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秒,而後“呼……咳……呼……咳……”

陳賦那顆枸杞就那麼硬生生卡在喉嚨裡,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他胸膛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氣。

蘇柚見他臉漲得通紅,連忙上前一步,眼裡透著擔憂,“陳博士?”

陳賦抬手,然後自己握拳,給自己肚子上錘了幾下,做了個簡單的海姆立克,方才艱難地把那顆枸杞給吞下去了。

他臉都微微發青了,扶著桌角,咽口水嚥了半天,這才溫吞道,“原來是弟妹。”

嗓子都啞了。心裡禁不住罵得狠,什麼我家小孩,怪不得他要誤解,夫妻兩玩些情趣都玩到他頭上來了。

一聲“陳叔叔”,他差點被梗死在他辦公室裡,佔的這便宜險些要了他的命!

蘇柚見陳醫生並沒有大礙,這才放心,可一聲“弟妹”叫得她凌亂了,眨眨眼,無措地看向傅斯淙。

陳賦又喝了幾口茶壓驚,連忙解釋,“當年我好幾個醫療專案,沒人敢投資,都是阿淙投的。雖說我比他歲數虛長几歲,但他少年老成,跟我聊得來,我把他看作弟弟。”

“原來是這樣。”蘇柚莞爾,肩膀又垂落,她揶揄地看向傅斯淙,眼瞳清澈浸潤著幾絲幸災樂禍,唇角彎彎,“我也就比他小三歲。”

蘇柚長得顯小,穿上高中校服混進學校都不會有人發現,再加上他說什麼“我家小孩”,陳賦才誤會了,無語了一陣,搖頭,“你們兩這站一塊,真的是難以看出來是一對。”

氣氛瞬間冷卻到冰點,傅斯淙倏然站直身體抄著兜,看向陳賦那邊,薄唇形狀極好,看似在笑,實則令人感覺不到。

陳賦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半點不敢看傅斯淙那邊,眼珠子轉著,又喝了幾口枸杞茶,這次卻是一顆枸杞不敢嚼了。

傅老弟原來也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啊?

蘇柚全程吃瓜,瞧見傅斯淙那表情。這是被人說老不高興啦?

她別過臉去,嘴角難以抑制地揚起,原來小傅老師也有這麼吃癟的時候。

陡然,一簇目光打在她臉上,淺淡卻讓人無法小覷。

蘇柚身體一緊,一個激靈,笑容瞬間消失,放在唇邊的小手也放了下來,站直身體。

那束目光卻久久沒有移開,盯得她呼吸紊亂,她已經很乖了好不好?

忽然聽見當事人淡淡的聲音,說話的語速似比尋常更慢,帶著抹意味深長,“老夫少妻會疼人,會得更多,也沒什麼不好。”

“咳咳咳……”陳賦這次直接被水給嗆到了,他直瞪眼,跟傅斯淙認識這麼多年也看不出來他是這樣子的啊。

一股熱意迅速升騰,卻只是在蘇柚胸口膨脹,就是不冒汗,熱得都要悶壞了。

她半捂住滾燙的臉頰,眼尾都勾起一抹被欺負狠了的紅,嬌美而不自知。

他在胡言亂語什麼?什麼叫會得更多?

陡然指尖一熱,被動地被他牽去隔壁病房,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身體還是酥麻的,鎖骨都透著粉玉般的光澤。

滿腦子都是那句“會得更多”,可那天她不小心磕上他的唇,他卻是很生硬的。這會兒看來,嘴比身體更硬。

蘇柚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些年他一直在忙學業,忙事業,也沒冒出一個緋聞女友的,什麼叫會得更多,看來不過是強裝而已。

病房內,蘇柚正要把康乃馨插進花瓶裡,卻發現阿姨床頭櫃的花瓶裡已經有了一束鮮花,比她買的更多更鮮豔,好幾種顏色團簇在一起,爭分探出頭來,爭奇鬥豔。

蘇柚低頭掃了眼自己買的這束鵝黃色康乃馨,扯扯唇,就有幾分拿不出手了。

“爸爸送的?”她揚起手指,指了指花。

徐文靖輕笑著搖頭,“你爸還能有哪個情調?你什麼時候見他送過我花?”

蘇柚:那是?

一身病服的徐文靖瞬間有了精神,眼眸亮晶晶的,“我女婿送的。”

特驕傲。

可說完她就呆住了。因為柚柚都沒叫過她一聲媽媽,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過了。

蘇柚沒說什麼,但也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拿起剪刀修剪起花枝來。

氣氛僵持,相顧無言時,蘇柚只看到了一雙大長腿,站定在她面前。

她抬起頭,傅斯淙已經洗好了一個新的花瓶。

“小心,花枝傷手。”他嗓音裡似有溫柔的繾綣,好似微電流般掠過,又從她手裡接過花和剪刀,迅速地修剪了兩下,放進花瓶裡,和他送的放在一起。

風風光光的兩大簇。

徐文靖早已把剛才的小尷尬拋到腦後,此時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這兩束花,神清氣爽。

只氣為什麼她住的是單人VIP病房,要不然她高低得找人去炫炫!

不能讓女婿白這麼細心啊,於是她揶揄地看向蘇柚,“小傅啊,體貼周到,我也算是沾了柚柚的光。”

“這兩束花放在這裡,真般配,我啊,是個有福氣的人!”

蘇柚耳根紅得像寶石,眼簾都發燙,一邊低著頭,給她倒湯,眼睫不禁煽動了兩下,一邊想盡辦法堵住她的話,“阿姨,沒見過誰住院住得這麼開心的。”

徐文靖撅起嘴,她樂意。

她又看向傅斯淙這個女婿,真是越看越滿意,尤其這幾天他媽媽也經常過來陪她,讓她的住院生活不寂寞咯。

都說婆家的態度就能看出女兒嫁人後的地位,她對這個親家是相當滿意的!

-

兩人一直在醫院裡待到九點多,傅斯淙停好車的時候,蘇柚已經窩在副駕駛睡著了。

雙手合攏,臉頰貼在手背上,側躺著。她的肩膀上落下了些微皎潔的月光,像聖潔的精靈在悄然打量著她。

這些天是真的忙,阿姨住院,她搬到傅斯淙家,再外加電視臺裡寧馨請假,蘇柚忙得腳不沾地,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瓣兒。

別看蘇柚長得嬌嬌氣氣,卻沒有半點嬌氣的樣子,那些年鞋子磨腳的時候,她腳後跟整塊皮都掉了,也堅持把節目主持完。

傅斯淙靜靜地注視了她好一會兒,視線最終停留在了她的唇上,那裡是一片暗色,沒有被月光眷顧到。

紅唇潤澤,卻依舊泛著盈亮,彷彿蠱惑人去親的莓果,散發著和她一樣甜美的香氣。

喉結滾動了幾下,眸色宛如一汪漆黑的深潭,傅斯淙躬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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