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權術
趙志春在收到朱慈烺公事公辦的指示後，順天府便查抄了五瓊漿北京的五家專賣店，並將店鋪內的五瓊漿抄沒帶回順天府查驗，結果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同時，趙志春按照正常的辦案程式，抓捕了五家五瓊漿專賣店的負責人進行審問，但是，這五人全部都是矢口否認五瓊漿有問題。
仵作也對因喝五瓊漿而身亡的五個人進行了屍檢，可是屍檢顯示，這五人並非中毒身亡。
五瓊漿沒有毒，死掉的五個人也沒有中毒，難道這五個人真的是因為喝了五瓊漿的原因才死亡的？
事情一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讓人無法看透！
趙志春也變得毫無頭緒，只好先行退堂，五個身亡的人屍體被收入義莊，五名五瓊漿專賣店的負責人也被打入大牢，等候審問。
以趙志春的政治多年在官場摸爬滾打的經驗，他透過這個案子，突然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然而，五瓊漿喝死人事件遠遠沒有結束，而且還在不斷髮酵。
朱慈烺透過情報司密探得知，當天晚上，便有一批人開始在北京城內不僅大肆宣傳五瓊漿喝死人這件事，而且還宣傳五瓊漿是自己的產業，將矛頭直接指向自己。
加之，五瓊漿的專賣店又被順天府查封，所以很多京城的百姓慢慢開始相信謠言！
朱慈烺仍未採取任何措施，他只想讓子彈飛一會！
第二日朝會。
崇禎還不知道北京城五瓊漿喝死人的事情，當日朝會依然如往常一樣。
當王承恩大聲宣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後，兵科給事中夏承宣便出班啟奏道：“臣有事要奏！”
崇禎並未在意，隨口說道：“准奏！”
“陛下，臣夏承宣自任兵科給事中以來，兢兢業業，唯恐有負皇恩，但百密仍有一疏，臣未能做好本職職責，致使兵仗局粗製濫造，所造火炮不合格，太子巡察兵仗局，令兵部郎中胡敬等人試炮，產生炸膛，胡敬等五人，三死二重傷，臣為兵科給事中，深感慚愧。”夏承宣此話一出，朝堂頓時議論紛紛，不少人都認為夏承宣瘋了，竟然自己給自己加責任，定罪行！
夏承宣瘋了麼，他肯定沒有！他只是以退為進而已！
夏承宣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殿下，臣有罪，請陛下將臣革職查辦！同時請朝廷裁撤六科！”
夏承宣說完便跪在了地上，把頭埋下，朝堂一聽夏承宣的話，立刻炸了鍋！
朝臣們紛紛看向夏承宣，心中暗道，這小子瘋了吧，六科自洪武六年朱元璋設立，目的就是為了督查六部工作，雖然六科給事中只有七品，但卻是不容小覷的職位，職位含權量極大，有時候六部的侍郎、尚書都要對六科給事中客客氣氣的。
夏承宣此話一出，戶科給事中席高遠立刻啟奏道：“陛下，臣認為夏大人的話不可採納，六科自太祖皇帝設立至今，已經二百多年，實為祖制，萬不可裁撤！”
夏承宣聽到席高高遠的話後，立刻說道：“席大人，如今太子殿下已經深入兵部督查事務，要我這兵科還有何用？陛下，既然席大人反對裁撤六科，那臣請裁撤兵科！”說完，夏承恩又叩首！
朱慈烺和眾位大臣一聽夏承宣這麼說，立刻都明白了，好一個狠毒的策略！
夏承宣看似請罪，實為指責朱慈烺僭越職權，插手兵部的事情，還造成了五死三傷！
朱慈烺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他並沒有辯解，也沒有辦法辯解，夏承宣自己給自己定罪，他能說什麼呢！他總不能說，夏大人，你沒錯！
崇禎聽完夏承宣的話，也陷入了沉思，他自然知道夏承恩的本意是指責朱慈烺僭越職權！但是，崇禎現在對於朱慈烺這個送財小童子是非常寵愛的，他是不想為難朱慈烺！
朝堂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臣，有事啟奏。”就在此時，監察御史樊飛出班說道：“陛下，臣要彈劾順天府府尹趙志春！”
趙志春一聽，頓時一愣，他孃的，這樊飛有毛病吧，自己又沒得罪過樊飛，彈劾我幹什麼！
“陛下，趙大人作為順天府府尹，有職責維護順天府百姓安全，有權管理京城內商戶，可臣卻聽說昨日在京城這天子腳下，卻有五人因飲用五瓊漿身亡，臣奏請，查辦趙志春失職之罪！”樊飛說完後，跪下叩首！
朱慈烺的眼神越來越冷，好一套組合拳，好一個明謀！好一個隔山打牛，一個夏承宣看似自己認罪，實則指責自己，一個樊飛，看似彈劾趙志春，實則還是針對自己！
朱慈烺和趙志春都沒有辦法反駁樊飛的話，因為樊飛作為監察御史，監察百官是他的職責，而且他彈劾趙志春的事情也是事實！
