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前呢?”
顧煜城輕撫著身上的衣物,語氣裡透露出一種隨意的淡然,“別忘了,你還得配合我演好‘顧夫人’呢。”
面對他的靈魂拷問,林向晚遲疑了片刻,才訕訕回道,“特殊情況……就特殊對待吧。
“但你不能太過分。”
顧煜城輕蔑地笑了笑。
隨即,他抬手捂上了自己的衣領,不以為意道,“還不一定是誰過分呢?”
“你……”
見林向晚被自己逗得炸了毛,顧煜城心情大好,他側過身,薄唇輕啟,不急不緩地吐出了三個字。
“那……今晚?”
“今晚就先這樣,床各佔一半,界限分明。”林向晚一邊說著一邊怒氣滿滿地鑽進被窩,最後只露出個腦袋,十分沒好氣道,“顧先生,請您別擔心,在我身邊,您非常安全。”
隨後,她氣鼓鼓地把被子一拉,全部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彷彿是要用這個動作來宣示自己的主權。
一抹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床頭櫃上的檯燈發出微弱的光亮,將房間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氛圍中。
見狀,顧煜城也沒再多說什麼,他優雅地掀開被子,如同掀開時間的帷幕般,默默地躺在林向晚身邊。
可另一邊……
林向晚卻陷入了糾結。
現在只有一床被子,還都被她自己霸佔著。
那……顧煜城該怎麼辦啊?
五月份的天氣,夜晚還伴著些許涼氣,顧煜城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浴袍,他雙眸微微閉起,彷彿已經陷入了沉睡。
林向晚有些於心不忍。
但轉念一想,要不是他先“揭老底”,還老逗她,她也不會把被子都捲走。
現在這叫什麼?
自作自受?
不過……
林向晚覺得自己還算良心未泯,她輕咳了一聲,用極小的聲音詢問道,“顧煜城,你冷不冷?”
身旁的人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好像是睡得不太舒服。
猶豫了片刻。
林向晚心一橫眼一閉,她把被子往顧煜城的方向拽了拽,試圖蓋住他那一側的床鋪。
此刻,窗外的月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灑在床頭,落在顧煜城的臉上。
他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也就在這一剎那,那雙原本虛掩的雙眸竟在黑暗中緩緩睜開。
顧煜城還醒著……
林向晚一時語塞。
她才剛把被子拽過去!
於是,她乾脆耍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幫你蓋被子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圖。”
說完這話,林向晚臉頰微燙,她別過臉去,不再敢去看顧煜城的眼睛。
沉默片刻。
顧煜城卻突然輕笑出聲。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裡尤為好聽,像是大提琴在空曠的教堂裡演奏出的樂章。
“被子都是你的。”
“別再彆扭了,睡覺吧。”
不知為何,分明只是簡單的話語,卻輕易地就撩撥了林向晚心中最軟弱的那根弦。
顧煜城說完後,便抬手關掉了床頭的檯燈。
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時之間,林向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心裡就像被貓撓了兩爪,癢得厲害,卻又沒能躲開。
心臟在砰砰直跳。
林向晚不安地攥緊拳頭,一副緊繃到極致的模樣。
黑暗裡,她咬著下唇,隔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句,“那……我就不客氣了,晚安。”
“晚安。”
顧煜城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翹起了一個弧度,他側過身,與她背對背。
窗外的樹影在微風中搖曳,婆娑作響,夜色如水,靜靜地灑在每一片葉子上。
彷彿是星星降落在地面上。
林向晚緩緩閉上雙眼,任由思緒隨意飄蕩,呼吸聲漸漸均勻,不一會兒便沉入了夢鄉。
察覺到身旁的人已經入睡,顧煜城倚著床頭,雙臂微微彎曲,他垂眸靜靜凝視著她的睡顏。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直到現在,他仍偏執地以為,束縛與牽絆就等同於林向晚口中那濃烈的喜歡。
只要她待在他身邊就好。
林向晚睡眠淺。
一旦有什麼人靠近她,她就會像條件反射一樣,自然而然地朝那個溫暖的懷抱鑽進去,從而找到最舒適的位置。
藉著她轉身的瞬間,顧煜城緩慢地伸出手,將她圈在了自己的懷裡。
此刻的林向晚就像是隻慵懶的貓咪,她蜷縮在顧煜城的懷抱裡。
沉醉在甜美的夢境中。
如海藻般烏黑亮麗的髮絲在顧煜城的胸前散開。
一陣夜風襲來,髮絲被吹拂到他的臉上,帶來細微的癢感。
好似一個虔誠的信徒般,顧煜城伸手將她額前的髮絲輕輕撥開,隨後痴迷而又神聖地吻上了她的額頭。
她是他的。
永遠都逃不開……
顧煜城靜靜地感受著懷裡人溫熱的體溫,這才肯闔上雙眼。
——
窗外,天色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一抹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將房間照亮。
鳥叫聲嘰嘰喳喳。
窗邊的常綠樹葉蔥綠欲滴,還伴著淺淡的草木花香。
林向晚睫毛微顫。
她緩緩睜開眼睛,下意識抬手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脖子。
此刻,她正枕在顧煜城的胳膊上,而他的大手則輕輕圈著她的腰。
剛甦醒的大腦暫時短路。
半晌沒做出反應。
察覺到懷裡人的動靜,顧煜城緊了緊放在她腰側的手。
一副不願醒來的樣子。
甚至,他還故意湊得更近,將臉埋進林向晚的頸窩,緊貼著她柔嫩的肌膚,溫度很高。
林向晚推了推他的肩膀。
但顧煜城卻紋絲未動,還故意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後,林向晚也沒了辦法,她抬手,剛想掀開被子下床,整個人卻被顧煜城收緊的手臂環抱住,一隻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別動。”
磁性而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輕迴盪,引得她耳根微紅。
林向晚能感受到他的鼻尖在她脖頸處輕輕蹭著,帶來一種癢癢的觸感。
臉頰不可自控地燒了起來,但幸好天還沒完全亮,不至於被看出端倪。
但隨即,她就發現哪裡好像不太對。
她——
不是已經和顧煜城劃清界限了嗎?
現在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