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一緊,垂眸掩飾眼底的驚慌,咬著下唇:“什,什麼畫像?”

依然維持著相擁的姿勢,他笑而不語望著我,看的我耳根子燙到脖子。我半跪在他身側,一隻手攀著他的肩膀,想收回來躲開,可這樣更顯地我做賊心虛了。

微涼的手指撫上我的唇畔,輕輕一點,我顫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李懷瑾眉眼溫軟,微笑著說:“別咬了,快要出血了,畫看就看了,我又不怪你。”

我鬆了口,下意識地舔了舔下唇,卻見他眸色驀地深了三分,深呼吸道:“禾兒,別隨意勾引男人。”

我差點炸毛:“哪有!什麼勾引!”

他的指腹在我舌尖掃過的地方輕輕摩擦,笑道:“這就是勾引。”箍在我腰上的手輕輕一拉,讓我更貼近了他幾分,溫涼的唇貼壓下,貼著我面頰緩緩遊移,最後停在唇畔。

“良宵好景,美人投懷。”

我心跳如鼓,兩耳嗡嗡直響,看著近在咫尺的幽深雙眸,呆呆道:“我沒有投懷,是皇上故意的。”

他怔了一下,失笑道:“是了,朕是故意的,禾兒入宮也有小半年了,可準備好做朕的女人了?”

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直白地……額……表達。

皇帝陛下的氣息圈禁著我,給人一種鋪天蓋地的窒息感,我面紅耳赤地推了推他的胸膛:“皇上女人這麼多,也不差我一個。”

“多又怎樣?”李懷瑾來了興致,微微鬆開我的腰身,眸中含著戲謔的笑,“今晚只有一位在身旁足矣。”

“皇上醉了……”我有些惱怒,推開李懷瑾連滾帶爬的下床。雖說這幾天和李懷瑾同床共枕,也許礙著我在病中,他一直都是老老實實,今天的行為超越了平日的界限。

李懷瑾輕笑一聲,在我離開的瞬間攥住了我的手腕,饒有興致地望著我:“禾兒你在怕什麼?”

怕什麼?

我一怔,幾乎屏住了呼吸,別開眼道:“沒什麼!我聖眷優容有什麼好怕的,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皇上寵愛,妾喜不自勝!”

他斂了笑意:“禾兒……”

“自我入宮皇上待我很好,臣妾很感激。”我深呼吸著,聲音有些發顫,“皇上的無微不至,皇上的千嬌萬寵,其他人求而不得,我卻輕易擁有,皇上的寵愛帶給我無限榮耀的同時又有多少明槍暗箭?這又是否是我想要的?”

我捂住眼睛,聲音裡帶了哭腔,將這小半年的委屈傾瀉而出。

“第一次見你,祥嬪就在我的飯食裡下藥,希望我第一次侍寢就被你厭棄,貴妃的一場菊花宴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食物相剋差點要了我的命,你們都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什麼都清楚。”

“綺梅園裡瘋掉的狗,長街上祥嬪刺殺,還有前幾日想讓我窒息而死的毒藥,我不明白!”我淚眼迷濛地望著李懷瑾,“我不明白……我沒有得罪任何人,為什麼都是衝我來的,難道只是因為我多見了你幾次嗎?”

李懷瑾似是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大。

“禾兒……”微涼的指尖抹去我眼角滑落的淚,一個輕如落花的吻印在眉心,李懷瑾擁我入懷,聲音裡透著自責與憐惜,“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後宮裡,你又如何護我周全?我到希望從沒來過京都,從來不是什麼沈美人,什麼淳嬪娘娘……”

我無力地閉上眼睛,這話說的僭越,卻也顧不得了。

李懷瑾環著我的手臂微微收緊,並不在意我的放肆,聲音低沉柔緩:“是我的錯……”

“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我這般哭訴著自已的委屈,他卻沒有表現的很驚訝,想來也是,這後宮裡的又怎麼能瞞得了他,“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的事都針對我……

李懷瑾無奈地輕笑:“是,我什麼都知道……其實她們也不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才這般對你。”

喜歡我,這份喜歡我好像承受不起……

我恍然回過神來,迷茫地抬頭看他:“那到底是為什麼?不是因為你還能有什麼?”

