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打聽,找到了那家飯店。老闆老闆娘一看就是一個精明之人,尤其是老闆娘,上下瞟了她幾眼,彷彿並不看中,冷冷說:“李英介紹的人就是你呀,我還以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行!看在李英的面子上我就留下你,但是醜話我說在面前,在我這兒幹工資不高,管吃管住,三百塊錢一個月,合適你就留下,不合適你就另尋下家。”

好不容易尋來的工作,哪有什麼不合適之理。陳琳生怕猶豫老闆娘回絕自己,忙一個勁地點著頭說:“老闆娘,您放心,我什麼活兒都能幹的,保證讓您滿意。”

初來乍到,為了博得了老闆娘的信賴,陳琳什麼活兒都搶著去幹,有時候累得衣服都溼透了。客人來時要當迎賓,客人用餐時,要當服務員端盤子,客人走後,要抹桌子拖地板,幹完這些還不算,還要到後廚去洗盤子刷碗。

一天終於結束了,所謂的管住就是在大廳的角落尋個空間鋪一張席子。陳琳也不管這些,因為她太累了,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她往席子上一躺,閉著眼睛,讓疲憊的身子能放多松就放多松。

和她一起留宿的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聊敘之下,得知她叫南蘭,同她一樣,也是一個外地來廣州打工的女孩子,略微比她大一點,由於未到法定年齡,正規的單位無法進入,最後只得到這種私人小飯店來打工。

“對了,你剛來第一天,不用這麼辛苦的,老闆老闆娘很勢利,不因為你幹得多就感恩戴德,相反會認為你好欺負,以後什麼髒活累活都會讓你去幹,你沒見後廚那個老媽子嗎,她的活你都給她幹了,瞧她那得意勁兒,日後有你虧吃的。”

“謝謝你提醒。”陳琳說,口中雖然承應,但心中卻不這麼想,與人方便與己方便,誰都有個手腳快慢,日後自己有忙不過來的時候,別人肯定也會幫忙的。

閒聊了幾句,陳琳實在困了,連打幾個哈欠,眼睛一合,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幾天下來,發覺果然像南蘭所說的那樣,越勤快老闆娘安排的活越多,無論你再認真再努力,老闆娘都是板著一張臉,總能挑出一絲刺來。還有後廚的那個老媽子,閒的時候不幹,等忙起來總找藉口讓陳琳去幫忙。

所有一切陳琳都默默忍受著,因為她需要這一份工作,奶奶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靠與人家幫工那一點微薄的酬勞根本無法養活整個家庭,她不分憂,就沒有人去分憂了。

時光一晃數月過去。一天,打烊之後,兩人躺在地板上睡得正香,朦朦朧朧間,陳琳忽聽到門口傳來陣陣窸窣之聲,一驚,醒轉過來,推了推尚在睡夢之中的南蘭,說:“你聽,是什麼聲音,好像有人在撬門?”

南蘭一下也驚醒過來,可能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顯得有些慌張,說:“那、那怎麼辦呢?”

陳琳相反比較沉著、冷靜,低聲說:“別害怕,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躡手躡腳來到門口,透過窗紗看到兩個影子鬼鬼祟祟正在門鎖上搗鼓著,甚至還聽到兩個低低的說話聲。

“我說,你真的確定這家店裡面有貨?”

“那當然,我已經踩點好久了,這家店位置偏僻,人煙稀少,尤其是晚上,鬼影子都很難見到,而且周圍又沒有監控,快過年了,我們不搞票大的,回去如何交待,這一票幹成了,明年一年都可以不用出來混了。”

來者不善,看來他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不得讓他們得逞,萬一真的讓他們破門而入,她們就危險了,危急關頭,他們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必須將他們的犯罪堵在源頭,陳琳驀地將開關一開,頓時,店內一片光亮,嚇得外面兩個人驚慌失措,立馬逃之夭夭。

“你不是都踩點好了嗎,怎麼店裡面還會有人?幸好還沒把門撬開,要不然,人家來個甕中捉鱉,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哪知道,難道說被人家給發覺了,做了防範……”

