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瑾聽了太后的話,微微頷首:“兒臣御下不嚴,讓太后見笑了,冊立皇后的事兒臣已經在思量了。”

這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懷瑾身上了。

可李懷瑾的眼神只是在眾人之中掃了一圈,一視同仁,並沒有多分給我一秒鐘。

只聽李懷瑾淡淡道:“大臣們也多有提及,兒臣想,誰若先生下皇子,母憑子貴,就冊為皇后吧。”

眾人都收回視線,垂眸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穆太后點點頭:“如此也好。”

我冷眼看著這一圈的女人,她們的夢怕是要破碎了,李懷瑾根本生不了孩子,嬪妃們又何談母憑子貴呢?

李懷瑾如此說,看來根本就不想立皇后,反正這些后妃生不出孩子,也不會覺得是皇帝不行,反而會覺得自已沒福氣。

他這一招真是高啊!

在仁壽宮待了一會,穆太后以身體不適為由遣散眾人,獨留李懷瑾在裡面說話。

我隨著貴淑賢三妃的腳步,一同出了仁壽宮。

貴妃走在最前面,滿頭珠翠貴不可言,身姿搖曳,斜覷了我一眼,冷哼道:“喲,淳嬪也出來了,本宮當時淳嬪粘在皇上身上了呢。”

額……貴妃一天天的是不是吃了槍藥了。

我唯唯諾諾地低著頭:“貴妃娘娘,說笑了。”

貴妃半勾著嘴角:“本宮是說笑,可有些人啊就是聽不懂好賴話,也不知是有多金貴,今個又是著涼,昨個又是頭疼,當真是學會了那套狐媚子功夫,賴在皇上身邊。”

淑妃瞥了我一眼,後面的人也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著我。

我低了低頭:“貴妃娘娘言重了,臣妾惶恐。”

“惶恐?我看淳嬪自得的很啊。”

齊嬪突然插嘴道:“宮裡誰不知道皇上鮮少來後宮,如今竟肯讓淳嬪住在乾清宮,如此榮寵,嬪妾們幾輩子也求不來啊,我看淳嬪誕下皇子只是遲早的事。”

此言一出,貴妃蔑了她一眼,嚇得齊嬪悻悻地閉了嘴巴。

淑妃輕咳了一聲,柔柔道:“淳嬪妹妹前些日子吃藥傷了身子,不易在風口中久站,還是快些回宮去吧。”

貴妃冷笑:“回宮?是回儲秀宮啊,還是皇上的乾清宮啊。”

我怯懦道:“多謝淑妃娘娘關心,前些日子臣妾差點意外中毒,這才病了些日子,如今好的差不多了,而且皇上說儲秀宮也已修整好,讓宮人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了。”

賢妃半驚半笑道:“中毒?怪不得皇上這麼不捨淳嬪妹妹搬出來住,怕的是有心人吧。”說著還不忘噓一眼貴妃。

貴妃不耐煩道:“什麼中毒!怎麼宮裡的人就她中毒?”

我應道:“貴妃娘娘說的是,皇上也說了只是壽藥房的人當差不小心,純屬是個意外。”說話間,我目光無意掃了一眼淑妃,又道,“新年到了,臣妾也好奇儲秀宮是個什麼樣子呢,就先告辭了。”

方一轉身,迎面走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貴妃娘娘,淑妃娘娘,賢妃娘娘。”

靖王李懷瑜抱拳向貴淑賢三妃請安。

“靖王殿下。”我隨著眾人微微頷首,算是給王爺見禮。

貴妃最先開口,語氣不慎和善:“靖王殿下好早啊。”

我暗暗嘆道:貴妃還真是懟天懟地懟皇帝,不把任何人放眼裡啊,先是太后又是靖王。想來也是徐首輔在外獨大到可以壓過皇家一籌了。

李懷瑜輕言淺笑:“是,來向太后請安。”說著又微一頷首,“小王先進去了。”

