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便到了出殯的日子了。按照慣例,風氏正支死後都會安葬在少陽最陡峭的夢環山上的魂歸冢中,之後在祖祠中立碑,以供後世祭拜。

風氏認為,不論緣由為何,都應葉落歸根,只有身體回到故土,靈魂才能經歷輪迴。他們不需要墓碑和棺槨,他們認為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死後理應迴歸自然,化為土中的養料,去回饋養育他們的土地。

因此,在風氏有一個酷刑,那就是窮兇極惡之人將無法葬在自己的家鄉,他們將被燒成灰燼,隨意散去。

坑已經挖好了,風煜月正和他的父母做最後的告別。風啟衍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面容沉重。

就在大夥兒都在淚流滿面時,突然一陣尖叫聲打破了這份悲傷。

“何是慌慌張張的,懂不懂規矩?”風慕容朝聲音來源處厲聲問道。

尖叫的婢女急忙從較遠處跑來,跪臥在地,回答道:“大人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剛才突然想打噴嚏,怕驚擾了老王爺和王妃,便想著跑遠點,於是就,就看見了那有一具沒有掩埋好的屍體。”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每個人都很清楚,並不是隨便一個風姓人都可以埋在這裡,而且,最近幾年,除了今天,並沒有其他風氏正支離世。

“大家不要驚慌,或許是誤入此地的外地人。”

風煜月安慰眾人後,又對跪臥的婢女說道:“你也受了些驚嚇,便在一旁休息吧!”

隨後又對一旁的侍衛道:“你們幾個隨本王前去瞧瞧!”

“奴婢謝過王爺!”

“是。”

而在聽到婢女的尖叫聲後,風啟衍就立馬前往事發之處,待風煜月一行人走來,他已經將屍體上的土挖開了。

當他們看到躺著的人的模樣時,皆是震驚不已。

是具女屍,已經有些腐爛了,但仍能看清她那精心打扮的面容,她穿著一件嶄新的淺綠竹節服,表情安詳,沒有任何痛苦。

她正是風慕晴。

“晴小姐?!”

“這……風家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纏上了吧!”

“怎會是慕晴?兩日前她還同妾身去廣垣寺祈求平安。”

一個三十出頭,眉眼溫柔的婦人拿著手帕不停地擦拭眼淚。

風慕容見狀,將手搭在婦人的肩上,安慰道:“夫人,生死有命,莫太過悲傷,傷了身體。”

“夫君這說的是什麼,小妹待我極好,我不該難過嗎?小妹性子開朗,與人為善,怎會落得這般下場?究竟是哪個歹人,竟痛下殺手。”

“知你與小妹情深,為夫定會查明真相。”

風慕容的妻子,洛枳芸,是東邊一個小家族的長女,眉眼柔情似水,知書達禮,兩人在十幾年前的花燈節燈會中對視,從此一眼萬年,成了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

而此刻,風煜月面無表情,雙手緊握著,等待著風啟衍的驗屍結果。

風啟衍見過許多死人,他們有自然死亡的,有自殺,也有他殺,有毒殺,也有一劍封喉……

風啟衍檢查了一番,起身看向風煜月。

“如何?”風煜月急切問道。

“是含笑九泉,沒有其他任何的外傷,加上土壤覆蓋的樣子,自殺的機率很大。”

“含笑九泉?此毒的製作方法僅有歷代少陽王知道,現有的由藥尚局的裴尚司看管,向來只給深陷痛苦,命不久矣的人使用。怎會出現在姑母身上?”風煜月難以置信。

洛枳芸嗚咽道:“是啊,小妹生性開朗,斷不會自殺,一定有其他隱情。”

“你們可知,這含笑九泉,自願服用和被迫服用的死狀不同?自願服用,不會有任何痛苦,而被迫服用則會七竅流血而亡。”

風慕容問道:“將軍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莫不是……”

風啟衍冷笑道:“本將軍還不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殺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將軍多慮了,本營主不是那個意思,既然不是他人殺害,便快些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本就悲傷又恐懼的現場氣氛馬上變得焦灼起來,其他人誰也不敢先開口。

“大伯,您先別急,此事還需慎重。”風煜月不得不開口打破這奇怪的沉默,他又道:“啟衍哥,可需將其帶回去仔細檢查一番?”

