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翼扶著語蘇回她的房間,開始翻箱倒櫃找藥品和繃帶,語蘇也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變得非常虛弱,強行調動自身的妖力,確保自己不會昏過去。

北宮翼找了半天放棄了,說道:“你這兒怎麼都是些書籍、衣物服飾?連繃帶都沒有。”語蘇只是看著北宮翼。

“你再堅持會兒,我馬上回來。”北宮翼連忙跑出去,去找藥物和繃帶。此時語蘇才強撐著,緩緩起身從床下拿出藥箱,坐在鏡前脫下外套。

語蘇用右手嘗試摸了一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劇烈的疼痛感險些直接讓她昏過去,顫顫巍巍的拿起消炎和止血藥,用牙咬下瓶蓋,一閉眼將藥粉直接倒在了傷口上。頃刻間,劇烈的疼痛感襲來,還握著藥瓶的右手砸在桌子上,咬著牙想硬撐過去。

過去了一會兒,待身體已經習慣了這疼痛感,語蘇拿起繃帶想包紮傷口,可顫抖的手還沒拿穩,就脫手掉落下去,語蘇先是一驚,隨後便是痛恨自己的柔弱。

語蘇還在沉默不語時,突然傳來了帝幽的聲音:“語蘇,凡事不要強迫自己。”調動妖力在語蘇的藥箱裡又取出一卷繃帶,一邊幫語蘇包紮傷口,一邊對她說道:“就這麼不信任北宮翼麼?那你還怎麼和他簽訂契約?”

語蘇再次沉默片刻,說道:“對不起,我一想起桃蘇的事情,心裡就……,雖然他和桃蘇都是我帶回來的。”語蘇的聲音逐漸哽咽,“我也很想開啟心扉,徹底接納他,但……我做不到,從心底裡,我還是無法正視自己和他。”

帝幽卻微微一笑,對語蘇說道:“說到底,只是被困於心魔而已,在桃蘇出事之前,你的生活盡是煙火與色彩,你已經將自己囚禁三年多了,放下它,也放過自己,你的生活裡不該只有仇恨和悔恨,難道你甘願為了這些付出一切,錯過一生麼?”

語蘇低下頭,“我……”

“難道你想讓桃蘇的一生也活在悔恨之中麼?從桃蘇回到冥界之後,你們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可你的冷漠只會加重她的創傷。”

帝幽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在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戴著面具,來隱藏自己的傷痕,但也別因此再次傷害自己。這個虛偽的世界,可沒有多少人願意為了自己,不顧一切的挺身而出,小東西不正是其中一個麼?”

語蘇想起了那晚北宮翼說的話,以及今天他的奮不顧身,低著的頭,嘴角罕見的出現了一抹微笑。帝幽察覺到了房外的動靜,一臉無奈的對語蘇說道:“你二人的命運早已交織在一起了,沒辦法,就讓本宮,再幫你一次吧。”

就在語蘇詫異時,帝幽直接附身在語蘇身上,起身,開啟房門,歪頭看著蹲在過道一臉失意的北宮翼,微微一笑,朝北宮翼走過去。

北宮翼抬頭看著語蘇,揉了揉眼擦去淚痕,拿起藥盒,起身說道:“我原本想第一時間就……”還未說完,語蘇就抬起北宮翼的下巴,說道:“晚上,老地方等你。”顯然帝幽知道語蘇和北宮翼那晚在房頂的交心。

北宮翼畢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哪經歷過這場面,可此時帝幽卻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語蘇的身體,只留下兩人互相看著,語蘇反應過來後微微漲紅了臉,直起腰,轉身朝房間走去。

準備進入房間時,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北宮翼,說道:“那些話別當真,晚上見。”反觀北宮翼,他還沒緩過神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帝幽笑著,緩緩在樓梯口現身,桃蘇笑著說道:“姐姐還是這麼喜歡惡作劇呢。”

帝幽也笑著說道:“唉~,生活無趣,自然應當找些樂趣,你也可以放心了,有人會替你撫平語蘇心中傷口的。你也安心養傷吧,接下來便是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了。”

“遵,姐姐。”然後又朝著語蘇房間的方向,行了一個禮,說道:“語蘇姐姐,桃蘇告退。”

