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城搖頭。
“你教的喜歡我很受用，但你教的太少，而……我想了解的又太多。”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顧煜城語意炙熱，他危險地靠近，兩人的鼻尖幾乎相抵。
距離太近，林向晚連呼吸都像是被按上了暫停鍵，她的心臟不受控般地狂跳著。
又熱又悶……
反應了一會兒，林向晚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突然發問，“你不是說自己什麼都不懂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
“就……”
林向晚神色一滯。
她突然意識到顧煜城確實沒給過她確定的答案。
而她……
僅憑想象，就把顧煜城塑造成了一個冷漠但純情的總裁形象。
可實際上，他不是！
一旁，顧煜城眉梢輕挑，全然一副拭目以待的看戲模樣。
林向晚不服氣地盯著面前的男人，而那人正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神色輕漫地晃著腿，一雙桃花眼魅惑地望著她。
心跳驀地停了半拍。
緩過神，林向晚問道，“那……你自學的怎麼樣啊？”
顧煜城眼簾微低。
他玩弄著手腕處的貝殼手鍊，語氣平平，“還可以，我想著教一教你應該是沒有問題。”
“你……”
將舉起的手收回，林向晚整個人氣鼓鼓的，她像是條被惹怒了的河豚，就差長出刺來了，好半天，才繼續道，“既然你那麼瞭解喜歡，那就詳細說說你的見解唄……”
顧煜城啞聲失笑。
不過馬上他就收斂了笑意，聲線裡多了些清冷。
“喜歡……”
“不就是佔有。”
“不是，你這都什麼跑偏的理論？”
林向晚目中愕然。
她忙不迭湊上前，雙手扶住了顧煜城的雙臂，用力搖了搖。
“人家都是自學成才，你怎麼……自學成了鬼才，還有你忘了，我最開始跟你說的，喜歡最基本的就是尊重了，佔有算哪門子尊重。”
顧煜城墨色的眸子幽深暗炙，像是岩漿翻滾灼燒般，熱烈又偏執，嗓音也泛著些嘶啞，“我只知道想要的東西就得奪過來，那喜歡的人……自然也是如此，搶過來佔為私有。”
“顧煜城？”
“怎麼？”
“你也覺得我像個怪物？”
顧煜城抬起黑漆漆的眸子。
他周身散發著深戾淡漠的氣息，聲色壓抑，“可這個怪物……又是誰造成的？”
“你總喜歡把自己說成是個壞人……”抓著顧煜城手臂的手沒有鬆開，林向晚又往前邁了一步，沒有絲毫猶豫地，她徑直摟上了顧煜城精瘦的腰，溫聲闡述著自己的認識，“但我覺得你紳士有禮，比很多人都好。”
“所以啊……不管是誰曾那樣說過你，今天都不算數了。”
曖昧的光線裡，男人墨深的瞳仁驟然縮緊，雖仍是冰冷無溫的臉色，但眸底卻像是點燃了兩簇火。
“可以不算數嗎？”
“當然！”
林向晚將臉伏在顧煜城堅實的胸膛上，聲音低低啞啞的，像是帶著夜晚的露水般，傷感又疼惜。
“你不知道嗎？”
“不關心愛護你的人說的話，在真正心疼你的人出現的時候，就都不作數了。”
眸中的火團越燃越熱，最終化作煙花炸開，成了眼中的星星。
“林向晚。”
“嗯？”
“這是第一次有人關心我。”
聽言，林向晚從顧煜城懷中抽身，一雙杏眸來回打量著他，久久不能回神。
顧煜城……
究竟都被灌輸過些什麼思想！
他只懂得權力，便也用爭權的方式去理解感情；他不求別人愛他，但卻萌生了遇到喜歡的大不了強佔著就是了的想法。
林向晚扶額，一臉愁容。
這下，她要怎麼做才能把顧煜城的想法扳回正道啊！
整理了下思緒，林向晚像是想開了般牽起了顧煜城的手，拉著他走到了床邊。
“那就一起睡唄。”
顧煜城語調閒散，“不是說不想一起嗎？”
“人是會變的，”林向晚兩手一攤，像是參透了人生這門學問似的，故作深沉模樣，“我喜歡你，自然怕你嫌我黏人太煩，但現在你都說了，你不嫌我煩，那我就心安理得地留下了佔你便宜唄。”
顧煜城挑眉。
他狐疑地盯著林向晚，像是非要看出她的破綻似的，冷淡的眉眼下是道道審問的視線。
“別看了。”
林向晚一如往常地漫步到床的另一邊，然後，她快速掀開被子躺下，悠悠道，“假期都快結束了，還不趕緊早早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啊。”
顧煜城像是聽信了她的話，也側身躺了下來。
察覺到身側床鋪凹陷的動靜，林向晚將臉趕緊側到了另一面，她長呼了口氣，神色早已不見剛才的平靜坦然。
*
當晚。
當林向晚第五次因為呼吸不暢醒來時，她真的很想把身邊這位踢下去。
分明有兩個枕頭，但顧煜城偏偏要和她擠在一個。
顧煜城的手臂攬著她的腰肢，而原因卻只是因為她屢次想要躲避開那些過分的親近。
她每朝床邊挪蹭一分，顧煜城便會收緊手臂，將她的身子拉回一分。
如此反覆……
直到天微微泛白時，林向晚終於認清了一個現實。
顧煜城昨天絕對沒說謊。
他哪是對想要的東西佔有欲強，他簡直就是佔有慾的實體化，就連睡覺都這麼纏人。
鑑於這樣的情況不利於自己的睡眠健康，林向晚決定暫停攻略計劃，開始啟動“顧煜城思想糾正”這個大工程。
懷揣著這樣艱鉅的任務，她今天也算是徹底與睡眠無緣了。
小心翼翼地推開抵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林向晚又動作極緩地避開了顧煜城的胳膊，好不容易，她才坐起了身。
剛想邁步下床時，顧煜城卻突然沉吟著哼了一聲，他黑深的眸子微微掀起，略有睏意地望向林向晚。
“醒這麼早？”
林向晚尷尬一笑。
隨即扯謊道，“像我這麼健康向上的青年，當然要早早起床，跑步鍛鍊。”
“健康？向上？”
顧煜城冷嗤一聲。
他一把拉過林向晚的手，帶著些睡意的黑眸認真地看了她許久，輕嘖了聲，“網癮少女的黑眼圈都沒你重，這就是你口中的健康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