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你初一，我初三，寧馨和傅師哥念高一，傅師哥剛入校，就是高中的風雲人物，是全市第一的成績考進去的。”
蘇柚瞥他一眼，勾起了學生時代的回憶，不免還有些激動呢，“確實。”
說起學校裡的一些事，果然多了不少共同話題，但是大多數都是圍繞著傅師哥的傳奇。
太多聊的，太可聊了，而且全都讓人印象深刻，那是普通人這輩子都無法抵達的高度。
傅斯淙臉上沒有一絲驕傲的情緒，一直在給蘇柚夾菜，蘇柚也能理解，這些年他收到過多少讚譽，早已習慣了。
而他在低谷時的經歷，更是給他增添了一種洗去鉛華後的穩重迷人。
那種沉澱，是其他那些天之驕子遠不能比的。
聊到一半，蘇柚突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袁述看，“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他左眼瞼下有一顆淚痣，她看了又看，然後再看，“啊，我想起來了！我初一的時候，校慶上，有一個學長小提琴拉得可好了。有一次還在國際大賽上拿了獎！因為這件大喜事，學校那天居然還破天荒地給我們放了半天假，讓我們回去看新聞。簡直堪比神話。是我們學校史無前例的頭一次。”
袁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深深看了寧馨一眼，含著笑，“是我。”
寧馨：“……”
恍恍惚惚間，她似想起了什麼。
一個少年蹲在角落裡哭。
“哭什麼？”
“我的絃斷了，找不到一個會換的人。馬上要比賽。為了這場比賽，我付出了很多，如果失敗了，我爸會殺了我的。”
她納悶地看向少年，“比賽是你自己的事，為什麼要擔心你爸會殺了你？”
少年低下頭，從小到大，他都是被父母推著走，選擇什麼，做什麼，都是父母給選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真心喜歡什麼。
寧馨放下手裡的小提琴，衝他伸出手，“給我。”
少年懵懂地看向她。
“我會換。”
她猛地看向袁述，突然發現袁述似乎讀懂了她的表情，也望著她笑。
“你那時候才到我這兒。”寧馨比了比脖子，仰著頭，睜大眼睛，“吃什麼了，現在長這麼高的個子？”
袁述垂眸輕笑著，“發育太晚了。”
也是那時候起，他才意識到，他真的喜歡小提琴，歲月漫長已經變成了潛移默化的熱愛，他並沒有意識到。
他以後並不想接他爸的班，想成為一名小提琴家。
不知不覺中，他也捕捉著這位學姐的身影，看著她進學生會，看著她一直在成績榜單前十，看著她堅定不移地追隨著自己的目標，併為之付出全部努力。
寧馨一直追隨著別人的身影，卻並沒有注意到別人也追隨著她。
…………
帳篷裡，能聽到隱約的蟲鳴聲。
不算聒噪，自然大合唱的感覺是城市裡體會不到的美妙。
“啊，暗戀成真，真的太美好了。”蘇柚想到今天袁述看著寧馨的眼神，就覺得彷彿看了一場精彩紛呈的偶像劇酣暢淋漓。
現實凌駕於藝術之上，生活遠比電視劇精彩。
她仰躺著，真心為寧馨的未來而祝福著。
“可暗戀的過程一點也不美好。”傅斯淙眸如潑墨，手枕著頭，側過身來看著她，有淺淺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卻逐漸變沉，“美好只是表象，落空的惶恐，看著喜歡的人一步步走向他人……”
她反撲過來，落在他的薄唇上，蜻蜓點水一般又抬起頭來，杏眸凝望著他，一張娃娃臉楚楚動人。
突然就很心疼他，哪怕只是聽到他說這些話。
他掐住她的腰，低笑，“傅太太不用這個表情，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要不是今天有感而發，他也不會想要多說這兩句。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她靠在他的胸膛，被他圈在臂彎，突然好奇有些想知道了。
傅斯淙沒有回答，擁吻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感受著此刻的真實。
從哪個瞬間呢？他也不知道。
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她已經深深住在了心裡，埋藏在最柔軟最脆弱的心房之下，跟著脈搏一起徐徐生長。
被酸澀的愛戀澆灌著，逐漸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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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出院了，得益於傅斯淙和陳博士的溝通，再加上多方的協助，保守治療很順利，她可以在家過年。
等年後，蘇柚就要遠赴京市去培訓了。
蘇柚提著一盒何春堂的酥餅回家，這是阿姨很喜歡吃的。
她伸出手，天漸漸地冷了，雪打著旋兒落在掌心，好半天也不化，晶瑩剔透。
“住院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說，你們有沒有把我當家里人？”
遠遠的，她就聽見有人發脾氣，提住腳步，不敢再進了，不知站了有多久。
“怎麼不進去？”他停好車過來，驀地牽起她的手，蹙眉，“這麼冰涼？”
一下子便揣在了自己大衣的口袋裡，覺得還不夠，又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熨帖著。
有幾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被他用指腹溫柔地拂去，她面無表情地眨眨眼，拽住他的手，露出一抹淺淺的笑，“要不，我們今天先回去吧？”
“柚柚。”
傅斯淙捧著她的臉，正色看向她，明明比她穿得少多了，僅一件黑色的薄款大衣，但他的手心卻是那麼溫熱寬大。
她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兒，又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小聲說，“我……妹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