做完這一切後,才跟著帝幽離開了。

桃蘇被救回來之後,由於傷勢過重,帝幽請王和冥屍對其進行醫治,雖然外傷都好的差不多了,但身體裡卻混合著多種不明藥劑和毒素,要想完全治癒,需要的時間可不止是幾年,甚至有可能需要十幾、數十年。

語蘇回到房間,在鏡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道:“我不會消失的,對麼?”……

夜幕降臨,北宮翼按照約定準備再次爬上屋頂時,卻看到語蘇在後院用焰舞往地上刻畫著什麼東西,於是也來到後院。

語蘇在刻完最後一刀後,一幅完整的圖騰出現在眼前,語蘇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將焰舞插在了圖騰的正中心,回到北宮翼身邊,用眼神示意他。

北宮翼自然認得這幅圖騰,這是天使契約,啟用圖騰首先需要以天統者的鮮血為引,再以二者的元素力和妖力將其啟用,然後進入試煉,完成契約。至於能簽訂第幾類契約,則完全看二人的默契和能力。

北宮翼走上前,用右手手掌去握焰舞的刀刃,鮮血沿著刀刃緩緩而下,在接觸到圖騰的那一剎那,整個圖騰泛起血紅色的光,北宮翼緩緩向後退。

語蘇則趁此機會握住了北宮翼的右手,北宮翼一驚,看向一旁的語蘇,語蘇說道:“別怕,我和你一起面對。”

北宮翼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微笑且堅定的回道:“嗯!”

“注入元素力,別太急,就像呼吸一樣。”語蘇說道。

北宮翼深呼吸了一下,在心裡默唸道:“就像呼吸一樣,我能做到的。”左手開始調動元素力。

語蘇也開始在右手調動妖力,兩股青藍色的能量同時向圖騰中注入,剎那間,圖騰從一開始的血紅色,變成了青藍色,隨著二人注入的元素力和妖力越來越多,圖騰的顏色越來越亮,最終在一道強光閃過之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是這般安靜,安靜的甚至令人覺得有些恐怖。

北宮翼和語蘇的右手同時亮起了一個符文,各自看著自己的右手,北宮翼驚訝的說道:“這就,簽訂成功了?語蘇,你右手的符文是什麼樣?是第二類契約嗎?快,我看看。”剛伸手去握語蘇的右手,北宮翼就被語蘇一腳踹飛,隨即召喚出焰舞,緩緩朝北宮翼走來。

北宮翼起身剛開口說道:“語蘇,你是瘋了……麼?”就看到語蘇眼泛青光手持焰舞,朝自己走來,又輕聲叫道:“語……蘇?”

而語蘇卻直接一刀劈來,北宮翼一個翻身躲開,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左手觸碰到的東西,卻更令他大吃一驚。他看著插在地上的焰舞,又看了看語蘇手裡的焰舞,似乎明白了,信心滿滿的說道:“原來這就是試煉麼?”隨即拔出地上的焰舞,回想著自己對語蘇作出的承諾,“也別太小看我啊!”

然而,此刻在語蘇的視角……

她自己還在看著手掌的符文時,北宮翼卻突然上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在呼喚了兩聲,見北宮翼沒有反應之後,隨即一腳踹飛了他。

看著眼泛青光的北宮翼緩緩站起,語蘇瞬間明白了,簽訂契約的試煉,已經開始了。召喚出焰舞,徐徐向北宮翼走去,抬手就是一刀向北宮翼劈去,見他在躲過自己的一刀之後,他也召喚出了焰舞,語蘇不禁眉頭緊皺說道:“這下難辦了。”

在那一道強光閃過之後,二人均被帶到了北宮翼的心境之中,雖被困於同一幻境,但卻有著不同的視角,而且對彼此造成的傷害也是真實的。但在心境之中是無法調動元素力和妖力的,也就是說此刻是最原始的戰鬥與肉搏,誰輸誰贏,以及最終的結果幾何,均不得而知。