“因為別的啊,你的價值不只是因為是我的人,她們如此針對你自然還有更深層的關係。”他捧著我的臉頰,額頭相觸,幽深的眼眸裡有著化不開的溫柔繾綣,“但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你而已,無關其他。”

李懷瑾今日才這麼直白地表達他的心思。

母親說,後宮裡的女人心機深沉,而皇帝坐擁天下,心思只會更深,不然豈不是要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帝王之愛,不僅僅因為個人喜好,更牽扯著前朝平穩。

母親的話總是對的,這些時間的相處,李懷瑾也不像一個濫情的人,最起碼不是一個沉迷於後宮的好色之徒,我也想守著自已心,不讓自已因為情愛變的不像自已。

李懷瑾吻我的時候,我沒有抗拒,他有一雙多情的眼睛,凝視人的時候,總讓人以為自已被深深愛著。

大抵後宮的女人都是這樣淪陷的吧。

他的手扣著我的腰,一手撫上我的脖頸,微涼的唇在我面頰摩挲。

我在他懷裡輕輕戰慄,寂靜的宮殿裡,只有我紊亂的心跳和呼吸。

“禾兒,你還小,以後你會明白的。”

我微微喘息,回應他:“皇上也是這麼待那畫中女子的嗎?”我已經是大人了,不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介意的孩子了。

李懷瑾埋頭在我頸間,胸腔微微震動,他忍俊不禁道:“原來今天晚上在這兒等著我呢。”

笑夠了,他起身牽著我的手在書案前坐下。

我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李懷瑾從青花瓷翁裡取出一幅畫卷,緩緩在桌上鋪開,壓上鎮尺。

正是今年九月剛畫的一幅。

李懷瑾垂首起筆。

畫中女子漸漸有了容貌。

柳眉彎彎,一雙明亮有神的杏眼,秀氣翹挺的鼻,櫻桃紅唇一點,露出一層淺淺的笑意,一旁點點金桂飄落,畫中女子姿容已經清晰地躍然紙上。

我的臉頰漸漸發燙,李懷瑾停筆的瞬間,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他畫的竟然是我……

“這畫中女子可好?”李懷瑾挑眉看我,聲音含笑。

“甚,甚好,皇上畫功甚好。”

李懷瑾一笑,嘆道:“不如人好,那日御花園匆匆一瞥,金桂樹下的禾兒楚楚動人,回來便做了這幅畫,只是覺得怎麼畫也畫不出禾兒萬分之一的容貌,這才空下沒有點睛。”

“今日雖比照著本人,也還是少些禾兒的神韻。”

李懷瑾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撩撥我的心絃。

除了這幅還有其他呢,那兩年前的難不成也是我?今日才發覺我不瞭解李懷瑾,我委屈於在後宮因為他待我與眾不同而遭受暗算,他自責沒有保護好我。

可沒有誰能護誰一輩子。

皇帝如今看著我新鮮,若以後有更多的新人入宮,我也不過是他生命裡一個短暫的過客而已。

心想算了,他既然如此真心,我又何必錙銖必較,過好一天是一天吧。

我睨他一眼:“皇上不許調戲臣妾!”

李懷瑾起身低頭看我,笑著說:“這會怎麼不‘我’啊‘我’的了?”

我一囧,低頭道:“方才是臣妾失禮了,皇上勿怪。”

“禾兒你其實喜歡上我了,卻不願意承認,你以為我是個多情的所以不願意交出真心,卻在不知不覺中暴露了自已,早已將我放在心上。”李懷瑾唇畔微揚,自信滿滿地說,“對不對?”

我震驚地回望他,面紅耳熱,結結巴巴道:“沒沒沒有,皇上你臉皮怎麼這麼厚了,我哪裡……”喜歡你了?

李懷瑾忽然低頭吻住了我的唇畔,在我逃離之前緊緊扣住了後腰,本以為他會繼續深入探索,他卻淺嘗輒止,抽身離去。

笑吟吟地回望我,手指撫上我發燙的臉頰:“這種反應還不是喜歡?”

“書,書上說,親吻都會臉紅心跳的。”

一聲煙花“嘭”的在夜空中炸開絢爛的花朵,伴隨著幾聲更鼓,新的一年到來了。

“已經是新年了,可以睡覺了,臣妾先去睡了。”

言罷,我一溜煙地逃去內殿。

次日一早,我渾渾噩噩地坐在梳妝檯前,由著遲景和蘭草為我梳妝打扮。

今天是大年初一,李懷瑾要攜後宮眾人去給太后請安。

他一身明黃團福刺繡龍袍,丰神俊朗,坐在後面的軟榻上,笑眯眯地望著我這邊。

他倒有精神!

昨天戳破那層窗戶紙後,他雖說沒有要我,卻抱了我一整夜,本來睡的就晚,又睡不安穩,害我哈欠連天,他卻睡的香甜!

梳妝好,蘭草遲景退至一旁。

李懷瑾起身朝我走來,在身後停下,看向鏡子裡的我。

“朕的禾兒果然國色天香。”

我沒注意他的用詞,回道:“皇上看臣妾眼下的烏青,可還好看?”