隨著聲音的遠去與消失,兩個人緊繃的心終於可以鬆懈了,尤其是南蘭,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心口突突的一直跳個不停,似乎仍驚魂未定。忽地,她迅速地爬起身,抓起電話便撥了出去,但是,“嘟——嘟——嘟——”響了好久都沒人接聽。

一遍打不通,就打第二遍;第二遍打不通,就打第三遍,終於,對方接了電話:“喂——”一個夢囈般的聲音說道,聽得出來,是老闆的聲音。

“老闆,店裡面遭賊了。”南蘭急切地說道。

“什麼,遭賊,都有什麼損失?”老闆的聲音一下清醒了許多。

“損失到沒有。不過——”

“沒有損失,打什麼電話呀?”聽到沒有損失,老闆聲音立馬變得懶洋洋起來,連打幾個哈欠,“有什麼事,明天到店裡再說吧,剛剛睡著,就被你電話給吵醒了,煩!”不由分說,將電話直接結束通話了。

南蘭整個人都怔住了,這就是老闆,這就是人性。只關心自己的利益,對她們的安全卻毫不在意,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陳琳走過來,將電話放回原處,拉了拉她,說:“現在安全了,我們還是去休息吧。”

休息,哪還有心思休息,躺在席子上,南蘭根本無法入眠。今晚這種情形太可怕了,這是歹徒沒有得逞,自己才轉危為安,如果不是陳琳冷靜、沉著,僅憑自己一個人,估計早就嚇得不知所措了。再說,這種沒有良知的老闆,沒有理由讓自己再去為他賣命。

“快睡吧。”陳琳說,“再不睡,一會兒天就亮了,白天那麼多活兒,別說睡了,想打個盹都沒空。”

“小琳,經過這件事,我不打算在這裡幹了,剛才電話你也聽到了,就好像沒事人似的,只關心他的利益,別說管我們的死活了,就連最起碼的安慰都沒有,這樣沒有人情味的地方還值得讓我們再呆下去嗎?到哪兒都是幹,我就不相信除了這地方我找不到工作。”

“南蘭,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我看還是忍一忍吧。”

“忍?你能忍,我已經不能再忍了,我已經忍得夠多了。明天老闆老闆娘一來,我就跟他們攤牌。”

陳琳還想再勸她幾句,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再怎麼勸也都無濟於事。

次日,老闆老闆娘一大早就趕來了,尤其是老闆娘,進店第一件事就埋怨:“遭賊遭賊,你們兩個連個店都看不好,要你們還有什麼用,供你們吃供你們住,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能幹什麼,瞧門上那鎖撬的,白白又損失我大幾十塊錢。”

南蘭心中本來就不痛快,莫名其妙又被這麼一數落,心中的火一下竄了上來,直接懟道:“對的,又讓你損失了大幾十塊錢,這是他們沒撬開門,要是撬開了門,是不是店裡面的損失還要我們來賠償呀。像你們這種沒有人性的商家遲早都要倒閉……”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甩在她臉上,隨即是老闆娘那怒不可遏的聲音:“反了你了,你敢咒我,是不是不想幹了?”

“是的,我就是不想幹了。”南蘭目光憤怒,摸著被打的臉頰,“我就咒你了,咋的?現在,你馬上給我把賬結清楚,我立馬走人,這種地方我一分鐘都不想多呆。”

“要走你自己走好了,腿長在你身上,我又沒拉你。”老闆娘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屑,“想要錢,沒門。”

“想賴賬?”顯然,到了一定程度,再沒有脾氣的人也會變得有脾氣,“我告訴你,今天你不給我把賬結清楚,這個店我就不會讓你好好的開。還有,這一巴掌,我也不是白挨的,你得給我好好的算清楚,別以為我老實就好欺負。”

陳琳本想過來勸個架的,但看這陣勢知道是勸不了了,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老闆娘向來目中無人、囂張至極,尤其是對她們這些外來的打工妹,從來沒正眼對待過,可能,在她的眼睛,她與南蘭兩個人連她家養的一條狗都不如。還有南蘭,今天能如此大膽與老闆娘幹架估計也是豁出去的,憋了這麼久的委屈要麼不釋放,釋放出來那就是一個炸彈。