語蘇揣摩著眼前的幻境,完全沒有思路,眼下最簡單直接的嘗試就是分出勝負,而北宮翼此時也認為面前的語蘇是幻境幻化出來的敵人。二人再次舉起武器,戰鬥一觸即發。

語蘇率先出刀,向前反手突刺,刀尖直指北宮翼的心臟。北宮翼盯著刀尖逐步逼近,奮力上撩然後轉手下砍,語蘇及時正手握刀橫向抵擋,然後抽刀再次劈砍而去……就這樣北宮翼和語蘇二人一擊一防,雙刀在空中不斷的揮舞,不斷的擊打,速度越來越快,此刻拼的就是誰反應速度更快,肌肉記憶更強。

北宮翼畢竟練刀沒有幾天,十幾個回合後,反應力和體力明顯跟不上了,大聲吼叫著試圖突破自己的極限,但每次揮刀留給他思考的時間還不足一秒,百密終有一疏。

終於,語蘇等待的時機到了,奮力橫劈一刀。北宮翼看著寒光逐漸逼近,奮力向後一躍,身體還在空中,一道寒光便已從腹部劃過,鮮血噴濺而出。

語蘇甩掉刀上的鮮血,說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難殺,但我會親自送你一程。”只可惜在這幻境之中,彼此聽不到對方說話的聲音。

北宮翼站起身來,腦海中回想著剛剛語蘇向前突刺的動作,這次他必須掌握主動權,因為倘若再這樣被動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北宮翼放手一搏,於是也反手拿刀向前突刺。

語蘇看到後卻不屑道:“現學現賣麼?”

語蘇憑藉對刀的熟練度和豐富的實戰經驗,精確計算到了北宮翼的進攻點位,直接橫刀護在自己胸前抵擋住了進攻。而北宮翼的下一招卻不是用刀,而是腿,瞅準對方在等自己下一刀的短暫時間,直接撤刀踢腿。

語蘇舉起左小臂護住頭部,北宮翼踢在了語蘇的左肩上,傷口撕裂帶來的劇痛,令她連連後退,但眼睛還是盯向前方,以防北宮翼乘勝追擊。

可語蘇的反應卻讓北宮翼陷入了沉思,因為就算幻境能夠幻化出和語蘇一模一樣的外表,但語蘇左肩的傷口卻是無論如何都幻化不出來的,唯一能夠解釋清楚的,那就是,眼前的語蘇根本不是幻境,而是真正的語蘇。

但問題又來了,既然對方是真正的語蘇,那為什麼要對自己下如此狠手?北宮翼總感覺自己遺漏了哪一點。

語蘇看著眼前的幻境,他站在那裡就這樣看著自己,時而苦惱,時而興奮。語蘇感到十分詫異,因為如果剛才他跟上再次進攻,自己就算不死,也會遭到重創,“到底在計劃什麼?他到底在計劃什麼?難道只是單純在戲耍我麼?”語蘇緊緊握住了刀柄。

北宮翼細細回想了一遍自己進入幻境之後的經過,並沒有得出什麼結果,不禁煩躁起來,“啊~~靠!我究竟遺漏了什麼?難不成是這個幻境的問題麼?”

北宮翼撓著頭,腦中突然閃過,“幻境本身?對呀,幻境本身,既然我見到的是語蘇本身,那她見到的不也正是我自己麼?”北宮翼破解了謎題之後,開心的笑了起來,“對呀,一開始我以為殺掉眼前的幻境,就可以透過試煉,連我自己都這樣想,那語蘇肯定也會嘗試這個方法,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這場試煉根本就不是幻境,而是……”

北宮翼想到了什麼,轉過身抬頭,剛想證明自己的猜想,結果便被語蘇一刀貫穿了腹部,語蘇說道:“抱歉,他還在等我,我沒有時間再陪你玩下去了。”

突如其來的一刀,讓北宮翼感到不可思議,焰舞緩緩從自己手中脫落後,化為晶塵隨風消失。北宮翼雙手摸向插入自己體內的焰舞,渾身的力量緩緩流失,最終跪在地上,然後抬頭看向語蘇。

語蘇看著對方那青藍色且流露著委屈與不捨的眼睛,自己鬆開了刀柄,緩緩退了兩步,“為什麼?為什麼我贏了,心卻像是被剜走了一般?好痛苦。”

失去外界力量依靠的北宮翼,一頭栽在地上,口袋中藏著的石頭也掉落出來,語蘇看著地上的石頭,瞬間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幻境破滅,二人回到了北宮翼的心境。在青藍色的大橋上,語蘇看著躺在地上的北宮翼,又看向了自己的雙手。先前就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趕到,桃蘇才會被叛徒和人類帶走,而現在她不敢相信居然又是自己,又是自己親手傷害了自己帶回來的小東西。

