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煜月想要鬆開兄長握劍的手,卻怎麼也鬆不開,他癱坐在地,抱頭痛哭著。

他說:“爹,你說得對,世間根本沒有神明,是我太任性,害了你們。”

“本將軍覺得你說得也對。”

痛恨到骨髓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風煜月立刻警惕地看著來人。

袁紹川提劍上前想要一劍了結風煜月,卻被鍾沛霖制止了,“稚子何辜?袁副門主怎能如此狠心?怎麼說他也是未來的東方之主。”

袁紹川冷漠道:“鍾將軍何必假惺惺,下令殺害風氏夫婦、親手射殺風啟衍的不正是您嗎?”

“也是,那他也由本將軍親自了結吧!”

袁紹川又嘆息道:“這風啟衍年方十七,便已劍術了得,著實可惜啊!”

鍾沛霖冷笑著向風煜月揮刀。

風煜月惡狠狠地瞪著鍾沛霖,面對砍下的大刀也不畏懼。死亡於如今的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可鍾沛霖陰森的笑臉突然燃起了火焰,人和手中的刀瞬間化為灰燼。周圍的人被這驚悚的一幕嚇得動彈不得。

風煜月呆滯地望著眼前從天而降的男子,此人一身墨色,目測九尺有餘,面容俊朗,劍眉赤眸,渾身散發著冷冽之氣。

袁紹川大叫道:“你是何人?”

墨宸霄沒有理會,而是伸手擦去風煜月臉上的血跡,低聲說道:“抱歉,我來遲了。”

風煜月總覺得眼前人似曾相識,他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全身搐動,兩行熱淚順腮邊而下。

“我的人生,今後便只剩歸途了……”

片刻之後,又突然激動地哭喊著:“我要殺了他們!殺了!”

“我幫你。”

墨宸霄右手控制住失了理智的風煜月,左手輕覆在他的雙眼上。

“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敢……”

袁紹川話還未說完,便倒在了地上。

兵器落地的聲音喚回了風煜月的理智,他顫抖地推開眼前的手,那血腥的景象隨即映入眼簾。

方才還囂張跋扈的敵人,如今已全部倒地,他們睜大的雙眼裡充滿了恐懼,暗紅的血液不斷從頸部湧出,最終流入了土壤中。

風煜月驚愕了片刻,隨即仰天大笑,淚水從眼角溢位,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染血的大道上。

他是現任風氏少陽王之子,他不該這般軟弱。

許是笑累了,風煜月擦乾了眼淚,對男子說道:“多謝閣下出手相救。”

“風公子不必多謝!”

“閣下知道我?難道是仙人?”

“仙人?呵,在下不過是遊歷四方,尋找故友的旅人罷了,算不上仙人。”

“也是,仙人都在淵溟閣,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閣下可否告知姓名?”

“……墨宸霄。”

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可風煜月卻知道“宸霄”是哪二字。

他又道:“‘瑞融雲露飛宸翰,榮下煙霄飾禁林’,閣下應當不是普通的旅人吧?”

墨宸霄不想欺騙風煜月,但也不想說實話,便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若是被路過的人見到,我們恐怕會被當成惡人。”

“是我思慮不周。”

風煜月在灰燼中撿起那塊刻有鍾字的玉佩。

他想將風啟衍背到窮崖關內與父母團聚,奈何他年紀尚小,才到風啟衍的腰間。面對自己的無力,風煜月再次溼了眼眶。

“我來吧!”

墨宸霄也不嫌棄風啟衍一身血跡,將風啟衍手中的劍遞給風煜月,利落地將人背在了背上,眼裡藏著一絲敬佩。

天色漸暗,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前往窮崖關的路上。

距離越近,空氣中的血腥味便越濃重。

淒冷的月光照在無數具屍體上,受了重傷跪臥的戰馬偶爾發出嘶鳴聲,冷風陣陣,卻無黃沙飛起。

風煜月步履艱難地走向父母所在之處,他跪坐在血泊之中,合上父母含恨的眼睛,用小小的雙臂環抱住冰冷僵硬的父母。

“爹,孩兒早該聽您的話的。娘,您上回的故事還沒講完呢!嗚嗚嗚……”

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面對至親之人的逝去,又怎會不難過流淚?但風煜月想起了父親曾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便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

“爹,娘,煜兒這就帶你們回家。”

可他一個十歲的孩子,僅憑一雙腿,又能帶著他們去哪呢?

風煜月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朝墨宸霄走去,苦笑道:“閣下可否幫我一個忙?”

末了,又覺得這樣做不合適,急忙道:“我只是問問……”

“可以!”

風煜月很感激眼前初次見面的男子多次對他施於援手。

“那就勞煩閣下到最近的璃郡僱些馬車來,我身上的銀子就這些了。若是不夠,待我回少陽還你。”

墨宸霄放下背上的風啟衍,接過錢袋,說道:“好,但我不放心你一人在這,你隨我一同前往吧,往返無需太多時日。”

風煜月臉色蒼白,強裝笑臉道:“不了,我要在這看著,久了,會有鷹鷲的。”

墨宸霄疼惜地撫摸著風煜月的腦袋,說道:“若是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了,一切有我!”

墨宸霄的話,擊潰了風煜月堅強的表面,如今的他,確實還無法做到坦然面對生死離別,無法鎮定自若與數百具屍體同處。

曾經的他,被保護得太好,可人總要長大,總要獨自面對外面的風雨。

風煜月眼神堅定地說道:“謝謝!但這一次,我想要向父親證明,自己並不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溫室之花。”

“我明白了,我會很快回來的!若是有危險,便吹響這個海螺。”

風煜月目送著墨宸霄離開,待完全見不到人影了,他將海螺收到懷裡,堅定地走向眼前的屍骸遍野之中。

月光之下,身心俱疲的孩童,靠著未被血浸染的衣角,努力地識別風氏子弟,吃力地將他們拉到乾淨的地方。

他一次又一次數個人數,直到數夠了二十八人,才捨得坐下歇會兒。

天漸漸破曉,遠處不時傳來幾聲鳥鳴,這讓風煜月得到幾分安心。

睏倦與飢餓同時襲來,他狠狠地掐著自己的大腿,再次站起,從衣袖處撕下一塊綢布。

他的孃親那般愛美,可不能髒著臉回去;他的父親一生要強,可不能這麼狼狽地出現在大家眼前;他的兄長那麼英俊,可不能讓血跡遮掩了帥氣;還有那些風氏子弟,若這般回去,他們的家人又怎能第一時間認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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