朝中大臣們自然知道，五瓊漿是朱慈烺的產業，大臣們開始感覺今日的朝堂好像被人操作一樣，將槍口都對準了太子。
崇禎一聽五瓊漿，立馬重視起來。五瓊漿可是太子朱慈烺的產業，也有自己的股份，自己每個月能分五萬兩白銀呢！
崇禎沉聲道：“趙志春，你來說說此事？”
趙志春連忙出班：“陛下，昨日北京城中確實發生了五起因喝了五瓊漿身亡的事情，臣也查封了北京城內的五瓊漿，對出售的五瓊漿做了查驗，並未發現五瓊漿有毒！”
崇禎聽趙志春說，查封了北京城五家五瓊漿專賣店時，頓時眉頭一緊，那可是他的小金庫啊，但聽到趙志春說，五瓊漿沒問題時又鬆了一口氣。
崇禎便對趙志春說：“既然五瓊漿經過查驗沒有問題，就立刻解封吧！”
崇禎此話一出，還沒等趙志春答話！樊飛立刻說道：“陛下，臣認為不可，昨日，京中已有百姓開始傳播五瓊漿是太子殿下產業，現在事情尚未查明，便解封五瓊漿，怕會引起民憤呀呀！”
崇崇禎聞言，思索一番，便對趙志春說：“趙愛卿，朕給你三天時間，查明此事！完成不了，你就不要來見朕了！”
趙志春心中大急，三天時間哪裡夠，皇上你不會看不出來，這是有人針對太子呀！
崇禎當然看出來有人針對太子，但是這些人沒有明說，既然如此，崇禎便決定將計就計，你不說，那我就是聽不懂！
“趙愛卿，你還有什麼問題麼？為什麼不領命？”崇禎帶著怒氣！
“臣…臣遵旨！”趙志春沒有辦法，他只好領命！
“樊愛卿，既然是你彈劾的趙志春，你就和他一起負責查辦此事吧！”崇禎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臣是監察御史，負責的是監察百官，並不負責查辦案件，陛下。”樊飛當然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針對朱慈烺的陰謀，所以他自然不願意去和趙志春一起審理案件！
崇禎聽了樊飛的話，頓時從龍椅上站起來，大怒：“樊愛卿，朕不是在和你談條件，朕是在要求你，你懂麼？如果你感覺你做不了，就請辭吧！”
崇禎早已經不是從前的崇禎了，在朱慈烺的不斷洗腦下，崇禎越來越不信任、不喜歡文官！
樊飛看見崇禎如此動怒，自然不敢再頂嘴，他也怕被撞死在大殿，只好領命。
趙志春譏諷的看著樊飛，心裡樂開了花！小子，你坑我，現在把自己也坑進去了吧！
崇禎看到夏承宣還跪在殿中，便對陳新甲說道：“陳愛卿，你是兵部尚書，你來說說這事怎麼辦？”
“稟告陛下，臣認為無論是裁撤六科還是單獨裁撤兵科，都是不可取的。朝廷自然有朝廷的法度，辦事情如果不遵循法度，那豈不是亂了套！按照規定，對兵仗局的督查之權確實應屬兵科。陛下，哪怕要問斬一個百姓，尚要經過刑部稽核和大理寺複核，何況是胡敬等人是朝廷命官，即使胡敬等人罪該當死，臣認為仍是要經過審判才能定罪的！”陳新甲這番話說的倒是有理有據！可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太子呀你隨意插手兵部的事情是不對滴，你隨意害死朝廷命官是要負責任滴！
可是，朱慈烺知道，如果將胡敬等人交給刑部和大理寺，最後怕只會定個失察之罪，然後罰薪半年就結束了！
崇禎也知道，自己的太子，這次確實做的過了，一天弄死弄傷五個朝廷命官，確實說不過去！
但是崇禎現在對朱慈烺信任的很，即使是這樣，他也覺得朱慈烺肯定是有原因才這樣的！
崇禎又轉頭看向範復粹，問道：“範閣老，你看如何處置此事？”
範復粹為官幾十載，對於官場的權謀手段，他更是深諳於心。當他聽完夏承宣上奏後，他已經察覺到，今天的朝會不簡單了。
範復粹明顯感覺到有人在背後策劃推動，目標就是太子朱慈烺！
範復粹作為當朝首輔，他當然也有自己的團團夥夥，但他為官比較清廉，所以他這一派的官員品行都比較好！
範復粹思索一下，就一針見血的回覆崇禎道：“皇上，陳大人所言不假，朝廷是需要法度，沒有法度如何能治理天下。但是，恕老臣直言，陳大人和夏大人的意思就是太子殿下無視法度，插手兵仗局的事情不合理。”
範復粹此話一出，朝堂又是議論紛紛，陳新甲和夏承宣也是老臉一紅，這範老夫子不講規矩呀，即使他們就是把矛頭對準太子，但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直接明說就顯得尷尬了！
崇禎微笑的看著範復粹，朱慈烺也是。
範復粹繼續說道：“陛下，按照規矩，太子殿下現在直接干預兵部或者是朝廷其他的事情確實不對，可是胡敬等人的傷亡，臣覺得也不能將責任全部推到太子身上，畢竟太子殿下沒有直接殺了他們！是他們自己害了自己！”
範復粹一番話，將陳新甲等人最後的遮羞布撕開了，同時也再為朱慈烺辯解！
陳新甲等人怎麼可能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