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徹底僵住了，裴時安瞧著他這副呆愣的樣子，嘆了口氣：“算了，我和你這種呆頭鵝講不明白，快開車，我要回家。”
周煜傻里傻氣的嗯了一聲，但一瞧就是還沒回神，裴時安不耐煩的指了指方向盤：“大哥，開車啊！你看著我，車能自已跑？”
周煜這才忙是轉身開車。
裴時安瞧著他這副傻樣，也是被氣笑了。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周煜把車開到了裴時安家樓下的停車場，裴時安拎著包沒著急下車，周煜以為她是在等自已給她開車門，忙是解開安全帶，他剛準備下車，就被裴時安叫住了：“哥，要和我一起上樓嗎？”
周煜一僵，耳朵瞬間紅了，裴時安嚼著泡泡糖，語氣戲謔：“不是你說從小看著我長大，咱們倆之間比親兄妹還親嗎？叫你上樓喝杯咖啡，怕了？”
“安安，別胡鬧。”
裴時安聳了聳肩：“我胡鬧，你紅什麼臉？年紀大了，臉皮也薄了？你追著我跑的時候，怎麼沒不好意思啊？哥，你現在拒絕我，是因為拿我當妹妹，還是說……你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周煜突然被她點明心思，臉紅到發燙，他收回準備開車門的手，降下了些車窗，涼風湧進車裡，他下意識想要掏煙，但到底還是放棄了：“安安，你如果非要把話說這麼明白，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說。”
“你喜歡我嗎？或者說，有喜歡過我嗎？”
裴時安想了想，反問:“你覺得沒有嗎？”
周煜回頭，他的臉比裴時安想象中還要紅，但表情和語氣卻十分一本正經。
“安安，習慣不是喜歡，更不是愛，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我從小就明確要守護的人，小時候，我把你當妹妹，現在佔有慾作祟，我想和你成為愛人，這種情感我很難和你描述，就好像看見你和別的男生走在一起，我會吃醋，會寢食難安，在我心裡除了我，沒有人更適合你，你就該是我的。”
他頓了頓:“這種感覺……你有過嗎？哪怕只有一次……”
裴時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如果我也有，那你為什麼還要追我？”
周煜苦笑:“裴時安，除了我，沒人受得了你的臭脾氣。”
裴時安笑笑：“你慣的。”
周煜到底還是跟她一起上了樓，一進門，沒等裴時安拿拖鞋，周煜就比她還熟悉的開啟鞋櫃取了兩雙拖鞋出來，換了鞋，兩人一起往裡走，周煜又搶先一步開啟了燈，裴時安瞅了他一眼：“我家，你比我還熟。”
“我每週都會來打掃，很多東西也是我置辦的，你說我熟不熟？”
裴時安把拎在手裡的包給他：“所以我覺得我們很適合在一起。”
“給你當免費的管家，你當然覺得合適。”
裴時安轉身走進餐廳：“喝杯酒？還是咖啡？我記得我乾媽之前送了我一瓶很不錯的酒，放哪兒了來著？”
周煜嘆了口氣，把她的包放在沙發上，然後跟著她走進了餐廳：“酒櫃開啟第三層，從左往右數第四瓶。”
裴時安根據他的指揮開啟酒櫃：“第三層，從左往右數第四瓶……找到了。”她拿出酒，看了看：“醒酒半小時，你今晚可以不用走了。”
周煜靠著餐桌：“安安，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和你重申一次，我喜歡你，但不代表我會在你沒有認清自已的心意之前和你在一起。”
裴時安拿著酒從他面前走過：“你想多了，我就是單純的想和你喝一杯。哥，我們以前也經常住在一個家裡，甚至我爸媽不在，還會讓你來陪我，那時你怎麼沒這麼多問題？”
周煜看著她走進廚房，不放心的跟上，熟門熟路的開始拿東西醒酒。
裴時安靠著門框，抱著胳膊看他：“哥，你親過人嗎？”
周煜手上的動作一頓：“親過，那是在我六歲那年，你還躺在襁褓裡。我看你可愛，想抱抱你，但是爸媽不讓，於是我趁他們不注意，親了你好幾下。”
“我說的不是這個。”
