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這下徹底慌了，起身扎住柳長文的衣袖，不敢置信：“官人！你說什麼？”
柳長文睨了她一眼，似乎這是最好的辦法：“你拿錢給他是因為有權放錢，沒戒掉賭之前，你也不要拿賬房鑰匙了，好好反省反省如今府裡的銀兩為何拿不出這五萬兩！”
說完，他一手推開她抓著的那隻手，大步往門外走去。
人走了，蘇氏還愣在原地，讓秋凝霜一個妾去掌管府中的賬本？！那她這個大娘子幹什麼吃的！
“二妹，那哥哥就先回去了。”蘇海林小聲問她，腳已經悄悄往門口挪了去。
“滾。”
蘇氏牙關咬緊，心裡的氣彷彿下一秒就要燒著她了。
他這時終於知道自已闖了多大的禍，他輕輕給自已臉拍了一下，盡顯懊悔。
都怪賭坊那群人起什麼哄。
“葉管事，你沒開玩笑吧？”秋凝霜看到送過來厚厚賬本，有些不可思議。
妾來當管賬房可是少有的事，沒有大問題還是大娘子管著。
夏荷識趣地往葉管事手裡塞了些銀子。
葉管事立馬笑出了褶子，壓低聲音：“千真萬確，若是沒有主君的吩咐我哪敢送過來啊，姨娘不妨讓夏荷去打聽打聽今早的事兒。”
“這蘇大爺也是一而再一而三的明知故犯了。”
這下她知道怎麼回事了：“可惜了，這不是殃及了大娘子嗎？”
“老奴就不多說了，主君還吩咐了其他事，先去了。”
秋凝霜拿著手中的鑰匙還在還恍恍惚惚當中。
上次同柳兮禾說過話後，第二日她便拿了兩本記賬的本子過來，她細細一看，竟是這一年來她院裡的出入賬。
她不是才來京幾個月嗎，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心裡的害怕還沒抓住就消失不見了。
“我只記到了今日，日後就由你接著往下記，秀氣小篆，莫要出錯了。”
她習慣晚間去記賬，有時柳長文過來就自然而然的看見過。
幾家歡喜幾家愁。
蘇氏這邊怒火正燒著。
葉管事也不敢多留，傳完話立馬就走了。
她的臉上猙，一個丫鬟放下杯盞發出聲音，立馬就捱了一巴掌。
丫鬟不知所措地捂著臉跪下。
蘇海林也愁的很，把妹妹的管事權弄沒了，這陣子他也不敢問銀子了。
可他身無分文，最後一點昨天還打賞給了怡紅院那女人，他的日子要怎麼辦啊。
“大舅。”
柳妙儀乖巧地朝他笑笑，這些事情積累下來，她原本圓潤的臉頰瘦了不少。
“妙兒，找大舅舅又有什麼事呀，舅舅可沒有銀子給你零花。”
他直直身子，儘量讓自已看起來沒那麼窘迫。
她看到他的小動作一笑，嘴邊不屑。
她接過繪春給的荷包，送到她面前，警覺看了四周：“舅舅去幫我做件事兒，這些銀子就當是我替舅舅買酒了。”
他開啟荷包看看，五張百兩銀票，還有些碎銀子，還真不少。
“妙兒這話就見外了， 我是你舅舅，幫你是應該的。說吧，什麼事。”
柳妙儀貼著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蘇海林瞬間瞪大了眼睛。
“有什麼問題嗎？她可是我跟母親的仇家，母親哪會頻頻吃這苦。”
心下一定：“那行，找幾個混子而已。”
“那就等舅舅訊息了。”
這一幕恰恰落在了假山後面一個偷懶的小工眼裡。
雲水閣的屋子裡，柳兮禾面前跪著一個小廝。
正畢恭畢敬的將今日躲在假山後面聽到的說出了來，雖然兩人密謀的那段聽的不太清楚，但大致是沒錯的。
柳兮禾抬眼示意紫菱，一塊碎銀子就被放在了面前:“出了這個門你剛剛說的所有就要忘記，引火上身的道理你應該懂吧。”
“小的懂小的懂，姑娘放心。”
大姑娘出手闊綽在他們下人那裡早就沸沸揚揚了，今日的餡餅可算落在他頭上了。
戴人離開後，小廝的話又開始盤旋在她的腦裡。
既然你想要敗壞名節，就看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柳兮禾看著手中的糕點，輕咬一口。
趁著月色，柳兮禾換了套方便的衣服又從角門溜了出去，低著頭往聚錢坊的後門走去。
“你來了。”宋鈅風情萬種的從門口進來，手裡還拿著白日蘇氏的那張單子。
上面的珠玉全部都是來自餘氏單子上的嫁妝，剩下的無非就是些傢俱大件陪嫁，剩下的也將會成為她的嫁妝，要那些就輕鬆了。
不過，早被蘇氏當了的那些，她會讓她吐血也要賠上。
“今日之事多謝了東家，日後若用的上兮禾的機會，必定全力相助。”
“你也不必叫我東家了，若是不嫌棄喚我聲鈅姨就好，鈅姨沒有孩子，見你也是有緣。”
說到孩子，無非是她心裡的一道遺憾，嫁給那男人以後多年未孕，到今天這個位置她也沒有再考慮過再找個丈夫。
這下是輪到柳兮禾不知所措了，眼裡看到她的期待又夾雜矛盾的沮喪，她急忙開口叫了聲“鈅姨”
宋鈅這下就開心了，這孩子她調查過，幼時孤苦，為人也是良善的孩子，說到底，她很喜歡，她的身邊雖然給人合適的疏遠感，但她卻覺得她一切都好。
“哎—”她笑如妖花，還帶著輕鬆愉悅的魅力。
宋鈅已經讓人把單子上的物件送到了陶然閣，在她再三提起下，柳兮禾答應有空會過來。
換上了紅豔豔的窗花，丫鬟把裡裡外外都打掃的乾乾淨淨，柱子桌子被擦得亮堂堂的。
“手腳麻利點，現在做好了，到時候有的是你們的賞錢。”
嬤嬤叉著腰站在院子裡盯著下人們裝飾打掃，。
打上來的水將丫鬟的手凍得通紅，心裡卻高興著，今夜除夕，又有賞錢了。
外頭的鞭炮聲不絕於耳，爆竹的硝石味道瀰漫在空氣中，家家煙囪頂上升起不同的飯香。
柳老夫人穿了件木棉裘在身上，額間還帶了個護額，手裡捂著個湯婆子在主位上坐著。
“給老夫人請安。”蘇氏還在外頭佈置，秋凝霜就先帶著晚輩過來。
“凝霜來了啊，快過來我這。”看得出她今日很是高興，就連對柳兮禾都是笑著的：“你們也別杵著了，自已家過年不要那麼拘束。”
“聽長文說，現在府上是你管著賬本？”她慈愛的拉過秋凝霜的手拍拍。
這是她孃家的人，性格她也喜歡，比那個依依妖妖的蘇氏不知道好多少。
要不是蘇氏先一步進門，都想為讓她正室了。
“是，主君信任妾只是一時擔起大任。”秋凝霜也笑了，既然老夫人註定提了，那她就先把這事先說了。
“你呀，性子好，做事也有規章，做得好，那便一直做著吧。”
她看過她院子裡的那賬本，記的詳細，後來管著賬本子，也可以做到辦事周全。
以前的賬本她也在核算著，這樣勤勉，實屬難得。
有了老夫人的支援，她面不露喜色，乖巧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