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大街上也宵禁了,耿榮還是敲響了安榮候府的大門。

礙於他的身份,候府守門的使役沒將人趕走,而是差人稟報了服侍靜和郡主的貼身女使秋荷。

謝玉瑤將將歇下,得到耿榮前來的訊息復又起身穿衣。

耿榮在廊下背對著她,因為有宵哥兒的存在,耿榮隔三差五就要來一趟,而她見得最多的就是耿榮折身離去的背影。每每見著他蕭索落漠的背影,她總會想起嫣如臨死的慘狀和說的那些話,想同情他,又覺得他活該。

聽到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耿榮緩緩回頭,“我明日一早就要出發去西北了,這一去也不知要幾時才能回來,我想看看宵哥兒。”

“我帶你去。”京城的時局本該在皇帝叛國之後大亂,但奇怪的是雖然緊張的氣氛還在繼續,大街上除了多了巡邏的衛兵外,並未見到什麼不安分子搗亂。

京城的狀況還好,但大唐版圖那麼大,其餘地方就說不定了。耿榮身為右衛營大將軍,保家衛國是他的職責所在。這一刻,謝玉瑤收起了她覺得耿榮活該的心思,倒生出幾分欽佩來。

自從嫣如走後,阿蘿就把關注的重心全落在嫣如的孩子身上,她對這個孩子盡心盡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嫣如對她的囑託似的。

耿榮來到宵哥兒所住的院子,謝玉瑤先進去叫醒了阿蘿。

阿蘿慌慌張張穿衣出來,看到謝玉瑤和耿榮曲了曲膝。

謝玉瑤說,“宵哥兒呢?”

阿蘿心裡奇怪耿榮怎麼大晚上來了,“已經睡了。”

“耿將軍明日要離京去西北,特意來看看宵哥兒,阿蘿,你帶他進去吧。”

這是替她解了惑,阿蘿瞭然。

“是。”

耿榮來到謝清宵的搖籃邊,阿蘿拿來一盞燈靠近,耿榮阻止她,輕聲道:“別把燈拿過來,太亮了他會醒。”

阿蘿是想著耿榮明日要遠行,拿盞燈過來讓他看清晰些,沒想到耿榮會這樣細心。她將燈放回去,再走過來時,看著謝清宵可愛的小臉兒,“將軍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哥兒的。”

他來安榮候府的次數不少,阿蘿是怎麼照顧謝清宵的他心裡有數。“有你照顧,本將軍不擔心。”

從屋裡出來,謝玉瑤還在院裡站著。夜風微涼,她哈的氣變成了飄緲的白霧。

她總是這樣警惕,的確,他要想用強帶走宵哥兒,阿蘿是攔不住的。

她也攔不住。

臨別前,謝玉瑤低下眼簾言道:“將軍會活著回來嗎?”

耿榮腳下一頓,良久,“不知道。”

“宵哥兒可憐,雖然嫣如生前託我照顧,可他已經沒了阿孃,我不希望他連阿爹也失去了。”

一提到嫣如,耿榮神情一片黯然,捂著心胸的位置神傷不已。

終是什麼也沒說,再一次在謝玉瑤的目送下離開。

謝玉瑤在原地站了很久,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直到秋荷輕聲提醒,“郡主,夜深霜寒,回去吧。”

這一個年,過得凝重無比。

蘇瑜在大年二十九那日回了趟孫家祭拜周老太太。

三十的夜宣祈還在宮裡忙碌,蘇宗耀帶著全家進府來吃了頓團圓飯。有了蘇憐與黃國公府的親事,何氏在席間安分多了。更因宣祈沒在,她也自在不少。

大年初一不竄門。

大年初二走親戚。

蘇瑜在京城也就孫家一門親戚,大年二十九那日去過了,孫府也要宴客,蘇瑜便沒再去添亂。

初三、四、五改王府一片忙碌,她無心宴請誰誰來做客,但總有些誥命夫人不請自來竄門子,她又不好甩臉子拒絕,應付到初十便有些吃不消了,躲到碧落莊去泡泡溫泉水,享受享受清靜。

岳雲眉和霍靜芳也來了。

此時三人泡在溫泉池子裡,青絲灩潤,肌膚賽過三月桃紅蘊霞。

“好久都沒這麼輕鬆過了,阿瑜你是不知道,前幾天我們家人來人往,我又是個新婦,這才知道見過大場面和自己操辦大場面是有很大區別的,我累得腰痠背痛,偏偏世子爺還不知道心疼我,天天早出晚歸,氣死我了。”

岳雲眉這一通抱怨裡生氣沒有多少,嗔怒倒有幾分。

霍靜芳朝蘇瑜撇撇嘴,“瞧見沒有,說世子爺不疼她,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先頭還聽夫君說阿眉想吃辣子雞丁,世子爺硬是半夜三更去買給她吃。這還不叫疼叫什麼?虐待嗎?”