周煜看向她：“那就是你六歲那年，有一次我把你惹哭了，親了你一下。”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裴時安朝他走過去，周煜頓時緊張了起來：“沒有。”
裴時安在他身旁站定，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周煜連眼皮都不敢抬，裴時安笑道：“哥，我發現你長得還是蠻好看的，雖然比我差點兒。”
周煜皺了下眉，他剛一轉頭，裴時安就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她壞心眼的瞧著他笑：“我想試試看，親你會不會心動。”
“然……然後呢？”
裴時安收回目光，她轉身靠著櫥櫃，看起來懶懶的：“好像有點兒感覺，親太快了，沒感覺出來，哥，要不換你試試？”
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一望過來，周煜的心跳都漏了幾拍，他強撐鎮定：“別耍我了，沒意思。”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廚房。
裴時安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笑得肚子疼。
周煜有點兒可愛。
裴時安喜歡看他這樣。
酒醒好後，裴時安也換好衣服從樓上走了下來，周煜拿了兩隻高腳杯，倒了兩杯酒：“寒假，你自已先回蘇城，我在京城有點兒事，處理完再回去。”
裴時安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我不要，你答應過我爸媽要帶我回家的。”
周煜遞了杯酒給她，又拿起另一杯，晃了晃，抿了一口：“你如果要等我，至少得晚一週。”
“那就晚一週，只要你管我飯就行。”
周煜笑笑，和她碰了下杯：“你現在可是個危險分子，我帶著你，我不安全。”
“你又不吃虧。”
“可你不負責。”
“我說要負責了，你不要。”
周煜不說話了，只笑著喝完了杯子裡的酒，又給自已倒了一杯：“我要的是長期穩定的愛情，前提是你得愛我，明白嗎？”
“我就是這個意思。”
周煜又不說話了。
裴時安覺得這人越老越怪，以前小時候他笨的讓人無語，長大一些了又開始嘮叨，現在長大了，又奇奇怪怪的，不就是談個奔著結婚去的戀愛嗎？她又不是不同意，還磨磨蹭蹭的。
裴時安懶得和他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了兩句有的沒的，喝完酒，讓他自便，便徑直上樓回房間去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她一覺醒來，周煜已經走了，但餐桌上給她留了早餐和一張字條：早飯熱熱再吃，別偷懶。
“嘮叨。”裴時安嘀咕了一句，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吃完早飯，她收拾好東西，回了學校。
再見周煜，她已經結束了期末考，周煜來接她回家。
裴時安一眼就瞧上了他的圍巾：“圍巾挺漂亮。”
周煜二話不說，放下行李箱，就摘下圍巾，給她戴上了。
裴時安笑著低頭看了一眼：“你係的好醜。”說著，她把自已的圍巾塞給了他：“不白拿，賠你一條。”
周煜接過，樂呵的認真繫上，紅色的圍巾上還有裴時安的香水味，這瓶香水還是他們去年冬天一起去港城，路過一家香水店，一起調的味道。
裴時安說，這個香味有種秋天的氛圍感，她很喜歡。
周煜把她的行李放進後備箱裡，他剛準備幫她拉開後座車門，就見裴時安自已坐上了副駕駛位，車門沒關，她聲音不大不小的說了句：“哥，追女孩沒有讓人坐在後排的，你又不是司機。”
周煜臉一熱：“習慣了。”
裴時安關上車門。
周煜怕她等急了，忙是小跑著去開車。
上車後，他繫好安全帶，剛準備發動，就見裴時安居然還沒系安全帶，還理所當然的看著他：“你追我，你不該表現表現？”
周煜沒明白她的意思。
“笨死了。”裴時安又給他使了個眼色，周煜這才瞭然，忙是探身，動作有些僵硬的去給她系安全帶。
