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好玩?”

男人像是被鬼魅附身般,一步步朝她逼近,臉上掛著戲謔的笑。

林向晚抿緊唇瓣,沒說話。

“都已經逃到這了……”顧煜城在她不遠處停下,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譏諷道,“卻發現走不掉……”

“既然不想和我待在一起,總想著金港那個男人,那就懲罰你,”他惡狠狠地說著,淡漠的瞳仁染上幽色,“永遠不能離開我。”

“你說,好不好?”

“我看你真是瘋了!”林向晚緊擰著眉,怒視著他,“金港還有我媽媽和哥哥,我怎麼可能不回去!”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跑去,不想再繼續和失去理智的人糾纏。

“家?”

顧煜城立在原地未動。

他默默垂下眼簾,病態的偏執,在黑沉沉的瞳底翻騰。

“回家……”他輕喃著,臉上的冰冷笑意愈發陰鬱。

倏地,男人抬眸,犀利冷銳的冷眸落在全力奔跑的人身上,那眼神如同設陷圍捕早已盯上的獵物般,隨性又勝券在握。他邁開長腿,不緊不慢地朝她追去。

林向晚見身後的人提步追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以顧煜城現在的狀態,肯定什麼都聽不進去,若是被抓回去,可能就真的再也沒機會逃出來了……

她才剛擺脫了父權的控制,不想再被男女之情絆住手腳。

可奈何,她赤著腳,剛才又跑了太久,體力消耗過大,壓根跑不快。而放眼望去,始終只看得到死寂的沙灘,和叢叢茂盛的椰樹。

這樣下去,她是跑不掉。

怎麼辦?

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林向晚被迫停下,她掙扎著想要掙脫,卻奈何根本掙脫不開。

“你放開我!”

“顧煜城,”林向晚睜圓一雙杏眸,近乎哀求道,“放我回家吧……”

“放你回家?”

顧煜城威壓略收,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好啊。”

他鬆開手,林向晚便如願以償地掙脫開,只是,在她剛打算趁機跑開時,腰身,卻再次被緊緊箍住。

下一秒,她整個人騰空而起。

顧煜城將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朝別墅群走去。

林向晚被迫面朝下,被扛在男人寬闊的後背上,連腦袋都埋在他寬闊的脊背上,她清楚感受到那因跑動而起伏的堅實肌肉,以及,透過單薄的襯衫,傳至她臉上的灼灼溫度。

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

她掙扎著想要擺脫這束縛,奈何男人的臂力極大,根本擺脫不了。

林向晚氣得不行,用盡全力捶打著他的後背,“顧煜城!你放我下來!”

“我總得回家啊!”

“你憑什麼把我困在島上!”

“顧煜城,”林向晚聲嘶力竭地喊叫著,聲帶像撕裂般,每一句都泛著疼,又暗又啞,“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又怎麼樣?”

顧煜城停下腳步。

他側過頭,稜角分明的臉在烈陽下,更顯瀟灑恣意,可那雙陰鷙的眸子裡,卻泛著森森涼意,“你可能不知道,我向來不在意別人的想法。”

“顧煜城!”林向晚氣得咬牙。

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瘋狂又偏執?

“你清醒一點,行不行!”

林向晚試圖說服他,“我是個人,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你不能這麼對我!”

顧煜城沒有回答,只是扛著她,繼續往前走。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囚禁我!”林向晚掙扎著,卻始終無法掙脫,她只能繼續朝著他吼,“顧煜城,你這麼做是犯法的!”

“犯法?”顧煜城停下腳步,笑得蒼白又淡漠,“我已經給過你機會報警了,可你……不是心軟了嗎?”

林向晚呼吸一窒,瞳孔微縮。

“所以……”

她不可置信地顫聲問道,“昨晚,你一直都在裝睡,是嗎?”

“是。”顧煜城答得乾脆。

“你怎麼能這樣?”林向晚雙手攥緊成拳,狠狠砸向他的後背,聲線已是近乎崩潰,“顧煜城,你怎麼能利用我對你的好!”

“隨你怎麼說。”

顧煜城面色不改,他扛著人,繼續走在滿是椰樹的小道上。

林向晚見狀,又氣又惱,她用力掰著男人的手,試圖掰開他的手指,可根本掰不動。

在多重複雜情感交織下,林向晚的精神已出現幾乎放棄的恍惚。

淚水順著眼角,無聲滑落。

“顧煜城……”

“你之前不是說讓我也咬你嗎?”

她突然就想將從前脖頸上的那一“咬”還回去,像是商量般,她淡淡嘆道,“現在還算數嗎?”

“當然。”

顧煜城的嗓音,聽起來,甚至帶著點歡快。

但——

只有此時路過的風聲,和林向晚知道,那只是獵人的虛假仁慈罷了。

林向晚閉上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至耳側。

她努力讓自已冷靜下來,既然已經決定要這麼做,就不能再猶豫。

“那就……”

她顫著聲,啞著嗓子開口,“現在咬吧。”

姿勢一換,改為公主抱。

林向晚仰起下巴,示意他低下頭,顧煜城也聽話地垂下腦袋。

脖頸,在她唇邊停下。

林向晚卻伸手,改為輕輕捧住他的臉,然後,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

顧煜城眸光微動,薄唇微啟,卻沒有喊疼。

因為——

這並不是撕咬,而是親吻。

“這下,我們扯平了。”林向晚說完,突然笑出了聲,但那笑聲聽起來,竟比哭還要淒涼。

“顧煜城,你聽到了嗎?”

“我們扯平了。”

林向晚窩在他的懷抱中,笑得淒涼又釋懷,“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我只會做我自已,我……不會再被任何人干擾……”

這段話,像是說給天上的雲聽,也像是說給流動的風聽,但唯獨,不是說給顧煜城聽。

從前,在父親的影響下,林向晚學會了天真的殘忍。

但這次,她不會再像從前那般了,她真的學會了自洽,治癒了自已的鬱結。

她,首先是作為林向晚而存在。

釋然一笑後,她斂下眉眼,任由淚水流下,腦袋也埋進了顧煜城的頸窩,不再說話。

顧煜城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也能感受到,林向晚的情緒在漸漸平靜下來。

他抱著人,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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