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臨淄。

齊王宮。

“秦王那個老傢伙居然死了?”齊王建從楚國使者那裡得知了秦王的死訊,除了有點驚訝外,也就沒別的了。

齊王建跟秦王稷並沒什麼深仇大恨,同時也沒有什麼很深的交集,秦王崩了也就崩了,對齊王建來說,這對他的生活並不會有任何影響。

“大王,秦王駕崩,楚王欲謀合縱,我齊國該當如何呢?”

後勝站在齊王建身旁小聲提醒,秦王死了是很大的事情,大王你可不要以為我們能置身事外。

齊王建想了一會兒,看向一旁的後勝:“舅父,你說寡人該如何做呢?”

“大王,秦國和楚國都不是好惹的,但這兩個傢伙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跟著楚國打秦國,我們能有什麼好?就算有好處,也都是歸楚國,我們難道還能去要那些沒用的飛地嗎?”

後勝這幾句話說到了齊王建心坎裡,齊國打下陶邑後,就已經跟秦國不接壤了,秦國的地盤對齊國來說都是飛地,打下來齊國也站不住。

何況齊王建認為,秦齊都不接壤了,齊國也犯不著再去惹秦國,更別說是為了楚國去惹秦國。

秦國,楚國這倆貨都不是好鳥,他倆狗咬狗正好,自已何苦下場去幫忙呢?

“那就按照丞相的意思回絕楚國的使者!”

“不可啊!”後勝急忙擺了擺手,道:“大王,楚國畢竟長期擔任關東六國的合縱長,這種時候楚王要為了所謂的天下大義討伐暴秦,我們要是拒絕,等楚國吃了敗仗,肯定拿我們撒氣。”

“這個挨千刀的楚王!”

齊王攥緊拳頭,忍不住大罵楚王。

“丞相說寡人該怎麼辦嘛?”

罵完了楚王,冷靜下來的齊王建還是得跟後勝討教辦法,這件事情靠發脾氣是沒用的。

後勝想了想說道:“我在三晉有幾個朋友,聽說他們也不想跟著楚國幹,但又不好得罪楚國,三晉對待楚國都是表面上聽從,其實都沒打算出兵,我們也能照葫蘆畫瓢。”

齊王建頓時會意:“好,就按照丞相說的辦。稍後丞相就去回覆楚國使者,我齊國很支援楚國對秦國的戰爭,只是寡人集合兵力需要時間,請楚王先一步行動,待我齊軍集合完畢,立刻就會出發,與楚軍並肩作戰。”

後勝對齊王建一拜:“大王英明!”

陳都。

楚王完從外面遊獵歸來,收到了各國的回覆以後,頓時氣的鼻子都歪了。

“趙王,齊王,韓王,燕王這幾個傢伙都跟魏王一個德行,匹夫豎子,不足與謀!”

黃歇在一旁勸慰道:“五國的態度是意料之中,秦國不是好惹的,我們沒佔上風前,這些牆頭草肯定不會出手。”

楚王冷哼一聲,道:“這幾個匹夫都覺得寡人打不贏秦國,想看寡人的笑話,這次寡人就偏要讓他們看看,我楚國一對一也能打贏秦國。”

“令尹,莊辛他們有沒有訊息傳過來?”

楚王關心起了莊辛,別看這次楚王把動靜搞得這麼大,但真正的殺手鐧是莊辛,他偷取巴蜀的行動,才是這次楚國行動的關鍵。

如果莊辛的行動失敗,那麼楚王做出的這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大王,莊辛將軍已經到達滇國,按照他們最先發回來的情報,莊將軍將在十月之前對巴蜀發起進攻。”

黃歇沉聲說完,楚王立馬板起了臉:“莊辛在搞什麼鬼?他們不能快點嗎?”

目前楚王的正面戰場上搞出的動靜可不小,可以說全天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楚王這裡了,但莊辛的行進速度實在讓楚王惱火。

如今才四月中旬,莊辛居然要到十月才能對巴蜀發動進攻,也就是說楚王還要在正面戰場,至少吸引秦軍六個月時間。

六個月也就是半年,半年時間變數太多,萬一秦軍識破他們的計劃,那楚國的所有謀算全部落空。

“令尹,能不能讓莊辛快點,六個月實在是太長了,寡人怕夜長夢多。”

“這恐怕很難!”黃歇搖著頭說道:“從滇國到巴蜀的道路大部分都是偏僻的山路,許多地方都是無人區,莊辛他們根本走不快。盲目求成,非但得不到戰果,還會竹籃打水。”

古代行軍從來都不是輕鬆的事情,像楚武王討伐黃國,在路上就走了半年,結果打仗只打了幾個月。

黃歇說的這個道理楚王也明白,只是楚王有一個大部分君王的通病:急於求成。

楚王用試探的口氣說道:“能不能讓莊辛他們克服一些,加快點速度,寡人不要求他們馬上到達巴蜀,三個月內抵達巴蜀地區,總還是能做到的吧?”