“不必,我說得不會錯。至於其中各種緣由,倒是還需仔細盤查,畢竟,自殺的人,一定會有動機的。”

“好,那便繼續進行儀式吧!”

仲秋的涼風徐徐拂過,吹乾了人們臉上的淚水,帶走了逝去的靈魂。

此後,世上再無風慕念,沈憶雪和風慕晴,也再無天真爛漫,肆無忌憚的風煜月了。

失去庇護的溫室之花,終是長成了帶刺的仙人掌。

午後,風煜月一行人回到了少陽王府,由於風慕晴未出閣,因此,她仍住在府中。

風煜月喚來了風慕晴的婢女們以及裴瑄,板著小臉,倒有幾分王的威嚴。婢女們嚇得跪在地上,低著頭,渾身瑟縮。她們只知自家小姐去找陳家小姐訴說心裡的苦。

風煜月學著他父親的樣子厲聲問道:“你們可知自己的主子已經失蹤了兩日?”

“……小姐說是去找陳家小姐散心,讓……讓我們不要告訴小王爺,徒增煩惱。”領頭的婢女翠玉支支吾吾地答道。

“是嗎?抬頭看著本王的眼睛再說一遍。”

翠玉抬頭,但眼神飄忽不定,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很顯然,她有所隱瞞。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你那在河東郡城南村的老父母和兄弟姊妹可付不起你胡言亂語犯下的大錯。”一旁的風慕容漠然開口。

風煜月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盯著翠玉,雖說他不會真得去動她的家人,但用家人威脅一個尚有良心的人最為合適。

翠玉見風煜月預設了風慕容的話,加上她深知如今風慕容的聲望高於風煜月,年少的少陽王或許僅是一個傀儡,便將腦袋重重磕到地面,聲音顫抖地說道:“王爺饒命,奴婢確實有所隱瞞,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奴婢的家人。”

風煜月道:“你且說說看。”

“其實奴婢知道小姐是去自尋短見了,小姐將一封書信交由奴婢,並讓奴婢保密,非必要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奴婢知道小姐有苦衷,活著很痛苦,便答應了小姐。”

“將那封書信呈給本王,若有假話,後果你應當知曉。”

“絕無任何欺瞞。”翠玉顫巍巍地起身,將藏在身上的絕筆信呈給了坐在高位的少陽王。

信中寫到:“吾兄慕容,吾侄煜月,請原諒我的任性,兄長慕念與嫂嫂憶雪的離世,讓我對生活失去了期盼,我有愧於他們,不配苟活於世,妄想先入土去奈何橋邊等他們,好乞求他們的原諒……”

信中字字句句,無不透露著對生的絕望。

風煜月緊攥著手中的信紙,冷聲道:“你們對上欺瞞,造成大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魏延,讓他們上交一兩銀子,逐出府,將她們此次犯下的錯記在檔案上,交還到她們的戶籍地。”

魏延,是少陽王府的總管家,在王府裡做事很多年了,也是風慕念生前最信任的人之一。魏延得了命令,便快速著手辦理相關事宜。

“裴尚司,含笑九泉由你掌管,為何姑母會有?”

“回王爺,下官昨日正好清點了一次含笑九泉,並沒有少,此物的進出都有記錄,不會出錯。”

“本王知曉了,你退下吧。”

裴瑄不緩不慢地離開了王府。風煜月正準備去確認一些事,卻被叫住了。

“煜兒,你應當召前兩日當值的門衛前來一併問責。”從夢環山回來後一直沉默的風啟衍突然開口道。

風慕容阻止道:“煜月賢侄年紀尚小,又剛上位不久,近日又逢白事,若是一下罰太多人,容易失了民心。”

風啟衍毫不示弱:“若是不一併懲罰,煜兒該如何服眾,少陽王又如何守住王的威嚴?”

“多謝大伯的關心,但在其位,謀其職,負其責,盡其事,他們理應受到懲罰。”風煜月轉而對侍衛長劉顯道:“劉侍衛長,喚他們過來。”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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