一邊去。”
宋景之的視線落在衣服凌亂，渾身是傷的男生身上，停了幾秒，很快移開。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碰巧今天在酒會上受的氣，沒處撒，面前的幾個人可以拿來洩洩氣。
司機適時跑到宋景之的身旁，“宋總，我來保護你。”
“不用，先把那小子救下來。”
順著宋景之的視線，司機看到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生，瞳孔放大。
低垂著腦袋的男生，抬眸瞥了眼司機，才把目光聚集在宋景之身上。
雙方二話不說，就動起了手。
對方人數方面佔據上風，尤是宋景之躲的及時，臉上還是掛了彩。
司機三兩下解決掉架著男生的兩個小嘍囉，擔憂道：“少爺，您沒事吧？”
男生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無所謂道：“死不了。”
“林舊，誰叫你私自動手的？暴露了怎麼辦？”
“少爺，我得保證您的安危，這是老大交給我的任務。”
“我沒事，快去幫他，收著點，別暴露。”
林舊斂起眼底的殺意，說：“好。”
斷眉男不知從哪個犄角疙瘩摸出來半截灰板磚，朝著宋景之的後腦勺就砸去。
“小心！”
男生及時推開了宋景之，後腦勺硬生生捱了一下。
警笛聲響起，倒地的混混們起身準備逃跑。
沒跑出幾步，就被趕來的警察一舉抓獲。
做完筆錄，宋景之又馬不停蹄趕往醫院。
“醫生，他情況如何？”宋景之看著躺在病床上昏睡的人問道。
醫生臉色沉重：“患者多處骨折，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後腦勺被重物擊打，有失憶的風險。
希望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宋景之：“麻煩醫生了。”
醫生：“患者身體比較虛弱，身邊離不開人。”
宋景之：“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人沒醒，身上也沒有任何的通訊工具。宋景之只得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陪著他。
睡意襲來，宋景之扛不住睡意，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清晨，保潔阿姨進來打掃衛生，宋景之才迷迷糊糊醒來。
剛站起身，床上的人便睜開了眼睛。
“老公，我疼……”
“？！！”
一聲老公，讓宋景之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老公，疼。”男生委屈巴巴地盯著宋景之。
宋景之慾言又止，這是失憶了？
失憶就失憶，喊自已老公算怎麼回事？
男生轉過包著紗布的腦袋，疑惑不解。
看了眼臉色凝重的宋景之，眼淚“咻”就掉了下來。
“哎，你別哭……別哭，”宋景之從兜裡掏出紙巾，給男生擦眼淚，“我我我……我沒有不理你的意思，別哭。”
“抱，疼。”男生撒嬌道。
宋景之進退兩難，又害怕男生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只好照做。
林舊提著早餐，敲響了病房的門。
宋景之急忙坐好，“進。”
“宋總，我來給您送吃的。他……沒事吧？”林舊邊走邊觀察病床上的人。
“失憶了。”宋景之言簡意賅。
林舊眼中滿是擔憂，礙於宋景之在場，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