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劉倩倩
在抄魏藻德家產的時候，魏府的一干人也都跪在魏府庭院中，等候發落。
朱慈烺準備離開魏府回宮中做個送財小童子的時候，突然跪在庭院的人群中，一個女人大聲呼喊道：“大人，大人，請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呀。”
聽到聲音後，朱慈烺不由的停下腳步，命人把呼救的人帶上前來問話。
朱慈烺，看著眼前的這個年齡估摸十六七歲的少女，渾身髒兮兮的，面色黃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衣服破爛不堪，外露的面板上竟然傷痕累累。雖然邋遢，但是面容頗有幾分姿色。
朱慈烺疑惑問道：“你是何人？有何冤情？”
少女啜泣道：“稟大人，民女劉倩倩，原本是遼東人士，民女有天大的冤情，請大老爺為民女做主呀。”劉倩倩一邊說一邊不停的給朱慈烺磕頭，腦門不禁有了鮮血。
朱慈烺連忙讓身邊人制止了劉倩倩的行為。再磕下去，你小命都沒了，我怎麼幫你主持公道。
看劉倩倩情緒很激動，朱慈烺便讓人帶她下去梳洗一番，吃點東西，穩定一下情緒，然後讓人把劉倩倩帶到北鎮撫司衙門去。
北鎮撫司衙門，詔獄內。
朱慈烺從魏府出來後，就直奔此處而來，他想看看魏藻德咋樣的同時，內心也好奇天下聞名的被鎮撫司詔獄到底啥情形。
剛進入詔獄的地牢，朱慈烺就被一股腐臭味燻的睜不開眼睛，原來臭的是可以辣眼睛的。
地牢內，魏藻德被藏在一個十字木樁上，有那麼點像耶穌的感覺。
剛剛過去不到兩個時辰，魏藻德已經幾乎沒有了人樣，渾身都是鞭痕，血肉翻出來，胸口還冒著鐵烙燙過的青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後是烤肉的味道。
兩個錦衣衛正在用木夾子，夾著魏藻德的手，痛的魏藻德大喊幾聲就昏死過去了。一個錦衣衛端來一盆冷水直接潑在魏藻德身上，魏藻德又醒了過來，口中喃喃唸叨，他已經什麼都交代了，殺了他吧。
朱慈烺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錦衣衛詔獄竟然恐怖如斯，難怪名聲遠播。
朱慈烺畢竟來自後世，看到魏藻德的慘樣，於心不忍，便讓人不要再拷打他了。
把魏藻德的供書看了一遍，朱慈烺氣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口中不由大罵一聲，媽的，不是人啊！
於是，朱慈烺收起了善良，命人繼續給魏藻德上刑，還不準魏藻德死去。
朱慈烺著實被氣到了，原來魏藻德在供書上交代了劉倩倩的事情。
劉倩倩說的不假，她確實是遼東人，到京城來告御狀的。
劉倩倩的父親叫劉大壯，是薊遼邊軍吳三桂手底下的一個總旗，在率領一個小旗和滿清建奴探子作戰時，曾派人向百戶許強求援，許強見死不救，整個小旗只有求援的人活了下來，其餘人全部戰死，劉大壯死後，留下了自己妻子和女兒劉倩倩、兒子劉復國。
許強為什麼會見死不救呢？原來許強一直貪戀劉倩倩的美色，想納劉倩倩做小妾，劉大壯知道許強品行不端，經常倒賣軍備給滿清建奴，耿直的劉大壯非常厭惡此人，因此拒絕了許強。
劉大壯活著的時候，許強還不敢怎麼樣，可是在劉大壯戰死的第二天，許強就帶人到劉大壯家中逼迫劉倩倩做他小妾，劉倩倩自然不願意，但許強人多勢眾，便假裝同意，但以要為父親守孝五七滿後方可，許強同意了，但也擔心劉倩倩耍花招，便留了兩個士兵在劉倩倩家中看守。
劉倩倩將父親下葬後，找到了一個機會，便帶著母親和十三歲的弟弟逃了出來，歷盡千萬苦方逃到北京城。
魏藻德在街上撞見了劉倩倩母女三人，貪圖劉倩倩美色，便偽裝成正義凜然的俠士，在得知劉倩倩情況後，拍著胸脯向劉倩倩保證，會為她討回公道。
劉倩倩誤以為遇到好人了，千恩萬謝的和魏藻德回到魏府後，魏藻德便本性暴露，想強行要了劉倩倩，劉倩倩反抗，魏藻德未能得手，為了迫使劉倩倩同意，魏藻德便開始讓下人折磨、凌辱劉倩倩母親，劉倩倩母親剛剛喪偶，又受此屈辱，一時想不開，撞牆自殺了。