眾妃散去。

我沒有等李懷瑾,而是直接回了儲秀宮。

遲景說年前儲秀宮就已經修整好,只是李懷瑾說我身子未好全,最好不要隨意挪動,這才在乾清宮住了半個月。

正好新的一年了,我還是老老實實住去儲秀宮比較好,也免去一些是非。

從穆太后的仁壽宮到儲秀宮乘坐轎輦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轎攆停下,遲景掀起轎簾伸手扶我。

正門前“儲秀宮”三個金鑄大字明晃晃地色彩在日光下分外耀眼。恍惚想到初入宮時,也是如此大字,只是不如現在的嶄新。儀門至正殿有漢白玉道相接,兩旁植有桂樹,因是冬季,桂樹只有遒勁的枝丫,不見金燦燦的點點花朵。

正殿題為朝陽殿,旁側還是東西配殿,成眾星拱月狀。

小安子小順子一直在這裡守著,因我突然回來,兩人略微驚訝後引著我入正殿。正殿的格局裝飾和祥嬪居住時完全變了樣。

殿中刻畫雕彩,錦幔珠簾,一種低調地奢華感撲面而來,還夾帶著淡淡的香氣。

小安子為我解釋:“這味道是椒香,整修儲秀宮時皇上特意吩咐人塗制椒牆,說是防潮防蟲蛀。”

我微微點頭。

“椒房之寵”這詞我還是知道的。

昔年,只有非常得寵的妃子,皇帝才會賞賜其塗制椒牆。本朝,除了高祖皇帝的結髮妻子明德皇后有此殊榮外,一百多年再無第二人。

李懷瑾這般費心思,只是說為了防潮?

朝陽殿後是我的寢殿,穿過通天落地的雕花雲母插屏,入目可見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上懸海棠色羅帳,風起幔動,如雲如海般柔軟絲滑。

我環顧許久,饒是再沒有見識,也明白這儲秀宮的奢華富麗,祥嬪在時居住的正殿和我的東配殿加起來都不如眼前華貴之萬一。

瞧著貴妃居住的承乾宮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她的宮殿更是耀眼的奢華,儲秀宮是雅趣的奢華。

遲景在宮中已久,見識也多,就憑李懷瑾費了半個多月讓人修整的儲秀宮,也知我如今在李懷瑾心中的分量。

蘭草樂呵呵地直道這裡好看,比任何一個妃嬪的宮殿都好看。

“海棠樹可還在?”

想起我讓他們精心照顧著的海棠樹,我開口問小安子。

小安子應道:“都在,移植到殿後了,皇上還特意吩咐海棠樹下要留好空地,想著海棠花開時,娘娘定會去賞花。”

遲景笑道:“瞧著皇上是把我們娘娘都看透了,竟知娘娘幾個月前就想著這事了。”

我淡淡笑道:“你們別顧著看熱鬧,自已的住處可收拾好了?一會給我送點吃食來,就不用你們伺候了,我給你們準備了紅封,領了就去歇著啊。”

“蘭草,去拿吧。”

蘭草哎一聲去取紅封了,其他人都笑著謝了恩回去。

昨晚實在沒有休息好,左右今天無事,吃了飯我徑自躺到新的寢殿,補個回籠覺。

普一躺下又想到了今天仁壽宮前的事。

年前有人給我的風寒藥裡下毒,此事李懷瑾知道,林泉張太醫知道,但他們是李懷瑾的人應該不會洩露,遲景蘭草是我的人也信得過。

那麼淑妃是怎麼知道我吃藥傷了身子?

李懷瑾查到的是宋婕妤,即便有人指使她,也是和她更親近的貴妃嫌疑最大,怎麼貴妃不知道,賢妃反而知道呢?

難不成宋婕妤表面是貴妃的人,背後卻是淑妃的黨羽?

還是宋婕妤是淑妃拉來擋槍的?

淑妃又為什麼給我下毒?

為什麼總有人幾次三番的想要我死呢?我死了對她們又有什麼好處?若說我得寵,置我於死地可能因為李懷瑾的寵愛。

可是我剛入宮還無寵時,又為何要殺我呢?

