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秦軍再次攻城,仍然不克。

第三日、第四日, 秦軍接連攻城京山仍舊穩如磐石,巋然不動。

一開始,秦軍是打算留著京山圍點打援,但隨著幾日攻城,楚軍一直沒有來救援的意思,田秀不得不考慮假戲真做,真的拿下京山。

但是想要拿下京山,又不是那麼容易,這京山比想象中的要頑強很多,想在一時片刻的拿下,的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田秀憂心忡忡的從傷兵營出來,心裡正盤算著下一步行動時,一名將軍趕來報告:

“上將軍,剛才我們有一處營帳發生了塌方,傷了幾十個弟兄!”

“什麼?”田秀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非常吃驚,道:“我們的營地怎麼會發生塌方?什麼情況?”

“我們安營的那座營盤,剛好紮在一處土質比較鬆軟的地方,因為這幾日天氣暖和了,積雪融化,所以才……”

聽完了這名將軍的稟告以後,田秀若有所思:“你帶我到那處塌方的營帳去看看!”

“是!”這名將軍不明白田秀怎麼突然要去看那座塌方的營帳?儘管一頭霧水,但他還是帶著田秀去了。

來到塌陷的營帳前,田秀看著地面上的一個深坑,用手抓起旁邊的土捏了捏,笑道:“天助我也!”

另一邊,雲夢城中。

“今天是第幾日了?”

秋君站在一幅地圖前,看著一旁的副將問道。

副將想了想說道:“已經是第七日了!”

“七日了!也就是說南侯他們已經在京山堅持了七天!”

七日之前,南侯就已經派人給秋君傳信,告知他秦軍圍困京山,請求秋君發兵救援。

秋君本來想立刻救援,但是又擔心秦人圍點打援所以一直下不了決心。

今天已經是京山被圍的第七日,秋君很猶豫,是否立刻發兵去救京山?

秋君猶豫不決之際,一封楚王的詔令送來。

詔令中,楚王嚴厲的要求秋君立即去救援京山,楚王表示,不想再看到有楚國的任何一座城池陷落,秋君必須立即集中所有力量去救援京山,拯救南侯。

收到楚王的詔令後,秋君不再猶豫,秋君命駐兵應城的莊辛以及駐軍隨縣的養陵君以最快的速度增援京山以解京山之圍。

而收到這個訊息的養陵君立即帶著許君、龍兌君等一眾封君往京山增援。

應城中,同樣收到訊息的莊辛卻陷入猶豫。

“將軍,您還在猶豫什麼?我們還是趕緊執行秋君的將令吧!”

庸君站在莊辛身旁,焦急的催促道。

“我看這事情有點不大對頭!”

莊辛坐在席上,一臉狐疑的說道。

“上將軍,這哪不對頭?”

庸君此刻感覺,莊辛有點過於保守了,打起仗來總是畏首畏尾。

“你跟著我過來!”

莊辛站起身往一旁的地圖走去。

庸君見此,立即緊跟著莊辛來到地圖前站下。

“你來看,這是京山城的位置,這裡是我們的位置,然後這裡是養陵君他們的位置。”

莊辛動手在地圖上比劃著,庸君則皺著眉頭在一旁看著,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莊辛究竟想讓他看什麼。

“你看,我們和養陵君到京山的位置,都非常遠,就算我們現在出發,最快也得五六天才能趕到戰場。如果我是秦軍主將,那我就在我們兩軍到京山的必經之路……”

說著莊辛很快在地圖上找到了那個點,然後指著說道:“就是這裡曹武邑(湖北京山市鎮中路),若是秦軍如此處伏兵,你說我軍會怎麼樣?”

莊辛的話,很快就讓庸君明白過來,他盯著地圖說道:“秦軍這是想要圍點打援啊!”