魏藻德看到出人命了，也安分了個把月時間，見事情沒有暴露，便又開始折磨劉倩倩，隔三差五的鞭打劉倩倩和劉復國。
朱慈烺實在是憤怒，他想殺人，劉大壯為抵禦外敵戰死，死後家人不僅沒有得到妥善安置，還受如此多人欺壓，如此下去，誰還為大明賣命？
朱慈烺心中憤怒，帶人離開了詔獄，他要去見劉倩倩。
錦衣衛北鎮撫司大殿內。
朱慈烺看著梳洗打扮一番的劉倩倩，果然很漂亮，難怪魏藻德會起色心。
朱慈烺語氣和善道：“劉倩倩，你有何冤情？”
劉倩倩又開始磕頭，說道：“民女冤情有三，其一，薊遼邊軍，吳三桂總兵旗下百戶許強為逼迫民女做他的小妾，在民女父親劉大壯與滿清建奴探子作戰時，見死不救，害死我父親；其二，魏藻德貪戀民女美色，民女不從，魏藻德派人逼死民女母親；其三，民女曾向吳三桂狀告許強，吳三桂不僅不管，還把民女交給許強。請大人為民女做主。”說完，劉倩倩不停的磕頭。
朱慈烺憤怒的無以復加，邊軍中竟然還有這種事，朱慈烺知道軍隊一向比較黑暗，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黑暗到為一己私利坑害同胞，朱慈烺想要殺了許強，殺了吳三桂，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邊軍不能動，不然大明就危險了，一種無力感湧上了朱慈烺心頭，他告訴自己，要儘快成長了。
朱慈烺暗暗下定決心，等到整頓邊軍的時候，吳三桂必須死，因為歷史上就是吳三桂開關將滿清建奴放入關內，害了華夏幾百年，吳三桂可以說是民族罪人。
朱慈烺用力砸向桌椅，猛的站起來，他的動作嚇了劉倩倩一跳。
朱慈烺說道：“來人，去把劉復國給本宮帶來。”自有侍衛領命而去。
朱慈烺又對劉倩倩說：“劉姑娘，你的冤情我知道了，我定會為你討公道，為你那戰死沙場的父親討公道，為這天下千千萬萬受苦的百姓討個公道。”
朱慈烺走到劉倩倩身邊，扶起劉倩倩，繼續說道：“你不用懷疑我，本宮乃當朝太子朱慈烺，本宮以我皇家的血脈起誓，本宮說到做到，本宮一定要還我大明朗朗乾坤。”
劉倩倩聽到朱慈烺說自己是太子，嚇了一跳，又連忙跪下。
此時，劉復國也被帶到了大廳內。
朱慈烺看著比自己大一歲，比自己高，面板黝黑，眼神充滿憤怒和堅毅，身體健壯的少年。
劉復國見到朱慈烺後，眼裡滿是仇恨，並不願意向朱慈烺行禮，左右侍衛命令劉復國跪下行禮，沒想到這個十三歲的少年竟倔強的罵道：“狗官，你是不是也貪戀我姐姐的美色？如果你敢傷害我姐姐，我一定殺了你。”
被劉復國這麼一說，朱慈烺不禁莞爾一笑，跪在地上的劉倩倩偷偷看了朱慈烺一眼，竟然害羞的紅了臉。
劉倩倩呵斥道：“弟弟，莫要無禮，快快跪下，這位是太子殿下，殿下已經答應幫我們報仇了。”
劉復國仍然倔強道：“姐姐，咱們被騙的還少麼，天下的狗官都一樣，只會騙我們，我們的爹孃都是被這些人害死的。”
朱慈烺聽後，心中也是感慨，古語有云：君為舟，民為水，水亦載舟，水亦覆舟。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大明百姓和劉復國的想法一樣，接連不斷的農民起義軍不就是被官府逼的活不下去了，才揭竿而起的嘛。如果這樣下去，大明真的沒救了。
見劉復國這樣，朱慈烺也不生氣，反而很喜歡，便對劉復國道：“我若讓你手刃你的仇人，你當如何？”
劉復國思索一下道：“若你讓我親手殺了害死我父母的仇人，俺的命就是你的，你讓俺幹啥俺幹啥。”
朱慈烺大聲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朱慈烺伸出手想和劉復國擊掌。
劉復國並沒有搭理朱慈烺，道：“俺是粗人，不懂你們讀書人那套，但是俺說的話，俺一定做到，除非俺死了。”
劉倩倩在旁邊激動道：“太子殿下。民女和弟弟一樣，若殿下能幫我們報仇，我們姐弟倆必以死相報。”
朱慈烺扶起劉倩倩，道：“好，我現在就先讓你們為你們母親報仇。”