想不明白,真真想不明白。

在李懷瑾的庇護下,自已又低調小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是被人暗算,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越想越焦慮,新年伊始,還有些想家。

我起身喚了小安子進來。

小順子小安子都是可信賴的人,但小安子更老成穩重些。

我示意小安子附耳過來,低聲在他耳邊道:“你去查一下淑妃宮中的來往記錄,還有淑妃孃家的境況以及和哪些人來往甚密,悄悄地不要驚動任何人。”

小安子領命退下,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被各種雜念糾纏地氣息不暢,半睡半醒地過了一下午。

用過晚膳,我窩在軟榻上看書。

訊息小靈通薺荷風風火火跑進來:“娘娘,娘娘!”

“我還活著呢,謝謝。”

薺荷笑了下,喘了幾口粗氣:“娘娘,剛得到的訊息,今天下午皇上去了衛才人那裡聽曲,傍晚還陪她用了晚膳,而且……”

我聞言抬眸,輕聲道:“而且什麼?”

“皇上剛封了她為美人,賜號寧。”

我心頭一跳,鎮定微笑:“那可要恭喜寧美人了。”

喚了遲景進來,讓她從庫房裡找出一個翡翠玉鐲,明天得親自給寧美人道喜。

蘭草微微皺眉:“娘娘,今天不經皇上同意擅自搬回來住,皇上是不是生氣了?”

我把手裡的書,翻開新的一頁,隨口道:“皇上不是生氣了,是要做到雨露均霑,才能平衡後宮和前朝,同時也能……”減少我的麻煩。

今早太后單獨將李懷瑾留下估計也是提點他要雨露均霑。

如今李懷瑾的做法也是我所期望的,可他真的去了,我怎麼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呢?

和李懷瑾同床共枕半個月,剛剛習慣身邊有個人。我獨自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這床明明比李懷瑾的龍床小了許多,怎麼睡著感覺這麼空蕩呢?

今天衛才人晉封寧美人,李懷瑾應該在陪她。

月上西樓,月掛柳梢頭。

今日初一,還沒有月亮呢,我憂傷個什麼勁。

……

次日下午,本想去賀喜寧美人,卻聽聞李懷瑾召了她去乾清宮,晚上又要召見葉美人侍寢。

直到用過晚膳,小順子說寧美人早就回宮了。

我帶著蘭草,欣然前往鍾粹宮。

小安子本想給我安排轎攆,我想著正好溜溜食,便步行前往。

我與寧美人素日裡並無交情,親自來也只是表示一下友好,畢竟一同入宮,彼此之間日後少些為難和針鋒相對。

寧美人對我還算客氣,招呼著宮人為我添茶添點心。

“妹妹特來恭賀姐姐晉位之喜,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姐姐不要嫌棄。”我笑盈盈地送上翡翠玉鐲,這還是晉位時皇帝賞的,成色好水頭足,細膩光滑乃是上乘翡翠。

寧美人比我大兩歲,見我這般客氣,那翡翠又著實漂亮,頓時對我的態度親近了幾分。

嘴上仍是客氣地推諉:“妹妹客氣了,這麼貴重的禮物,姐姐怎好收呢?上次妹妹晉位姐姐都沒什麼好東西送與妹妹。”

我笑著回道:“這宮裡人多事也多,我與姐姐有一同入宮的情分,自然不必在乎這許多虛禮。”

寧美人笑了笑:“妹妹說的是啊,日後要互相照應才好。”話說的客氣,卻聽不出來幾分真心。

送完禮物,我正要以天色已晚為由起身離開。

寧美人話鋒一轉,忽然說起了別的事:“和妹妹一同選秀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不過才半年,妹妹已經是嬪位了,可見皇上寵愛。”

我抿唇淡淡笑了下:“姐姐見笑了,皇上不過是看中兄長之才,才賞我個位份而已,倒是姐姐才是真真受到皇上喜愛。”

寧美人卻斂起笑容,露出些許憂傷之色來。

“是啊,若是家族風光,在宮裡也能過得好,恰如貴妃賢妃有個好父親好兄長,淑妃祖父三朝老臣清流門派,都是顯赫之家。”

我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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