“禾兒怎麼樣都好看。”李懷瑾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天何必起這麼早,太后又不是計較的人,什麼時候請安都是一樣的。”

蘭草遲景聽到“沒有休息好”,在後面揶揄我。

我嗔了李懷瑾一眼。

“皇上以仁孝治天下,臣妾怎麼能逆聖意而行,住在乾清宮這麼久,已經失禮了,今天眾妃皆在我若不去,只怕恃寵而驕的高帽子又要漲一截了。”

這時,林泉進來稟報:“皇上娘娘,轎輦已經備下了。”

我聞言起身。

李懷瑾卻朝我伸出手:“禾兒孝順,那就走吧。”

我看了看他的手,沒有去牽。

“皇上先行,臣妾隨後就來。”

《漢書》記載,漢成帝寵愛班婕妤時,為了和班婕妤一起遊玩,便命人造了較大的車輦與班婕妤同乘。班婕妤卻說觀古圖畫,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

後人常稱讚班婕妤的卻輦之德,並以之為榜樣。

我和李懷瑾又不是尋常夫妻,這些規矩我還不敢去犯,更何況現在的我已經是眾矢之的了。

李懷瑾怔了下,也反應過來,淡然道:“無妨,我與禾兒之間不必在乎這些。”

我搖搖頭,咬唇輕聲道:“皇上,饒了臣妾吧。”

李懷瑾眸光微動,而後釋然地笑了下:“那好。”又對林泉吩咐,“給淳嬪另備轎輦。”

仁壽宮。

穆太后今日換上了雲霞鳳紋玄黃對領大衫,端坐於正殿接受皇帝及后妃的跪拜問安。如今宮中,只有貴淑賢三妃居於我之上,所以我的站位也從較末的位置上,一躍站在了賢妃之下。

禮畢,太后招呼大家落座,閒話幾句。

李懷瑾坐在穆太后身側,右下首坐著貴妃,在之後是賢妃,左邊首位是淑妃,接下來就是我了,半個月前還在我之上的齊嬪也在我之後了。

哦對了!還有長疹子嚴重到不能出門的宋婕妤沒到。

今日是我晉封淳嬪,住在乾清宮半個月後,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貴妃看我的眼神難掩厭惡和憎恨,淑妃一直淡淡地毫無波瀾,賢妃依舊對我頗為不屑。

其餘眾人礙於我現在的身份,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仇視,更何況還是在太后宮中。

高坐上的穆太后和李懷瑾回憶回憶往昔,又憧憬一下未來。

“皇帝年紀也不小了,哀家盼著今年宮裡能添個孩子熱鬧熱鬧,等哀家到地下見了先帝和你母親,也有話說。”

穆太后面目慈愛,語氣溫潤,言語間就像是個尋常人家催生的母親。只是今天的穆太后穿的精神,臉上也畫了精緻的妝,卻也難掩病態。

想起前些日子見她纏綿病榻的樣子,只怕太后的身體也撐不了太久。

李懷瑾稱諾,恭敬道:“太后的話,兒臣都記下了。”

穆太后點點頭,又轉頭對我們一眾妃子道:“皇上後宮人不多,以後不管是人多也好人少也好,哀家都希望你們謹記一點,不要在背後搞小手端,方知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好好伺候皇帝,給皇帝添幾位皇子才是正理。”

“臣妾謹記太后教誨。”

貴妃嘴上稱是,臉上卻沒有任何恭敬的神態,眼神犀利地掃了我一眼,哼道:“太后說的是,只是添皇子這事,臣妾們一個人也不行啊,皇上寵愛淳嬪妹妹,乾清宮都讓淳嬪住了半個月,不如太后還是多念念佛,祈求淳嬪妹妹趕快添個孩子才是。”

這話說的放肆,李懷瑾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貴妃孃家和太后孃家人正在打官司,淑妃孃家兄長審理,她對太后不敬有緣由,諷刺我也有緣由。可這怨懟的話說與李懷瑾,豈不是把皇帝陛下也怨上了。

嗯,貴妃膽子長了。

太后皇上還沒說話,賢妃先站出來打抱不平了。

年底,賢妃的家人鎮守北疆,立了不少功勞,前幾日李懷瑾剛給賢妃的兄長升了官,說是等他們回京都後,另有賞賜。

賢妃此時底氣也足。

“貴妃娘娘執掌六宮理應寬厚大度才,眾姐妹一同侍奉皇上,若都學貴妃娘娘如此,那皇上還能安心朝政嗎?要臣妾說,貴妃娘娘也應學學太后,多拜拜佛,修個慈悲寬和的心腸才是正經。”

貴妃氣得扔給賢妃一個眼刀子,陰陽怪氣道:“多念念經是好的,戰場上刀劍無言,賢妃唸經地時候別忘了祈禱一下全家平安吧。”

“你!”賢妃差點暴走。

“好了。”李懷瑾輕吼一聲,臉色陰沉。

穆太后神色也不好,只微微側頭對李懷瑾說了句:“後宮安寧,前朝才能安寧,皇帝的後宮缺個皇后來管一管了。”

穆太后拿出皇后之位。

貴妃不甘地咬了咬唇,淑妃還是淡淡的,賢妃眼神微動有所期待。大家沉默的同時還不忘看我一眼,似是在猜如今盛寵的我,是否也志在皇后寶座。

我不喜歡這種矚目的感覺,垂眸安靜地吃著太后宮裡的芙蓉糕,像是沒有聽見大家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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