裴時安笑著，歪頭看著他越來越紅的臉，兩人離得很近，近到周煜甚至能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他稍一偏頭就撞進了裴時安那對深邃的琥珀色眼眸裡，裴時安含著笑：“你的臉又紅了。原來這就叫喜歡。哥，我臉紅了嗎？”
周煜迅速退回原位，和她保持著安全距離：“沒有，你只想捉弄我。”
裴時安摸了摸自已的臉：“可是我的臉好像也很燙。”
周煜轉頭看她：“你臉上唯獨看不出害羞。”
裴時安嘆了口氣：“證明喜歡，好難，比數學還難。”她調整了一下安全帶，哎呦了一聲。
周煜：“怎麼了？”
裴時安皺著眉頭，瞧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你過來看看。”她說著又側身去拽安全帶：“好像卡住了。”
“卡住了？什麼卡住了？”周煜湊過去，結果剛靠近，就被裴時安親了一下，她得逞的笑著：“逗你玩。”
周煜欲言又止的盯著她，突然靠近，和她鼻尖相撞，這次輪到裴時安慌了，雖然她面上未顯，但還是緊張的攥了攥手：“哥，你要幹什麼？”
周煜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嚴肅警告她道：“裴時安，不要胡鬧。”
裴時安垂眸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唇瓣，尋思著他看起來應該還蠻好親的，可就在她要壯著膽子把想法付諸實踐時，周煜先她一步靠回了原位：“先去吃飯吧，吃完飯送你回家。”
裴時安哦了一聲，小聲嘀咕：“膽小鬼，真沒勁。”
周煜不想理她，他心裡亂糟糟的開車帶她離開了學校，在去落雲樓的路上，因為分神，他還差點兒闖了紅燈。
這一年除夕，周家和裴家照舊是一起過的，裴時安表現的一切正常，周煜卻是有意在和她保持距離，最先發現這一點的是周木，吃完年夜飯，周木把他叫去了後院，周木點了根菸，靠著廊柱：“兒子，說說吧，和你安安妹妹又怎麼了？”
周煜有些煩躁的撩了把頭髮：“爸，能給我一根嗎？”
周木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給他：“別讓你媽知道。”
周煜接過，倒了根菸出來，咬在唇間，按動打火機點燃了煙，他深吸了一口：“爸，你當初是怎麼和我媽在一起的？”
周木想了想，笑了：“我們倆，是相親認識的。當時我情況比較危機，要是不聽你爺爺的話相親結婚，就要被他流放，再也回不來蘇城了。我一想，這不成啊，比起玩，我多少還是有點兒事業追求的，然後在和你乾爹促膝長談了一番後，果斷相了親。”
周木撣了撣菸灰：“我比較幸運，頭一回相親就遇見你媽了，你媽多漂亮啊，氣質也好，那說起話來可水平了，把我迷得那叫一個五迷三道。但當時吧，千好萬好，唯獨有一點不好，就是你媽不愛我，她只想搞事業，但是家裡催得又緊，沒辦法，瞧著我還湊合，她就和我湊合了。”
周煜：“那你後來是怎麼讓我媽喜歡上你的？”
周木嘖了一聲：“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怎麼喜歡上我的呢？我還真沒問過，我連她愛不愛我，都沒問過幾次。”
“愛不愛，不重要嗎？”
周木眯起眼眸，深吸了一口煙：“當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們能一起走多久，多遠，長伴有時候比一萬句我愛你還要靠譜，漂亮話誰都會說，但關鍵是得看你怎麼做。婚姻和愛情就像一座圍城，困在城裡的人要如何經營，那是各憑本事的事兒。”
“……”
“傻兒子，喜歡就勇敢去追，你有什麼好怕的？”
“那她不愛我怎麼辦？”
“愛與不愛，都憑她一張嘴說，先把人留住，再談愛，時間這麼長，對的人總能相愛。”
頭頂煙花炸響，周煜聽見身後傳來了裴時安叫他的聲音，他慌忙捻滅了煙，一邊應聲，一邊抬起胳膊聞了聞身上的味道。
周木瞧著他這副不值錢的樣兒，樂了：“別讓那小丫頭和你媽告狀！”
“放心吧！”說完，他忙是小跑回屋，去找裴時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