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電話後,裴景淮仰頭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裡的水,他看向葉知讓:“你怎麼還沒睡?”
“我剛寫完作業,小叔要去哪兒?”
裴景淮站起身來,把杯子還給她:“去幫你周叔處理麻煩事。”
“我能去嗎?”
裴景淮一邊往衣帽間走,一邊道:“不能。”
葉知讓在衣帽間門口站定,她靠著門框,看他從衣櫃裡拿衣服:“可是小叔在發燒,我不放心,而且……我一個人在家害怕……小叔,你帶我去吧,我保證會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多一句話都不說。”
裴景淮皺了下眉,又咳嗽了起來,半晌,他沙啞著聲音,不耐煩道:“小孩,你怎麼這麼麻煩?”
葉知讓知道他沒拒絕就是同意了。
她忙是轉身小跑回房間開始換衣服。
十分鐘後,裴景淮從樓上下來,就見小孩已經穿戴整齊,拿著鑰匙站在門口等他了。
坐在車裡,裴景淮又打了幾個電話,大致就是安排人出面去處理周木拜託他的事。
葉知讓聽了半天,從他的隻言片語裡,勉強把這件事理了個大概。
周木的新女友是個小明星,不太火,但有點兒名氣,最近在向某位不好惹的大導演爭取一個角色。
她的經紀人也不是什麼善茬,一聽說今晚這個大導演在江城有個飯局,就找門路拉著這個小明星來了。
吃完飯又是夜場狂歡,酒過幾巡,場子上就開始有人不規矩了,小明星氣不過,一時沒忍住就砸酒瓶,鬧了起來。
大導演沒了解全前因後果,偏信了自己的手下,覺得小明星是故意不給他面子,和他過不去。
所以就把人扣下,要小明星給個說法,道個歉。
但這歉一道,就等同於是小明星變相承認了她是故意鬧的,包廂裡這麼多業界大佬都在看著,她認了錯,以後還怎麼混?
走投無路,小明星給遠在蘇城,因為過年連家門都出不了的周木,打去了求救電話。
然後,周木又把電話打給了裴景淮。
再然後,裴景淮發著快四十度的高燒,帶著葉知讓,找人去處理這件事,可大過年的,連司機都放假了,找了一圈兒人,不是在外地,就是和大導演搭不上關係。
好在幾個電話過後,終於算是把問題解決了。
裴景淮把車停在了路邊,他解開安全帶,對坐在副駕駛位上了葉知讓道:“你在車裡等我,別亂跑,一會兒會有兩個女的上車,你別理她們,等我回來。”
葉知讓有些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
裴景淮下車後,過了十幾分鍾,如他所說,車上上來了兩個女人,葉知讓透過後視鏡向後排看了一眼,只見其中一個確實有些眼熟,但她又想不起來是在哪部劇裡見過。
安靜了一會兒,兩人開始說起了剛才的事,也談起了裴景淮。
葉知讓低著頭,豎著耳朵聽著,只覺這經紀人和小明星分明就是一丘之貉,今晚事情的經過也根本不像周木和裴景淮說的那樣,什麼小明星惹上麻煩全是因為經紀人……
真是世界千奇百怪,什麼人都有。
半晌,小明星的經紀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你是裴總的什麼人?”
葉知讓面無表情的回頭看去:“家人。”
經紀人笑笑:“你瞧著年紀還挺小。”
“我今年十七。”
聽了這話,經紀人瞬間斂了笑,她和小明星對視了一眼,大概俱是猜到了葉知讓的身份,不敢再亂說話了。
葉知讓重新望向了窗外,焦急的等著裴景淮出來。
“小朋友,我能不能開點兒窗戶?有些悶。”
葉知讓嗯了一聲。
後排的窗戶降下,冷風灌進車裡,惹得葉知讓打了個哆嗦。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裴總和南城韓家的韓林發展的怎麼樣了?”
葉知讓覺得很煩,這兩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她想象中可憐,甚至怎麼看都不像是需要幫助的樣子。
“這是我小叔的私事,我沒必要告訴你們。”
“閒聊嘛。”
“如果很閒,你們可以自己回家,不要麻煩別人。”
“你這小孩,怎麼說話這麼嗆?”
葉知讓真的很煩,她皺著眉回頭:“我小叔肯幫你們是看在我小周叔叔的面子上,因為他們是朋友。但我不一樣,我不看誰的面子,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惹的麻煩,今晚會很安靜,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
“你這小孩……你……”
她話還沒說完,駕駛位的門就被拉開了,裴景淮剛上車,就聽後排位上週木的那位家屬突然哭到:“對不起裴總,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裴景淮本來頭就疼,再一聽這沒頭沒尾的哭訴,更覺厭煩,他繫好安全帶,看了眼葉知讓,只見小孩也耷拉著小臉,委屈巴巴的。
“怎麼了?”
葉知讓搖搖頭,一改方才不好惹的態度,小聲道:“沒事,就是有點兒累了,小叔,我們現在要送她們回去嗎?”
裴景淮嗯了一聲,發動了車。
坐在後排位上的人,完全被無視了。
車一路開到了濱海路的世紀酒店,後排的兩人下了車,彎腰,隔著車窗向裴景淮道別,裴景淮掃了她們一眼,多一句話都沒說,一腳油門就走了。
“小叔,你還好嗎?”
裴景淮咳嗽了幾聲:“剛她們和你說什麼了?”
葉知讓搖搖頭:“沒說什麼。”
“那你和她們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
“不許撒謊。”
安靜了一會兒,葉知讓小聲道:“她們向我打聽你和韓林姐姐的事,我覺得很煩,就兇了她們。”
“你會兇人?”裴景淮覺得有點兒好笑。
葉知讓點點頭:“我會的。”
“兇一個,我看看。”
葉知讓皺眉看他:“我兇一下,你現在能去醫院嗎?”
“小孩,別和我講條件。”
葉知讓不說話了,她重新低下頭,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裴景淮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話,他轉動方向盤,在路口掉頭,去了最近的醫院。
凌晨兩點半,他坐在醫院裡打吊針,小孩守在他身邊,用手撐著小臉,眼巴巴的瞅著他。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裴景淮有些困,迷迷糊糊地靠著椅背,閉眼前,他瞧見葉知讓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小孩的手很暖,掌心也軟軟的,蠻舒服,就先不躲了。
他還在想,改天一定得看她兇一下,兇誰好呢?
兇周木吧,反正這人欠了一屁股情債,也欠罵,正好拿他給小孩練練手。
小孩嘛,兇一點兒,沒人敢招惹,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