之後，朱慈烺便領著劉倩倩姐弟去了詔獄地牢，魏藻德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朱慈烺把兩把匕首分別給了劉倩倩和劉復國，示意他們可以去殺了魏藻德。
劉倩倩終究是個女人，始終沒有下手。而劉復國走到魏藻德身前，眼睛都沒眨，往魏藻德身上連捅數十刀，幾乎都瘋狂了，直到劉倩倩出聲阻止，劉復國才扔下匕首，跪在地上哭道：“娘，你在天之靈看到了麼，孩兒為你報仇了。”
原來歷史上大明王朝最後一任內閣首輔魏藻德就這樣提前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劉倩倩和劉復國哭了一陣，才逐漸停止啜泣。
朱慈烺心中仍是憤怒的，雖然已經殺了魏藻德了，但是害死劉大壯的真兇許強和許強背後的幫兇吳三桂仍在。
朱慈烺知道現在大明的形勢，和自己目前的實力無論如何是不能動吳三桂的。
朱慈烺心口彷彿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喘不開氣。其實這塊石頭不僅壓在朱慈烺的胸口，更壓在了千千萬萬大明窮苦百姓的胸口
朱慈烺平復了一下心情，他知道急躁和衝動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只會讓局面更加糟糕。
朱慈烺將劉倩倩姐弟二人帶到了錦衣衛一處房間內，屏退了左右後，對劉倩倩和劉復國道：“本宮實話實說，目前本宮只能讓你們殺了魏藻德，先為你們母親報仇，至於吳三桂和許強，本宮現在還沒有辦法幫你們，但是你們要相信本宮，只要本宮不死，必幫你們報仇。”
劉倩倩再次跪在朱慈烺的面前，耿直的劉復國這次也跪下了，二人哭泣道：“太子殿下大恩大德，民女無以為報，願意追隨殿下左右，為殿下效勞。”
朱慈烺不禁感嘆，原來古代的真有人像電視劇裡那般淳樸呀，動不動就是以身相許、終身效勞啥的，可惜現代的人已經完全丟掉了這一優良傳統。
想到劉倩倩和劉復國在這北京城內也沒有可去的地方，加上朱慈烺還是挺喜歡劉復國的，有意培養此人，便道：“也好，本宮可以留下你二人，你二人有什麼想法可以和本宮說說。”
劉復國馬上激動道：“殿下，我想從軍，雖然許強害死了我爹，但是我爹終究是直接死在建奴的刀下。我想參軍上戰場，我想去殺建奴，從小我爹就告訴我，建奴沒有一個好人，他們都是野獸，他們殺我大明的同胞，搶我大明的財富，還請殿下成全。”
劉倩倩聽了劉復國的話，頓時著急了，如今他就弟弟這麼一個親人了。而且建奴的兇殘她也是有所耳聞的，她擔心弟弟若在戰場上有個三長兩短，她是沒辦法向死去的爹孃交代的，長姐如母，在劉倩倩心中，她即使死了也要照顧好自己的弟弟。
劉倩倩制止劉復國道：“弟弟莫要胡言亂語，殿下，不要聽我弟弟亂說，我們姐弟倆什麼苦活累活都可以做的。”
“姐姐，你忘了麼?你忘記爹為什麼給我取名復國了麼？你忘了建奴是如何殺害舅舅一家了麼？難道你都忘了麼？”劉復國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都是嘶喊起來。
劉倩倩也被劉復國的態度嚇了一跳，又開始哭泣起來，喃喃道：“姐姐沒忘，可是姐姐擔心，擔心你……”
劉復國慷慨激昂道：“哪有人不會死呀，姐姐，我想死的有價值些，爹爹跟我說過，給我起名復國，就是想讓我上陣殺敵，收復故土，我一定要完成我爹的願望。”
劉倩倩仍在哭泣，但卻不再阻止弟弟，她知道劉復國從小就倔強，她是改變不了的。
而且，劉倩倩也恨建奴，舅舅一家被殺的景象又在腦海浮起。崇禎七年冬，年僅十歲的劉倩倩和年僅七歲的劉復國在自己舅舅家留宿，哪裡想到半夜建奴前來劫掠，劉倩倩舅舅將她姐弟二人藏在地窖，然後代領兩個表哥使用鋤頭反擊建奴，老實的農民永農具和在兇殘的建奴騎兵對戰，結果可想而知，舅舅一家被建奴屠殺殆盡，她從地窖微小的縫隙完整的看完了這一幕，舅舅死之前望向地窖的那絕望、痛苦的眼神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劉倩倩也憤慨道：“殿下，那請你把我們姐弟二人都安排進軍隊吧，我也要殺建奴報仇。”