“聰明!”莊辛抬起頭看著庸君說道:“所以我們這時候要是趕去京山支援,肯定被秦軍伏擊。”

庸君雖說是已經看明白了秦軍的算計,卻還是憂心忡忡:“將軍,雖然我們明白秦人是想要圍點打援,但這也只是我們的推測,如果我們上報到陳都,恐怕大王是不會信服的。”

莊辛聞言,嘆息道:“的確是這樣,大王是不會認同我們的判斷的,他只會命,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去解京山之圍,這樣我楚軍只有落入秦軍的埋伏!”

“那將軍,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庸君是沒有一點主意了,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莊辛身上。

“秦軍擺明了是要圍點打援,既然他們想算計我們,那我們不妨回過神來算計一下秦軍。”

“將軍想如何算計秦軍?”

莊辛嘴角露出一抹詭譎的笑,說道:“秦軍想依靠京山來個圍點打援,但要是我真不去救京山呢?”

“不去救京山?”庸君立即擺手道:“將軍,我們沒有按照部署如期趕到竟陵已經觸怒了大王,要是再不遵令去解京山之圍,大王怪罪下來,你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誰說我們不去救了?救肯定要去救的,但我們不能直接去救京山!”

“我們如果要去救的話,應該率兵直出竟陵,如此一來秦軍後路被斷必然回兵。這樣咱們不光是解了京山之圍,更能把秦軍困於我楚國,使得田秀這十萬秦軍進退維谷!”

面對莊辛這十分大膽的主意,庸君有點下不了決心。

秋君給他們下達的命令是直接去解京山之圍,要是按照命令,就算最後沒解圍,他們的過失也沒多大。

但要是戰場抗命,擅自行事,打贏了還好,這要是打輸了……

莊辛看庸君陷入猶豫,又接著說道:“庸君,你看這樣好不好,這一仗要是打勝了,功勞是我們兩個人的,要是打敗了,黑鍋我一個人背!”

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庸君自然不能再多說什麼。

“好!既然將軍這麼說了,那末將一定全力配合!”

“多謝庸君了!”

莊辛滿臉感激的拱手說道。

這一次莊辛帶領的軍隊,有一半都是楚王徵集的封君所組成的,而這些封君都聽庸君的話。莊辛要是不能說服庸君,很難保證士兵們都跟著他幹。

說服了庸君後,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莊辛點齊了人馬,率領全軍南下,再次向竟陵進發。

與此同時,另一邊,京山城外。

田秀也將自己營帳中的眾將領聚集到了一起。

“諸位將軍,我們圍攻京山多日,本將原以為楚王不敢派人來救,但今天探子傳來訊息,楚王已經命令各路大軍出發來解京山之圍!”

聽完田秀的話,營帳中的眾人頓時興奮起來。

秦軍圍攻京山多日不下,每個人心裡都憋著一股火沒處發。

現在好了,楚王終於派援軍來了,只要楚王的援軍一來,秦軍就能好好的和楚軍幹上一場。

“上將軍,我的部隊已經準備好了,今日就可以出發!”

蒙驁站起身躍躍欲試的說道。

“上將軍,我的部隊也準備好了,也能出發!”

另一個將軍同樣不甘示弱的說道。

“還有我上將軍,我的部隊也已經準備好了!”

“我也是!”

面對這麼多將軍的請戰,田秀還是將目光放到了蒙驁身上:

“蒙將軍最先請戰,那就請你立即率部出發,前往曹武邑佈防!”

“是!”

蒙驁剛準備下去,田秀又將他的叫了回來,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交給他,叮囑道:“將軍,你到了曹武后,再把信拆開!”

“唯!”

儘管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麼,但蒙驁還是鄭重的應下了這個命令。

蒙驁下去了以後,田秀又對一旁的展詢問道:“地道挖的怎麼樣了?”

田秀話音一落,摎和營帳中其他幾個將軍頓時坐不住了。

“上將軍,你安排人在挖掘地道?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麼不知道?”

“是啊!上將軍,你派人挖掘地道,應該提前告知我等啊!”

“上將軍,你莫非是不信任我們?”

面對摎一眾人的群起激憤,田秀立即安撫道:“二三子稍安勿躁,我沒有不信任各位,挖掘地道這件事情是我幾日前看到我們的大營塌陷,才偶然得到的靈感!