老闆娘哪裡會把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放在眼中,“唏”了一聲,說:“咋的,我就打了,你能把我怎麼樣?還有,這個錢我也就不給了,你又能把我怎麼樣?你來的時候我就已經交待過,不做滿一個月沒有工資。”

“好,不給是吧。”南蘭也是急了,隨手掀翻一張桌子,“今天你若不把賬給我結了,我就把這店砸個稀巴爛。”

老闆娘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衝出來惡狠狠地叫囂:“你膽敢再砸一下,我立馬讓警察把你關到局子裡面去。”

“好啊,有本事你就讓警察來呀。”此時此刻,南蘭根本不再畏懼她的威懾,“等警察來了,我就把你們的所作所為全都抖個底朝天,看警察到時候是抓我還是抓你們。”

老闆娘不說話了,彷彿被她的話真的給嚇住了。這時,一直在樓上坐著的老闆走了下來,只見他走到南蘭面前,說:“放心,該你的我們一分都不會少,如果你想繼續幹,我們歡迎,如果你實在不想在這兒幹了,我們也不為難你。”開啟身邊的手提包,由裡掏出一沓鈔票,抽了四張,“這四百錢你拿著,剩多餘少我們也就不算了。”

南蘭接過那四百塊錢,一揚眉,離開了。

陳琳跟了上去,說:“你真的要走呀?”

“那還有假,這是一家黑店,早走早開心。”收拾好行囊,回首又說,“小琳,我看你也早點尋個下家吧,人挪活、樹挪死,繼續在這兒幹下去,遲早要被他們剝掉一層皮的。”

陳琳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廣州這個地方除了這家店對她來說所有一切都是陌生的,再說,她有來自家庭的壓力,不可能像她一樣任性,說不幹就不幹,即便要走,也得深思熟慮,尋好下家才行。不過,憶起昨夜情形,心中不免又惶恐起來,萬一再發生那樣的事情怎麼辦?兩個人,多少還能撞個膽,如今只剩下自己,萬一……

她不敢往下再想,因為越想越感到害怕。自步入社會以來,她已經歷經了許多可怕的事情,這些事情要麼不想起,想起來都會讓她心驚膽戰。再三斟酌,她來到了老闆老闆娘面前,囁囁嚅嚅說:“老闆,老闆娘,我有個請求,你們能不能……”

話還沒有說完,老闆娘那像欠了她幾百萬的嘴臉便甩了過來,尤其那聲音,更是刺耳難聽:“請求,請求,哪來那麼多的請求,如果不想幹,就早點滾蛋。供你們吃,供你們住,一天到晚才幹多少活,平常對你們客氣一點,你們簡直就要飛上天了,養你們,我真還不如養條狗呢……”

赤裸裸的汙辱,陳琳不由得流下了眼淚,她不是不想走,而是她目前需要這份工作。老闆察覺到了不對勁,走了過來,安慰說:“來,別哭,有什麼請求,你與我講,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我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你腦子有病呀。”老闆娘臉上似乎有些掛不住,衝上來就是一聲罵,“剛才那小賤貨的賬我還沒有與你算,你倒又來了,是我說話不頂用了,還是你他媽的又心懷鬼胎了……”

“閉上你的臭嘴。”老闆似乎也有些忍無可忍,對她一聲呵斥,“這個賤貨、那個賤貨,你嘴巴里面能不能幹淨一點?人家只是你的員工,又不是你的奴隸,憑什麼不讓人家開口,你當真人家除了你活不下去是嗎,我告訴你,不要頭髮長見識短,凡是都要三思而後行。”

他的話義正辭嚴,就連陳琳聽到都感到吃驚,在這之前,他與老闆娘可是一丘之貉,這彎拐的似乎也太大了點。不管他,既然他同意讓自己開口,那就提出自己的訴求,看他如何應對,說:“老闆,我沒有別的請求,昨夜那樣的事情太可怕了,南蘭又走了,我一個人不敢再在這店裡住下去了,所以我想,老闆你能不能另外安排我一個住處?”

