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碰巧的是，顧煜城也在。
他今天只簡單穿了件白色無袖上衣，露出結實的手臂肌肉線條，配合著一舉一動，隱藏在胸前和腹部的肌肉被凸顯得淋漓盡致，此刻，他正站在礁石旁，若有所思著。
雖不情願，但林向晚還是朝著顧煜城一步步走近。
“你……也在啊。”
不知為何，氣氛尬尬的。
海風徐徐，拂面而來，林向晚將紛亂的髮絲捋至耳後，隨後，狀若不經意地提道，“要不要去吃早餐？”
“好。”
林向晚抬腳欲走，可手卻被牽住了，而牽她的人，正是顧煜城，他形色自如地領著林向晚朝前走著，彷彿他倆是情侶似的。
不過，他們確實是。
他們甚至是合法夫妻……
“去哪？”
盯著那隻牽住自己的大手，林向晚眉頭緊鎖，她明明應該慶幸自己的計劃已經在順利進展中，可毛骨悚然的詭異感，卻無法忽視。
“懸崖餐廳。”
聽言，林向晚駐足原地。
在周圍海浪拍打礁石，海風呼嘯的氛圍襯托下，更為可怕的念頭出現了——
他，要把自己推下懸崖？
這一刻，林向晚胸腔的節律彷彿與海浪聲共奏起來，心跳如擂鼓。
“怎麼了？”
感受到她的遲疑，顧煜城回眸，雖依舊清冷孤傲，但那刻意擠出的彆扭微笑，簡直駭人……
“為什麼去懸崖吃飯？”
“林特助預約的。”
回想起林特助的標準假笑，林向晚不寒而慄。
難不成……
林特助也參與進來了？
海天連成一體，海風吹拂起林向晚柔順的長髮，恰好露出肩頸處白皙的面板。
見此，顧煜城上前。
然而，他的靠近，幾乎讓林向晚呼吸困難，“做……做什麼？”
察覺到顧煜城的大掌已攀附上自己的脖頸，林向晚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她突然想到了殺妻奪財的新聞，只不過，顧煜城貌似不像是那種人，畢竟——
他已經足夠有錢了。
撥弄了兩三下發梢後，顧煜城就規矩地將手收回了，他瞧著林向晚雙眸緊閉的緊張模樣，心中納悶。
想象中的行徑並沒有發生。
顧煜城居然只是溫柔地、細緻地幫她理了理被風吹到肩後的頭髮。
“呵呵……”
“整理頭髮啊。”
林向晚尷尬到頭皮發麻。
“你怎麼了？”
“別問……”林向晚苦笑，“問就是法制頻道看多了。”
這次，換成了林向晚拉著顧煜城頭也不回地直往前奔，就像是前方有寶藏等著他們似的。
“反了？”
林向晚疑惑，“什麼反了？”
“方向反了。”
“……”
*
海島上的早餐非常豐富。
選單上羅列著海鮮粥、海鮮蛋糕、蔬菜沙拉……
顧煜城語意溫柔，“海鮮粥比較清淡，要不要嚐嚐？”
說話間，他盛起一碗粥，作勢就要遞給林向晚，無奈下，林向晚戰戰兢兢地接過了碗。
顧煜城怎麼了？
他是吃錯藥了，還是人格分裂了，又或是，這是他的雙胞胎弟弟顧小煜？
陷入沉思的林向晚絲毫沒注意到出現在嘴邊的勺子，她先是往後閃躲了下，可隨即便被顧煜城那道期待又慈愛的視線再次震驚到。
慈愛？？？
這合理嗎？顯然，不合理啊！
緊接著，顧煜城又將勺子往前遞了遞，“嚐嚐看。”
其實，他也只是在模仿。
在顧家，顧煜城曾見過溫錦榮照顧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顧星淮的場景，那時候的他還小，躲在二樓的暗格裡，偷窺著別人習以為常的幸福，只覺得顧星淮便是最幸福的人。
他，很羨慕。
所有的一切，都很羨慕。
怔愣了下，林向晚妥協地低下頭，她安慰似的將小手覆蓋在顧煜城的大掌之上手上，含住了面前的勺子。
顧煜城身上的破碎氣息太重，重到林向晚已經無法忽視。
“你會愛上我嗎？”
“愛上你……嗎？”
顧煜城反守為攻，現在，是林向晚的手被他攥牢在手心，他壓迫感十足的問話，讓林向晚無法立刻做出回答。
他們的距離，太近了……
林向晚能清晰地聞到顧煜城身上的清冽香氣，他又加大了手心的力度，好像是在防止林向晚溜掉。
“回答我。”
“不知道，我，我之前也只是說喜歡你的臉，人的情感是要漸進的，我又怎麼能夠預料得到……”
顧煜城失落地垂下眼眸，他放鬆了手上的力度，像是被拋棄的孩子般，幼稚又傷感。
“我又沒把答案堵死。”
像是中了咒語般，林向晚見不得顧煜城顯露出這副不被選擇的難過模樣，她又主動握了回去，緊緊牽住顧煜城即將撤回的手。
“說不定……”
顧煜城抬眸，“你是說？”
林向晚叉了幾個碗裡的蔬菜葉，隨後，又將叉子塞到了顧煜城嘴裡，“我是說，順其自然，還有，你今天突然怎麼了？”
“很體貼？”
“是很不正常……”
“而且，都不像你了，我還以為你被什麼髒東西上身了呢。”
顧煜城面上淺淡笑意浮現。
一旁，林向晚則指著他的嘴角，頗為欣慰道，“這種笑才對啊，你剛剛的笑容，都可以入圍恐怖排行榜了。”
“林向晚，有沒有人說過你挺……搞笑的？”
“你也覺得我搞笑？”
“嗯。”
林向晚嘆氣，“姜早一直說我是搞笑而不自知，天天以為自己是酷姐，實際上是個可可愛愛的搞笑天才。”
“咦……”林向晚突然一臉嫌棄，“自己說這話，咋那麼彆扭……”
見顧煜城還想喂自己粥喝，林向晚慌忙起身，她幾乎是閃現到對面，“咱們……還是專注自己的菜吧。”
聽言，顧煜城也沒有強求。
他一臉瞭然的神情，以為真的是林特助的計策在起作用，他想，就算林向晚在謀劃著什麼，他也不在意了，既然林向晚已入局中，他便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了。
而林向晚呢？
她摒棄了固有的執念，徹底做好了以身入局的準備，縱使以後脫身不易，她也不顧慮了，畢竟對她來說，活在當下的夢裡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