說完後，姐弟二人眼神堅定的望著朱慈烺。
朱慈烺頭大了，把劉復國編入錦衣衛，甚至是正規軍隊中都可以，可是劉倩倩一個女人怎麼可能進入軍隊。
思索一番後，朱慈烺突然想到劉倩倩既然是從關外而來，可以將劉倩倩編入大明情報司，讓其在關外活動，刺探情報；至於劉復國，朱慈烺心中早有算計，他準備從北京城附近城市中編收無家的十二歲到十五歲的孤兒、流民，按照現在軍隊訓練模式訓練一隻大明未來的軍隊，而朱慈烺便準備將劉復國培養成這隻軍隊的統帥。
敲定主意，朱慈烺便對劉倩倩二人說道：“你們劉家如此忠心愛國，你們父親也是為大明流過血、流過汗的，本宮如今便賜你們姐弟二國姓，以示榮耀。”
劉倩倩姐弟二人一聽，忙跪下謝恩，要知道在古代，被賜國姓不僅是對一個人、一個家族功勞的肯定，更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朱慈烺連忙扶起二人，道：“你二人就不必多禮了，劉倩倩你以後就叫朱倩吧，本宮欲安排你進入我大明情報司，去關外建奴的地方為大明刺探情報，你可敢去？”
劉倩倩又欲跪下行禮，被朱慈烺攔住了，劉倩倩道：“殿下，民女願意，民女本身就是關外遼東人，建奴佔我土地，殘殺我同胞，我朱倩與建奴勢不兩立。”
朱慈烺給朱倩投去了鼓勵的目光後，對劉復國說道：“劉復國，你以後就叫朱復國，本宮會訓練你，讓你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將軍，帶軍為為皇上、為本宮、為大明上陣殺敵，你可願意？”
朱復國激動道：“小人願意為殿下、為大明肝腦塗地。”
朱慈烺隨即喚來史可法和駱養性。
二人向朱慈烺行禮後，朱慈烺將朱倩、朱復國二人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涉及到吳三桂的一段被朱慈烺隱瞞了。
史可法也是大明的鐵桿粉，聽到朱倩姐弟二人的故事後，頓時老淚縱橫，心中悲憤不已。
駱養性倒是淡定很多，因為他見過人間更為慘烈的事情，所以心理比較強大。
朱慈烺對在場的幾人說道：“駱指揮使，朱倩以後跟著你，你將錦衣衛刺探情況相關本領教於他，本宮想讓她以後負責情報司關外情報站的工作。”
駱養性連忙稱是。
朱慈烺接著對史可法說：“史大人，朱復國以後跟你學習，望你悉心傳授他軍法知識，鍛鍊他體格，本宮想讓他以後是統帥三軍的帥才，也是衝鋒陷陣的將才。”
史可法保證一定盡心教導。朱倩姐弟二人聽到朱慈烺如此看中二人，自然又是千恩萬謝。
朱慈烺又對駱養性說道：“駱指揮使，還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儘快去辦，你派人在北京城及周邊的州縣，幫本宮收留一些十二到十五歲的男童。”
駱養性雖然很好奇，但是他並沒有多問，只是領命應諾。
朱慈烺想了想又補充道：“告訴下面的人，如果有人敢強搶普通人家的孩子，本宮會誅他三族。”
駱養性連連點頭，保證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朱慈烺還是不放心，畢竟錦衣衛臭名遠揚，雖然已經令駱養性整治過，但難免還有宵小之輩，於是問史可法：“史大人，情報司人員培訓的如何了？”
史可法回答道：“回殿下，目前正在培訓中，預計到八月末，北直隸、陝西、南直隸等北京周邊的州縣可設立情報站，九月末全國均可設立。”
朱慈烺滿意點點頭，對史可法的工作很滿意，便道：“史大人，挑選一些優秀的人下派到京城周邊的州縣監督錦衣衛的行動，出去鍛鍊一番也有利於他們的成長！”
之後，朱慈烺從查抄魏藻德家獲得的八萬兩白銀中拿出兩萬兩分別交給駱養性和史可法作為募集童子軍的費用。剩下的六萬兩儲存在北鎮撫司的庫房。
安排好朱倩和朱復國，朱慈烺就帶著從魏藻德家中抄獲的財富回宮再次給崇禎送溫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