黃歇搖搖頭,意思很明白了,三個月太短不行。

楚王不死心的說道:“那四個月呢?”

黃歇還是搖頭。

“五個月總行了吧?”

黃歇這次乾脆低下頭不說話了。

楚王無語了,本來想張口罵人,但想想黃歇的話,好像確實是自已沒理,只能懊惱的擺了擺手:“令尹下去吧!”

“是!”

黃歇即將下去的時候,楚王又對他叮囑道:“你讓大將軍和柱國他們做好準備,正面戰場得開打了,不然秦人會看出破綻的。”

“大王放心,陳蔡這邊早已做好戰爭準備,隨時能進攻,江漢那邊,柱國已經趕過去了,最遲六月底一定能發動攻擊。”

“好,那寡人就放心了!”

……

咸陽。

秦王已經駕崩一月,此時咸陽全城依舊是家家素縞,依據周禮,君王去世,臣民要為君王守孝一年,這一年時間裡不能吃酒肉,也不能嫁娶。

不過此時王宮中,所有朝臣都已經脫去了孝服,只剩秦王柱還穿著孝衣。

秦王柱體恤臣下,傳令恩赦了所有秦王稷時期的政治犯,並特准全國,只需要為秦王服喪一個月,就可以脫去孝服,照常吃喝、嫁娶。

所以宮中大部分臣子,早早的就已經把孝服脫了,只剩秦王柱這個孝子還在替父王守孝。

秦王柱穿著孝衣,頭上戴著孝布,在群臣的注視下緩緩坐上了那尊象徵著至高權力的王座。

坐在王座上,俯瞰著下面的群臣,秦王柱終於體驗到了父王那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難怪古往今來那麼多人都想當王,這當王的感覺就是不同!

“諸位賢卿,先王駕崩,依照禮法當為先王評諡,不知賢卿們以為當給先王議定何諡?”

其實秦王平定諡號這件事,早在秦王駕崩的當天晚上,秦王柱就已經讓蔡澤和御史大夫呂錯幾個人商量好了,這一次不過是把商量出的結果走個過場。

所以這次的議定並沒什麼懸念,群臣七嘴八舌的說了幾個諡號以後,最終一同為秦王稷上諡號“昭襄”。

昭是文治武功大成之意,襄則是對國有大功。

昭襄兩字,肯定了秦王稷對秦國的貢獻。

議定完諡號,接下來就是今日朝會的正題。

“賢卿們,先王駕崩以後,楚王完那個跳樑小醜,居然聯絡關東諸國,圖謀在我國喪期間伐我,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王柱說話的時候攥緊拳頭,內心的憤怒已經顯而易見。

依照周禮,國喪的時候不能出兵,其他國家也不能趁著別人國喪的時候討伐,否則就叫乘人之危,會引起眾怒。

楚國趁著秦王駕崩來討伐,已經觸怒了秦王柱。

毫無疑問,秦王柱是打算先下手為強,主動對楚國發起戰爭,好好教訓一下楚王。

“大王不可啊!”蔡澤站出來勸說道:“我國正在守孝,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出兵去討伐楚國呢?如果傳出去了,恐怕會引起天下人的誤會。”

“誤會?”秦王柱大怒道:“楚王都要騎到寡人的脖子上拉屎了,難道還讓寡人忍著不成?”

“丞相不必再勸了!”秦王柱霸氣的說道:“寡人決心已下,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楚王!傳令宛葉地區各縣令立即徵集兵力,做好戰爭準備。

丞相,由你去辦,立即徵集關中、河西、巴蜀、河東各處兵力,寡人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對楚國發動攻擊,這次孤要重演鄢郢之戰,推平陳都!”

秦王柱要集合秦國所有力量和楚國一決雌雄?

