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風煜月抵達了洛泉郡。

經過幾番詢問,終於找到了翠玉所在的那個村子。

此時的小村莊充滿了煙火氣息。 青壯年男子在田裡耕種著;頭髮花白的老人們相互依偎著,回憶著過去美好的點滴;姑娘們圍在一起織著毛線,有說有笑;年幼的孩童們聚在一起嬉鬧玩耍……

風煜月站在村外,見一箇中年婦人拿著裝滿衣服的木盆走了出來,便上前道:“大娘留步!”

大娘打量著眼前長相俊秀的陌生男子,“你不是我們這的人,有什麼事嗎?”

風煜月溫潤地淺笑著,“在下想和大娘打聽個人。”

“什麼人?”

“翠玉姑娘。”

大娘眉頭微皺,“翠玉?你是要找老張家那個在少陽郡的大丫頭?她好些年沒回來了,你找她有什麼事?“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翠玉姑娘和在下約好的,相必是在下腳程快了些。”風煜月揮了揮手中的幾包東西,笑道,“既然翠玉姑娘不在,那大娘可否告知她家在何處?這是翠玉姑娘託在下給她家裡人帶的。”

大娘這才打消了疑慮,指著前面的那戶人家,“那正在曬穀子的就是那丫頭她爹了。”

風煜月拱手道:“多謝大娘!”

大娘笑著擺了擺手,隨後往河邊走去。

風煜月走到那位正在曬穀子的老漢前,禮貌問道:“大爺,這可是翠玉姑娘家?“

老漢謹慎打量眼前人,“你有什麼事嗎?“

“翠玉姑娘託在下將這些東西帶給你們。”

老漢接過風煜月遞來的東西,瞧了幾眼,“公子可是認識我家丫頭?”

風煜月點頭道:“認識很久了。”

老漢突然抓住風煜月的手,激動道:“那我家丫頭在王府裡過得怎麼樣,可有闖禍?她都好些年沒往家裡捎訊息了。”

風煜月遲疑了會兒,笑道:“翠玉姑娘過得很好,只是忙了些,這不託在下來了嗎?”

“那就好,那就好。”老漢鬆開了手,“公子可否替我給那丫頭捎句話?”

“大爺,你說。”

“跟丫頭說,不要擔心家裡,讓她好好照顧自己,等爹孃攢夠銀子了,就去少陽找她去。”

“在下會將話帶到的。大爺也要照顧好自己,在下便先走了。”

“公子慢走啊!”

……

風煜月早就料想到會有人不在原住處,但沒想到第一個就碰壁了,況且翠玉一人足以抵過其他的七個人,若是找不到她,那麼他們最終極有可能無功而返。

“施主留步。”一個僧人叫住了風煜月。

風煜月雖有些疑惑,卻也朝那僧人行了個低頭禮,“法師可是有什麼事?”

僧人雙手合十,徐徐說道:“施主可是要找翠玉姑娘?”

“法師怎麼知道?”

“貧僧方才在旁邊無意間聽到了,施主莫怪。”

“法師為何會在村裡?”

“貧僧是受翠玉姑娘之託,在這村裡等人。”

“不知法師要等的人是誰?”

“便是施主,當今的少陽王。”

風煜月微眯著眼,“哦?那翠玉為何要託你在這等本王?”

那僧人見風煜月有些防備他了,便笑道:“出家人不打妄言,若是王相信貧僧,便隨貧僧來。”

隨後便自顧自地往村中的破廟走去。

風煜月再三猶豫,還是決定相信那僧人,畢竟這是目前唯一關於翠玉的線索。

破廟裡除了一尊有些破損的神像外,便只有一個用稻草堆成的床、一個碗和一個小包裹,著實是冷清了些。

“這裡也沒有能坐的地方,貧僧便不邀請王坐下了。”

“無妨。”

僧人在草床前蹲了下來,伸手在那草堆裡摸索著,片刻後,便拿出了兩個發黃的竹筒來,“翠玉姑娘託貧僧再此等候少陽王,便是為了將這交給您。”

風煜月接過竹筒,觀察了番後,將刻有“煜兒親啟”的竹筒開啟,取出了裡面的兩張信箋,仔細閱讀了起來。

但越看眉頭便愈發緊鎖,臉色也愈發陰沉。

風煜月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怒火強行壓下,面無表情道:“法師可知翠玉現在在哪?”

僧人雙手合十,“翠玉姑娘在八年前就逝世了。”

“八年前?她可是被人殺害的?法師又是如何遇上她的?”

僧人搖頭道:“不是,翠玉姑娘是因心懷愧疚抑鬱而死的,神讓貧僧與翠玉姑娘相遇,貧僧卻無法將她從痛苦中解救出來,為贖回散去的功德,便答應翠玉姑娘生前的請求。”

“其實法師大可去少陽尋本王,何必在這不知期限地等待?”

“貧僧既已答應了翠玉姑娘的請求,便必須要遵循翠玉姑娘的話。”

“也是,那這八年辛苦法師了。”

僧人笑道:“王,已經未時四刻了,若是再不出發,怕是得明日才能到少陽。貧僧也要收拾回師門了。”

“法師說得是,本王這便動身回少陽,若是有緣再見到法師,本王定會重謝法師。”

“一切際遇,皆是註定。王不必太過在意。”

……

風煜月離開了洛泉郡後,並不打算繼續尋找其他三人,而是直接回了少陽。

因為竹筒裡那兩張字跡不同的信已經將九年前缺失的真相補齊了。

在回少陽的路上,風煜月都在糾結著自己是否該將真相全盤托出。

他從未想過,風慕晴會因自己未能有勇氣揭發風慕容以阻止當年的丹冥之行,而將窮崖關二十七人之死歸咎於自己的錯,以致於夜夜噩夢纏身,最終產生了輕聲的念頭。

九年前,他也曾懷疑過風慕容便是讓鍾沛霖有底氣說出“你憑什麼覺得會是三家與鍾家為敵”這句話,但這幾年來,風慕容的表現讓他打消了這個懷疑。

可當看到那張風慕容寫給寒澤王的密信時,風煜月像是被扔進了冰窖裡,從心頂涼到了腳尖。

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否認,風慕容至少曾經有過勾結寒澤王以篡得少陽王之位的野心。

而這兩張信箋也透露出了最令他憂慮的一點。

那便是,當年風慕容寫給寒澤王的密信既然被風慕晴攔下了,這便說明寒澤王並不是從風慕容這得知他爹孃將前往丹冥的。

而當年知道少陽王將前往丹冥的人並不多,若訊息不是在東方洩露出去的,那便只能是丹冥王那邊有人與寒澤王勾結了。

這就意味著,東方的潛在敵人,不僅僅有北方,還有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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