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
轉眼，冬天便到了。
初雪，是在聖誕節前夕降臨的。
林向晚穿著一件米白色毛呢大衣，踩著雪地靴，戴著圍巾手套，從車上下來，她抬頭，望著漫天飄灑的雪花，心情很好。
“顧煜城。”
應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身後。
林向晚轉頭。
顧煜城剛從車上下來，他穿著一件深色系的大衣，袖口翻起，露出裡面深咖色的毛衣袖口。
清冷的聲音響起。
“怎麼了？”
林向晚抬手接住落下的雪花，在掌心化成水珠，笑得眉眼彎彎。
“是初雪……”
“初雪？”
顧煜城抬手，也接住了一片雪花，而後又覆在了林向晚的手上，聲線由冷轉暖。
“冷不冷？”
林向晚搖了搖頭。
聽言，顧煜城又將她裹緊了些。
“走吧。”
“顧煜城……”
林向晚彎了彎唇角。
她笑著摘下圍巾、手套，隨手搭在臂彎處，隨後捧著顧煜城的臉，吧唧一口親了下來，語氣俏皮，“初雪啊，要親吻喜歡的人。”
說完，她就跑開到了一米之外，又抬手衝顧煜城揮了揮，笑意明媚。
“你呢？”
顧煜城沒說話。
他徑直走向林向晚，見她凍得小臉通紅，忍不住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不冷嗎？”
林向晚搖了搖頭。
顧煜城低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雙手也緊緊環著她的腰，語意低沉魅惑。
“你……希望我吻你嗎？”
他垂頭，眼底只有林向晚，又問了一遍，“希望嗎？”
雪花飄灑，周圍很安靜，安靜到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漸漸地，雪花落滿了他們的頭髮，肩膀。
林向晚只覺得此刻很美好，美好到她想要時間暫停。
只是，雪再美，也總會融化。
就像她和顧煜城的關係，就算表面再美好，可……終究是佈滿裂痕，不堪一擊。
所以，她希望顧煜城不要喜歡她。
這樣，分開時，也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吧……
良久，顧煜城放開了她。
他抬手，輕輕擦掉了林向晚臉上的雪花，而後，又幫她戴上了圍巾、手套。
動作很輕，很溫柔。
但眼底的鬱色卻更深，像是要將身前的人吞噬。
林向晚一愣。
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裡，隱隱作痛。
“怎麼了？”
顧煜城伸手握住了林向晚的手腕，他掌心溫熱，想要將人抱起來，卻被林向晚推開。
“我沒事。”
她低頭，看著被雪水打溼的毛呢大衣，抬手拍了拍，而後又重新展露了笑顏，“走吧，今晚陳林兩家的人都來了，我們遲到了可不好。”
顧煜城沒說話，只是目光深深地盯著她。
林向晚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趕緊轉移了話題，“給小堂妹買的禮物還沒拿，我去車裡找一下。”
話落，她抬手，想要開啟車門，卻被顧煜城按住。
“顧煜城，你……”
話未說完，她便被推了回去，接著，便被壓在了車門上。
顧煜城低頭，吻住了她。
他的吻很深，彷彿要將林向晚吞吃入腹。
被他吻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林向晚伸手推著他的胸膛，想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懷抱。
只是，不管她怎麼推，顧煜城都紋絲不動，直到她沒力氣了，顧煜城才放開了她。
他垂眼，眸中墨色暗湧，嗓音低沉沙啞，“為什麼要推開我？”
“難道……你不希望我也喜歡你嗎？”
林向晚的喉嚨像是被堵住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抬手，想要摸一摸顧煜城的臉，卻被他躲開。
他眉眼清冷，審視著面前的人。
“顧煜城……”
林向晚呢喃著他的名字，眼眶微紅，“你……不是學不會喜歡嗎？”
“林向晚。”
顧煜城仍是一副清冷孤傲的上位者模樣。
他手指淺淺插進她的髮間，不容置疑道，“我會去學你說的那種喜歡，但，在我學會之前，你不準離開。”
林向晚沒說話，只是抬手抱住了他，她擁住他的力道很緊，像是抱住了漂浮於大海的浮木，尋求一時的安穩。
不論以後……
顧煜城垂首。
他凝著懷中的人，耳畔是雪落的聲音，心底卻發出了一個遙遠的聲音：
為什麼他就是學不會喜歡呢？
但——
沒關係……
不管他學不學得會，林向晚都不準離開他的身邊，這是他們約定好的。
所以，為此他可以偽裝。
反正……
他也很擅長。
*
陳家老宅。
一座中式別墅，院中央有座人工湖，此時湖面結了冰，堆著雪人，雪花飄飄灑灑，四周種滿了松樹，枝頭都掛滿了雪。
剛踏進院門，林向晚就看到堂妹陳思琪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戴著毛茸茸的帽子，雙手揣兜，正蹲在雪人面前，不知道在做什麼。
她放輕腳步，悄悄走過去，而後猛地跳出來，喊了一聲，“思琪。”
陳思琪被嚇了一跳。
她猛然轉頭，見是林向晚後，小臉瞬間露出了笑容。
“晚晚姐。”
她跑了過來，抬手抱住了林向晚，撒嬌道，“你怎麼才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林向晚也伸手抱住了她，但想到剛才的事，神情有些不太自然道，“就是……有點事耽誤了。”
聞言，陳思琪小臉皺巴著，像個小大人般，說道，“那晚晚姐姐下次記得早點出門，這樣就算有事耽誤了也不怕。”
“好。”林向晚笑著應下。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陳思琪又拉著林向晚到了雪人面前。
“晚晚姐，你快看，我堆的雪人好看嗎？”
林向晚看著眼前這個被堆成Q版的人形雪人，有些哭笑不得。
她抬手捏了捏林思琪的鼻子，“好看。”
“我就知道晚晚姐最好啦。”
林思琪嘻嘻一笑，又抬手抱住了雪人，“它叫小初黎，是我堆的第一個雪人。”
“小初黎？”
林向晚有些疑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因為我喜歡初黎哥哥啊。”
陳思琪沒抬頭，語氣稚嫩道，“晚晚姐，難道你不喜歡初黎哥哥嗎？”
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眸色深深，似是也在等待著林向晚的答案。
感受到那道冰冷的目光，林向晚轉頭，對上了顧煜城清冷的眼。
她突然有種預感，如果她敢說一個肯定的字眼，身後這人恐怕是徹底哄不好了。
於是，她擺了擺手，尷尬一笑道，“思琪，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