老闆還沒來得及回答,老闆娘又開口了,只見她不冷不熱一聲嗤笑:“嗬!這要求真不高,另外給你安排一個住處,這錢你出呀,想得真美。”

陳琳沒有理會她,繼續對老闆說:“老闆,如果老闆娘不同意的話,那我也不打算在這裡幹了。”無奈之下,她只能這麼說了。

老闆娘剛想發話,但被老闆制止住了:“你給閉嘴行不行?”將陳琳拉到一邊,“行,這個要求我答應你,另外,從這個月開始,我每個月給你再增加一百。”

還有這麼好的好事,陳琳受寵若驚,連連說:“謝謝老闆,謝謝老闆。”

“不過,以後要得好好的幹,表現好,我還會給你嘉獎。”

“你放心,老闆,我一定會好好幹的。”興高采烈地跑開了。

老闆老闆娘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陳琳知道這事與她有關,老闆娘的小器是遠近出了名的,恨不得店裡面的員工都白給她打工,最好自帶被褥自帶伙食,當然,最好還能倒貼兩個。不過,他們吵得再激烈,陳琳也不去理會,既然老闆已經許了可,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改變的。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經過這次爭吵之後,老闆娘一改往常盛氣凌人的態度,雖然還是趾高氣揚,但最起碼不像之前那樣亂髮脾氣亂找麻煩。

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陳琳看著人家忙忙碌碌、喜氣洋洋置辦年貨,思鄉之情油然而生,而且一天比一天濃烈。雖然那個家悽苦清貧,但畢竟是自已生活成長的地方,有著深厚的感情,當然,這一切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個家有著她兩個最親的人。

俗話說: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接連幾天,因為思念,她總是走神,不是菜上錯桌,就是東西擺錯地方,因此還被老闆娘狠狠地罵了一頓。老闆看出了異樣,找她談話,陳琳也不隱瞞,直接說出了心事。老闆說:“如果你真的想回去,我不阻攔,但是你走了以後想再來就難了,因為我不能因為你的離開而影響飯店的生意,我要重新招人來頂替你的崗位。”

聽到老闆說同意她回去,她心裡面著實高興了一下,但是,後面的話不免又讓她心裡犯起了嘀咕。如果真的招人將她取代,那就意味著她將要失去這一份工作,沒了工作,舉目無親,她如何在這座城市立足下去;沒了工作,那個家如何去維持,奶奶偌大年紀,不能讓她再去操勞了。

就在她進退兩難、猶豫不決之際,老闆又說了:“你的心情我明白,其實,過年在哪兒過都一樣,雖然說不能與家人團聚,但那只是暫時的,日後等你賺了更多的錢,帶上許多禮物回家不是更好嗎,不但家人可以團聚,而且還會讓你倍有面子。”

老闆的話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對呀,現在什麼都不重要,掙錢最重要,有了錢就可以改善生活,她暗暗下定決心,為了弟弟,為了奶奶,為了日後的幸福生活,還是暫時的忍耐一下,等有了錢,就可以與弟弟和奶奶天天團聚在一起,一起開開心心,一起快快樂樂。

對於飯店來說,春節是最為忙碌的時候,朋友聚會、公司聚餐、生日派對,還有年夜飯,全都聚集到一塊兒,工作量比往常大了許多,陳琳從一大早就開始忙碌,一直到半夜才能喘息一會兒。店裡的幾個服務員一看這麼苦這麼累,一個個都不想幹了,加上臨近春節,個個都思量著回家,再說也不差那幾個錢,先後都辭職走人不幹了。

人走了,這個時節招人是最難的,招工告示貼在門口好幾天了,連到店裡面來問的人都沒有。招不到人,就意味著生意不能順利開展,後來還是在高薪的情況下才勉強招進來幾個人。

年過完了,發工資了,陳琳心想招進來的新進員工工資都那麼高,自己的工資也應該漲一漲吧,不要求多,和那些人持平她也就滿足了。可拿到手一看,竟然還是四百塊。她有些受不了了,幹一樣的活,自己比他們付出的還要多,為什麼待遇不一樣,這不明擺著看自己老實欺負人嗎?