語蘇痛苦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應聲跪倒在地,將北宮翼抱在自己懷裡。

北宮翼卻說道:“別道歉了,我還沒死呢,這次可是我先發現的哦!語蘇姐,”隨後一陣巨咳,“我贏了,按照約定,你得滿足我一個要求。”

“呆瓜,你為什麼不先動手?”語蘇說道,語蘇寧願此刻躺在地上的是自己。

而北宮翼卻只回應了一個微笑。

在北宮翼和語蘇二人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張契約,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北宮翼不認識的文字,但契約中的“一”便足以明示,北宮翼和語蘇此時簽訂的是第一類契約。

在橋底的深淵之中,升起數根鐵鏈,朝語蘇飛去,鎖住了語蘇的手腳和脖頸,而語蘇只是抱著懷裡的北宮翼,根本不理會自己身上的鐵鏈,任憑它們纏繞自己。

“哼!這也是試煉的一環吧?如果真的就此認命,那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北宮翼忍著劇痛將焰舞從自己體內緩緩拔出,強撐著身軀站立起來,對面前的語蘇說道:“語蘇,還記得我們那晚的約定麼?就算我沒有那樣的實力,我也絕不會讓你消失。而且你也一定不會就此認命的,對吧?”北宮翼微笑著朝語蘇伸出了手。

語蘇看著北宮翼,愣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想去握住他的手,可是鐵鏈卻在此時發力,想要將語蘇拖拽向深淵,沒有焰舞,沒有妖力,還受了重傷,語蘇被一步步拽向深淵。而北宮翼自己的雙腳不知何時也被纏上了鐵鏈,被絆倒在地。

看著拼死掙扎的語蘇,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焰舞,“她明明這麼把一切都賭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卻連她的一個心願都守護不了。”北宮翼憤怒的捶著橋面,猛地抬頭,“不行,我說不行!這是我的心境,我說了算,你沒有權力處置她,沒有!”

北宮翼拖著鐵鏈再次站起來,瞳孔逐漸泛出青光,“力量,我需要,力量!”魔神血脈在北宮翼體內被啟用,“我討厭這樣的世界,一個喜歡替我做出決定的世界,我在乎的人,不能再失去了!”

束縛北宮翼雙腳的鐵鏈被硬生生扯斷,北宮翼手持焰舞,向前狂奔,不斷斬開枷鎖和鐵鏈,衝破一切,只為了自己在乎的一個人,一個在乎自己的人。

北宮翼向前奔跑,鐵鎖在後面追,“煩了!消失吧!”直接蓄力一擊,橫劈出去,青藍色的刀罡所到之處,枷鎖和鐵鏈皆化作齏粉,向著橋底的深淵奮力一躍,伸出左手,拼命去抓語蘇。

北宮翼眼神中的堅定,和語蘇眼神中的動容,在空中交匯,這是最真摯的感情,最牢固的紐帶,就如帝幽說的一樣,“你二人的命運早已交織在一起了”。

北宮翼在空中將語蘇一把擁入懷中,右手持刀插進了牆體,二人對視著……

在後院,北宮翼睜開眼醒來後,從地上爬起,看著周圍的一切,發現時孔和時祺正擔心的看著自己,而焰舞還插在圖騰的正中間,唯獨不見語蘇的身影,北宮翼顫抖著走過去,終於忍不住跪倒埋頭痛哭起來,“為什麼?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可還是,到底為什麼?”

可此時,旁邊卻傳過來一個聲音,“哼,呆瓜!”

北宮翼連忙尋聲看去,看見語蘇正背靠著石柱看著自己,北宮翼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了一遍,“語蘇?”

語蘇回應到,“幹嘛?”

北宮翼此時才撲向語蘇的懷中,“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消失。”

語蘇卻抱著北宮翼,微笑著說道:“你個呆瓜。”

而時祺看著如此感人的一幕,也按捺不住自己內心中的情感,嚎啕大哭了起來,然後一頭栽進時孔的懷裡,“太感人了!姐姐。”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大夏修行人

君不見鯤之大

假如我重生成狗

王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