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是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他的氣息忽而拂過她的耳畔,溫溫熱熱的,明明是掃過她的耳垂,她卻連脊骨都一陣顫慄,勾住他脖子的手一軟,險些直接從他身上滑跪下來,幸而他穩穩托住了她,要不然她的膝蓋非得粉碎性骨折。
他輕輕放下她,小姑娘低著頭,雙手耷拉著,活像只粉紅粉紅的小兔子,但很快又抬起頭來,白皙的脖子也染上了朝霞的緋色,眼裡卻漾起倔強的水波,“你真的會?”
他肯定是在逗她,他怎麼可能真的會化妝?
傅斯淙不慌不忙,挑眉,嘴角勾起恣意的弧,“要不,試試看?”
蘇柚凝滯了兩秒,方才像是上了發條的陶瓷娃娃轉動起來,抿了抿嫣紅的唇瓣,“試試就試試。”
化妝盒就在旁邊,古樸的花紋,精緻的雕工,名匠之作,就和古偶裡那些富貴人家用的匣子一模一樣。
傅斯淙伸出手,不緊不慢的抽開最下一層,淡眸掠過,從一眾刷子中間拿出植村秀的化妝刷。
蘇柚呆住,工序第一步正確,他至少就贏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直男。
蘇柚腦子裡突然勾勒起畫面,古代丈夫也是為妻子畫眉,那麼琴瑟和諧,可他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她再怎麼不甘心被他逗,也不能……
眼看著他伸過來的手,表情從怔忪到嚴肅,墨眸比夜色更沉,她長睫微顫,聲線也跟著顫了,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別……”
傅斯淙莞爾,“不是要試試?”
明明在笑,眼底卻看不出任何玩笑痕跡,指節已經觸碰到了她白嫩彈潤的臉蛋,正要進行下一步——
“你先出去!”她使出很大的力氣,直接將他推出去,帶上門。
猝不及防被推到門外,傅斯淙垂下頭,指節覆於唇邊,輕笑著搖頭。
岳父說他的小妻子不乖,可在他看來,她只是個嘴硬又怕羞的小傢伙,又菜又愛撩,可愛得緊。
蘇柚迅速地化了個淡妝出來,他已經坐在餐桌前了,嘴角勾起懶洋洋的弧度,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叫你起床包括做其他方方面面的事,都是怕你遲到。”
蘇柚這會兒已經恢復冷靜了,白淨的小臉,清澈的明眸看不出太多痕跡,“謝謝了。”
輕揉了下太陽穴,最近太累,她連鬧鐘都忘了定。
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尿性,每次七點要起床,她得上六點半,甚至六點的鬧鐘,一次又一次地摁滅。
可現在有這麼一個人形叫床服務,她想,她再也不敢賴床了吧?
蘇柚拿起勺子,驟然被她對面的男人分走了注意力。
他今天的風格很不相同。白色休閒衫配卡其色休閒長褲,穿得跟大學生似的,懶洋洋往後一靠,居然毫無違和感。
傅斯淙這張臉,本就可塑性強,平時頭髮往後梳只是為了在公司裡更鎮得住人。
今天這麼一穿,明顯年輕不少,她穿的白色西裝外套配卡其色A字裙,乍看之下,兩人就像一輩人了……
蘇柚低下頭去,小口小口喝著粥,心緒上下紛飛。
是因為昨天陳醫生說的嗎?可說好的不在意呢?
“你在偷笑什麼?”冷不丁聲音穿透過來,他今天的聲線也沒那麼沉了。
“沒笑……”蘇柚拿紙巾擦了擦嘴,也順帶掩去了嘴角的弧度,她正兒八經地坐直,筆直晶瑩的小腿微微交疊,一臉認真地看著他。“你穿成這樣去公司,真的沒問題嗎?”
傅斯淙冷白的手拿起骨瓷咖啡杯,淡淡睨過來,“我是老闆,誰敢說什麼?”
對哦……蘇柚沒了下文,當老闆就是這麼6.
就在她以為他要我行我素的時候,他的身子忽而又傾過來,漫不經心地看向她,“好看嗎?”
那M型的薄唇,明晃晃的,繼續往下看,流暢的下顎線。明顯性感的喉結,說話間,還會輕滾。
這衝擊力,蠱到極致。
之所以沒有唇瓣以上的視角,那是因為蘇柚慫,她壓根不敢往上看。
呼吸熱了,且急了,血液一個勁地往上衝刷,蘇柚根本就無力思考,現在滿腦子都是B站剪輯的女友視角,一個勁地湧入,可跟眼前這畫面比起來,實在是弱爆了!
眼巴巴地盯著他,“唔,好……好看。”
理解紂王,成為紂王,男狐狸精名不虛傳。
得到滿意的答覆,傅斯淙卻仍然沒有回位,那雙瀲灩的桃花眼持續地盯著她,“那今天好看,還是昨天好看?”
蘇柚:“……”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在意昨天陳醫生說他老的問題了。
不裝了,明牌了。
蘇柚深呼吸,抬起頭來,雙手拘在身前,笑容明媚,十分官方,“昨天的傅總西裝筆挺,是一種成功人士的霸總之感,今天是妥妥的男大,清爽自在,再往年輕扮點,都能成男高了。”
傅斯淙視線落下,手指輕釦著餐桌,揣摩不出他在想什麼,半晌,他抬頭,眼神勾人,“那你喜歡霸總,男大,還是男高?”
氣氛突的靜了一秒。
“……我要遲到了。”蘇柚拿起包,迅速奪門而出。
傅斯淙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樣子,低笑出聲,那笑意似是從胸腔裡發出來的,很久沒有這麼愉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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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淙剛到辦公室,就聽見他的秘書蘇冷說,“傅總,會客室已經有客人等你了。”
蘇冷跟隨傅總也有多年了,還記得當年校招他隨一堆高手一起應聘。
可傅總僅僅在看了他簡歷幾秒之後,就決定了要招他,這時常讓他懷疑,他是不是有些異於常人的才華,他自己沒發現,其他人也沒發現,卻被傅總髮現了。換言之,傅總就是他的伯樂。
蘇冷看著腕錶,難得,傅總居然遲到了兩分鐘,這在以前是從不可能的事。
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偷瞥了下傅總的表情,嘴角如沐春風,似乎心情還不錯。
作為傅總的秘書,蘇冷能清晰地分清楚傅總不同的笑代表什麼含義,諸多時候,傅總看似在笑,其實情緒並不好,是凌厲的,冷靜的。
但今天很不一樣,有一種春風得意的感覺,就好像……好像是一直很想做又很難的事,有了一點進展。
傅斯淙剛走進會客室,立刻有人起身,轉過臉來。“學長……”
看到來人,他神色微變,但很快眼簾一闔,又恢復了漫不經心的笑意,手肘曲起,隨意地炫了下袖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