她決定不再沉默,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忍受,有時候妥協就是別人眼中的懦弱。她找到老闆娘,問其緣由,老闆娘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趾高氣揚地說:“你來的時候談好的多少就是多少,而且中途我們已經給你加了一次,你應該感到滿足才對,不能看到人家比你高,就感到吃虧。雖然人家是後進的,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你來的時機不一樣呢,我們講究的是原則,談的多少就是多少,公平合理。”

“可大家乾的活都是一樣的,在他們沒來之前,大部分活兒都是我一個人承擔,你們這樣區別對待有意思嗎?”面對著她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陳琳越想越氣憤,“你們平常看我好說話,所以就變著花樣來欺負我,還公平合理,你們存心就是在欺負人。”

“如果你這樣想,那我也沒什麼話來說了。”老闆娘說,不冷不熱,雙手一擺,“原則就是這樣,我這是在按原則辦事,如果你覺得不公平,那你可以走人,可以去你認為公平的地方,我們絕對不會加以阻攔。”

看來,她這是同自己攤牌了,確實,酒店最繁忙的時期已經過去,自己已經不重要了,天下烏鴉一般黑,哪有做老闆仁慈的,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看來自己只得換地方了。但是,她又猶豫了,換地方,換哪兒呢?得先找到工作再說。

她的猶豫讓老闆娘更加將她拿捏得死死的,撇著嘴說:“咋的,沒地方去了是不是,不要一山看著一山高,像我這樣宅心仁厚的老闆娘已經不多了,我看吶,你還是安安穩穩、老老實實在這兒幹吧,畢竟我能給你一碗飯吃,別人是給不了的。”

明顯的傲慢加鄙視,刺的陳琳的心幾乎在滴血。怎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默默的咬著牙離開了,先暫時忍耐著,等找到工作後就離開。

由於淡季的來臨,為了減少支出,老闆老闆娘開始找著各種麻煩,店裡那幾個高薪招來的員工受不了,先後離職不幹了。陳琳出去先後也找了幾家商家,但給出的工資都不高,有的甚至還不如自己現在,看來,要想社會生存真的很不容易。

一晃又是數月過去,好長時間沒有寫信回家了,家中境況怎麼樣了也不知曉,奶奶身體是否安好?弟弟學習是否進步?想到這兒,她寫了一封長長的家書,字裡行間訴說著對他們的思念,並承諾今年春節一定回家。

信寄出後,她就期盼著回信,可日盼夜盼,兩個月過去,連一個音訊都沒有。真是怪了,難道說家裡沒有收到信,接著她又寫了一封,可依舊沒有迴音。怎麼回事?一種不祥的預兆籠上心頭,難道說家中出了什麼事不成?

她沒有心思再工作,立馬向老闆老闆娘遞了辭呈,風風火火、急急忙忙趕回了家。

到家了,奇怪,怎麼門上上著鎖,難道說奶奶又出去幹活了?正躊躇間,同村王家大嬸扛著鋤頭由田裡歸來,左右打量了她一番,說:“喲,這不是陳家小琳嗎,啥時候回來的?”

“剛到家。”陳琳說,“對了,王大嬸,我家門怎麼關著,我奶奶呢?”

“怎麼,你家的事你都不知道?”王大嬸顯得很訝然,“你奶奶早在年初就去世了。”

“什麼,我奶奶去世了。”陳琳頓感一陣暈眩,一個趄趔,差點沒站穩,“那我家小軍呢?”

王大嬸搖搖頭,說:“這個我不太清楚,要不,等會兒你家隔壁秋萍大娘回來,你問問她吧,你家的事都是她一手操辦的,她應該清楚。”

陳琳忍著悲痛,抽泣著說:“好的,謝謝你,王大嬸。”

王家大嬸走了,陳琳蹲在門口傷心地哭泣起來,奶奶去世了,她竟然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還有,為什麼沒有人通知她?信中她可是留了店裡電話的呀,就算農村不發達不方便,那最起碼也應該來封信呀?