岳雲眉被說得心頭直跳,臉愈加紅潤,掬起一捧水就朝霍靜芳潑過去,“好你個霍靜芳,敢打趣我。”

霍靜芳略略躲過,還是被潑到了臉上,她抹了抹臉上的水,嗔怒道:“好哇,你敢以下犯上,別忘了,我可是你嫂嫂。”

“要當嫂嫂回將軍府當去,這兒可沒有我什麼嫂嫂。”

“你……。”

“哈哈哈……。”

三人又嬉鬧了好一陣,才歇下來。

換上乾的衣裙,各自拿著帕子擦頭髮,見四下無外人,岳雲眉悄悄的問蘇瑜,“聽說朝中不少大臣聯名上書請你家王爺登基,你家王爺居然將那份奏摺按下了。”

本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蘇瑜聽到這個訊息還是沒能忍住心裡猛地一跳。

“這事王爺不曾說與我知道,多久前的事了?”

岳雲眉想了想,說:“世子說如今這些王爺之中,只有攝政王最受百姓擁戴,呼聲也最高,國不可一日無君,王爺一旦登定,大唐百姓心裡也就有了盼頭和底氣不是?而且按秩正月十五就要開朝了,難道真要讓大唐史上第一個正月十六無朝可開嗎?那豈不是更讓那些小國覬覦妄想了?”

“這些話也就你家世子爺敢說。”霍靜芳邊擦著頭髮邊走過來,臉上不經意見也爬上幾絲愁緒,“公爹奉命前往渝州幫忙改防軍政,夫君這幾日在府裡坐立不安,我瞧著他也想跟著去呢,可一日一日往宮裡去,王爺也沒派差使給他,這讓他很是灰心呢。”

聽見霍靜芳這樣說,蘇瑜倒欣慰不少,“咱們大唐男兒個個有勇有謀,居安思危,相信北國再厲害也肯定傷不到我大唐根基。”

“不愧是攝政王妃,說起官話來一套一套的。”岳雲眉撇了她一眼打趣。

“阿芳說得對,你就是越來越沒大沒小,敢消遣我,我好歹也是你五嫂,改日見著世子爺,定要叫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就是。”霍靜芳惟恐天下不亂的幫腔。

岳雲眉不見絲毫膽怯,挑了挑眉,臉上全是得意,“你們儘管去他面前說項便是,我才不怕他呢。”

“喲,看不出來啊,我們家小眉姐兒難道在世子爺面前是隻河東獅?”

“你……你才河東獅。”

岳雲眉追著霍靜芳打鬧,繞得蘇瑜頭暈。

三月初二,是荷花巷蘇家和黃國公府三房的大喜之日。

由於張夫人帶著李楠在孃家過年一直未歸,府裡的大小諸事都落在曾氏手上。

黃國公府內宅是張夫人當家,有什麼宴請都是張夫人張羅布置,曾氏只在旁看著,從未自己操過心。

曾氏心裡清楚張夫人以為她無法張羅喜宴,故意給她找難堪,壓根想不到蘇憐始終與攝政王妃是姐妹,想機巴結攝政王妃的人數不勝數,一聽說寅國公府要擺喜宴,都是京城官親眷,誰不知道誰家的那點兒事兒?紛紛上前幫著曾氏一起操持,這場喜宴辦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曾氏累得四肢不協調了心裡也還樂得跟不敗的花兒一樣。

何氏更是一整日都喜笑顏開,荷花巷子裡那座不大的宅子裡也擺了幾圍宴,請了左鄰右舍前來吃酒。如今知道何氏是攝政王妃的繼母,攝政王又是新皇的不二人選,誰敢不給面子?

蘇宗耀起初面皮薄,但幾杯水酒下肚,再聽眾人的恭維就十分受用了。

蘇瑜送了十抬添妝到黃國公府,也算是給足了蘇憐面子。只是在聽說了黃國公府喜宴辦得不錯時,她也不勉感嘆京城的風向變得還真快。

進入初夏後,北國開始有異動了,誠如宣祈所料那般,北國軍隊只找大唐軍事薄弱之地進攻,若非在宣苑叛國後朝廷反應快,現在只怕北國軍隊攻哪兒哪兒毀了。

雖然大的佈局有所改動,但有些細節肯定還是有所疏忽,例如五月十二那日,北國大軍攻破了邊境振林城,好在北國大軍意圖直搗下一個城池時,必須經過一道只能由單匹馬路過的礙口,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才給大唐軍隊找到了伏擊機會,重創北國大軍,將他們逼回了振林城。

鎮守在此地的正是寧威將軍嶽凌峰,遠在京城的嶽遠聽到這個訊息更是坐不住了,直接找到攝政王要求前往前線抗敵。

嶽遠是個將才,可他禦敵經驗不足,真要去了前線,也倒是個歷練的機會。

就準了。

嶽遠離開京城那日,兩輛青油布馬車外加二十來個隨從僕婦浩浩蕩蕩進了京。

約莫一個時辰後,停在了沈府門外。

一個僕婦整了整理衣裳,又吐了口口水搓手,再借著口水的溼意順了順頭,然後上前敲開了門,說道:“咱們是下河縣老家的,親家老太太和親家夫婦來見咱們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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