田秀聽著秦王柱下達的命令,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秦王柱不是那種穩不住性子的人,不可能因為楚王的挑釁,就要集合全部力量去打楚國。

秦國要真把所有力量都用出來去打楚國,不怕三晉趁虛而入嗎?

今天秦王柱在朝堂上的舉動,讓田秀感覺有那麼幾分做戲的味道。

秦王柱好像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跟楚國勢不兩立。

可是秦王柱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演這出戏是給誰看的?

帶著滿腹的疑惑,田秀隨著眾臣下朝,他打算一會兒去拜見一下秦王柱,探探對方的口風。

但是這個口風要怎麼探才能不引起秦王柱懷疑,還真有點傷人腦筋。

正在這時,啟來到田秀身後,道:“昭武君,大王有請。”

“好!”田秀馬上跟著啟進宮,啟一直都是秦王的衛隊長,老秦王駕崩之後,秦王柱繼位,居然沒換掉他,他照樣當著秦王柱的衛隊長,真不知道這傢伙有什麼本事,居然逃過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定律。

王宮中。

田秀解下佩劍,走進了王宮,此時大殿上,蔡澤、子楚、王齕、摎都來齊了,只是不見呂不韋的身影。

呂不韋在秦王生命最後的幾個月裡面很得寵幸,甚至可以輔助蔡澤處理政務,加上他又是子楚的首席門客,秦王駕崩,新王繼位,這種政權更迭的時候,呂不韋居然一直沒冒頭,這很不尋常。

田秀一邊琢磨著呂不韋的行蹤,一邊跪坐到了自已的席位上。

他一坐下,就聽坐在上面的太子柱說道:“丞相,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蔡澤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來到大殿中央的位置,說道:“楚國想趁著我們國喪的時候出兵偷襲,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大王認為楚國的襲擊根本不足為慮。”

不足為慮?眾人立即開始熱火朝天的討論,既然大王根本沒把楚國當一回事,那今天在大殿上又義憤填膺的要和楚國拼了是搞什麼鬼?

眾人的懷疑,討論間,蔡澤繼續說道:“真正讓大王感到不安的,是趙國。根據我們從趙國傳回的情報,信陵君魏無忌打算趁我們所有的注意力被楚國吸引的時候,率領他那支新軍偷襲上郡!”

“信陵君訓練的那支新軍,是完全按照武卒的模式來打造的,這支軍隊的存在對大秦來說是個威脅。”

“所以,大王打算趁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秘密聚集兵力與北地,圍殲信陵君的新軍!”

“什麼?”田秀瞬間被震驚住了,秦王居然想要圍殲信陵君的新軍?

難怪今天秦王在朝堂上嚷嚷著要和楚國拼命,原來和楚國拼命是假,秦王真正的目標是信陵君。

現在一切都能說通了,秦王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信陵君要去偷襲上郡的情報,所以精心策劃出了這麼一個圈套。

先對外面放出風,秦國要集結所有力量去和楚國拼命,然後偷偷將軍隊調到北地,等信陵君率領新軍鑽到秦軍的包圍圈,再來個一舉殲滅!

好歹毒的計策呀!

田秀倒吸一口涼氣,新軍可是趙國最精銳的力量,說是以後趙軍的中流砥柱都不為過,這支軍隊要是被殲滅,相當於直接打斷了趙國的脊樑!

王齕拱手道:“大王,您收到的這個訊息確實嗎?會不會是趙人放出來的煙霧彈?”

情報的真偽,往往關乎著一場戰役的結果。

蔡澤篤定的說道:“情報是趙王身邊人傳來的,肯定靠得住!”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放下了懷疑,也讓田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趙王身邊有秦國的眼線,這人會是誰?秦姬?

田秀猜疑間,秦王直接下達了作戰部署:“這一次寡人計劃徵集40萬兵力,其中十萬增援宛葉,防備楚人的進攻。

剩餘的30萬大軍,寡人打算讓王齕將軍率領去上郡,記住要輕裝前進,晝伏夜行,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上郡,趕在趙軍來臨之前,將口袋給布好!”

這次圍殲趙新軍,秦王柱並沒讓自已的好女婿田秀去,這倒不是不信任自已這個好女婿,而是捨不得用!

正面戰場上,秦國還要面對楚國的幾十萬大軍,萬一宛葉或者巴蜀地區告急,田秀還要充當救火隊長。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秦王柱可不捨得把田秀這張王牌給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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