日暮時分,秋萍大娘幹完農活回來,看到陳琳又驚又訝,說:“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呀?”

“大娘,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我奶奶去世,咋沒有人通知我呢?”

“誰說沒人通知你,我和小軍到鎮上打電話給你,電話是一個很兇的女人接的,我讓她找你,她竟然說沒有這個人,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再打,她竟然罵我們神經病。後來,沒有辦法,小軍只得寫信給你,可連去幾封都石沉大海。可憐你奶奶,天天盼著能再見你一面,唉——”一聲重重的嘆息,“最終,她都沒能完成這個心願。”

此刻,陳琳明白了,一定是老闆娘那個惡毒女人搞的鬼,是她接的電話,她怕自己離開影響店她裡面的生意,故而將他們進行回絕。年尾年初,正是店裡最繁忙的時候,人都招不到,若自己再離開,更會影響她的生意,所以就來了瞞天過海,當然,不用說了,所有的信件也都被她給藏匿起來了。

但是,她有些想不通,奶奶身體一向硬朗,怎麼說走就走了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故,還有,即便奶奶去世了,小軍也應該在呀,怎麼也不見他人呢?

面對這些疑問,秋萍大娘一一作了解答。奶奶去世的原因是因為去年年底在後山撿柴時一不小心摔下了山,導致全身多處受傷,尤其五臟六腑最為嚴重,雖經搶救,只是暫時保住了性命。可能自知時日不多,讓陳軍與左鄰右舍幫忙通知陳琳回來,欲見最後一面,可是,所有一切猶如石沉大海,音訊皆無,年後,沉痾痼疾加重,終於沒有抵擋住,帶著遺恨離開了人世間。奶奶去世後,陳軍沒了依靠,雖左鄰右舍願意收留,但他始終不願,後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說要去廣州尋找姐姐。

陳琳早已泣不成聲,哭成了淚人兒,自己最親最愛的奶奶臨終都沒能見上一面,這不僅讓她老人家含恨九泉,也讓自己遺恨終生,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強要留在城市工作,所有的一切也就都不會發生了。

秋萍大娘看著她那傷心的樣子,心中也頗為難過,拍拍她的肩,哽咽說:“節哀順變,孩子!事情已經發生,是沒有辦法再改變的。”

家裡灰塵滿面,蛛網處處皆是,根本沒法住人,秋萍大娘讓她暫時到自己家湊合一宿。她拒絕了,奶奶去世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如今回來,無論如何,她也要在自己的小屋住上一住,這間小屋承載著她的出生、成長,記錄了她生活的酸、甜、苦、辣、歡、樂、哀、憂,只有與它融合,才能真正體會到那份感覺。

她開始收拾,奶奶人雖不在了,但床上的被子卻疊放的很整齊,上面還覆蓋了一張舊床單,用以遮擋灰塵。這張床,自有記憶以來,她便與奶奶同宿共眠到直到她離開。

收拾好床鋪,她又來到牆角邊的大木箱旁——這隻大木箱是家中唯一的傢俱。她用掃把撣去上面的塵土,然後開啟,裡面擺放的竟然都是她的衣服,洗的乾乾淨淨,疊的整整齊齊,拿出一件展開,就連補丁都縫的嚴嚴密密,可見奶奶之用心。

她撫摸著衣服,彷彿又看到了奶奶的音容笑貌,是那麼的親切、是那麼的溫柔,就連嘮叨現在感覺都充滿了和藹。然而,斯人已逝,所有的這一切只能留存在回憶之中了。她心頭一陣悲憷,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流滿了整個面孔,濡溼了整個衣襟!

次日,她買來供品來到奶奶墳前,奶奶的墳緊靠著母親的墳。一番禱告之後,她說:“奶奶,小琳走了,你與媽媽好好的安息吧,有媽媽陪伴,你不會孤單的,小軍不見了,你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待我找到小軍之後再來拜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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