我也不知道這個主意可不可行,所以就沒告訴諸位將軍。還請各位將軍恕罪!”

說完,田秀對眾人做了個揖。

摎他們見此也沒再過多計較,而是關心起了地道什麼時候能挖通。

當得知地道還有兩三天就能挖通,所有人都開始摩拳擦掌興奮起來。

“他孃的,在這京山城下老子可是受盡了憋屈,這回終於能讓這群孫子知道我們的厲害了!”

“等打進去了就把京山屠個老少不留,好好出出心中這口惡氣!”

“對對對,搶光城裡的錢和女人!”

田秀聽了幾個將軍們的話,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各位將軍,我軍是威武仁義之師,你們怎麼能想著屠城搶掠呢?莫非你們忘了秦之法度,屠城害民者殺!”

眾將們聽到這話,頓時將頭低了下去不敢接話。

摎在這時站了起來,說道:“上將軍,這也不能怪弟兄們!屠城的又不是隻有我秦國,六國哪個不屠城?

弟兄們打仗心裡面都窩著火,要是打完仗不讓弟兄們發洩一下,那還得了?

再說屠城這種事情,從武安君的時候就開始了,秦王也沒有說什麼。”

“少拿白起來堵我!他是他,我是我,他怎麼打仗我不管,但我的軍隊,絕不允許發生屠城這種事情!”

頓了一頓後,田秀又接著說道:“我知道每次打完惡戰,讓弟兄們屠城搶一下錢和女人,這是規矩,但這種規矩不能慣著!錢在打完仗之後本將可以上書秦王賞賜,甚至女人也可以讓秦王賜一些,但屠城是絕對不行的。”

“是!”

眾將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

事實上打完仗以後屠城,自古便有,而且這是常態,即便是英明如唐太宗,也曾發生過屠城的例子。

很多時候軍隊屠城,並不是說帶隊的將軍殘暴,而是不得已。

古代士兵打仗,大多都沒有軍餉,或者軍餉發放的很不及時,士兵們辛辛苦苦的打完仗,腰包還是空的,有誰能願意?

要是主將都像五代十國的皇帝那樣肯大量賞錢,那也就罷了。

要是主將拿不出錢來賞賜,又不讓士兵屠城,那等下次打仗,你看這群丘八給不給你賣命就完了。

屠城最大的好處,就是能讓士兵發洩獸慾,順便搶劫,屠城時搶劫的錢都是歸士兵自己的,這也是為什麼古時候很多軍閥打完仗都會讓士兵們屠城。

不是他們喜歡殺戮,是因為沒錢發餉,只能透過這種手段讓丘八給自己賣命。

田秀是穿越者,自然對屠城這種行為深惡痛絕。

他已經有了計劃,等打完了這仗回去之後就上書秦王,勸說秦王今後讓秦軍實行仁義。

所謂實行仁義,也就是不再屠城殺戮,以此獲得佔領區百姓的民心。

至於軍隊,就依靠賞賜來維持士氣。

表面上來看,田秀完全是為了秦國再考慮,但實際上這不過是給秦王挖下的一個坑,一個大大的坑,秦王如果照著做了,以後就會知道這個坑能讓秦國陷得有多深。

接下來,秦軍白天繼續攻城,晚上則是在挖掘地道。

數日以後,地道終於挖通。

但田秀並沒有急著發動對京山的進攻,他還要等,等蒙驁那邊傳來訊息。

京山之戰,本來就是圍點輕,而打援重。

這一戰秦軍的作戰目標並不是簡單的攻下京山,田秀的計劃是,在攻下京山的同時,把楚軍派出的援兵一起吃掉。

另一邊,蒙驁已經順利帶兵來到曹武邑。

大軍來到曹武邑後,蒙驁立即拆開了田秀臨行前交給他的信。

看完了裡面的信之後,蒙驁不禁發出長嘆:“昭武君果然有鬼神不測之機!”

說罷,蒙驁對他的兒子蒙武吩咐道:“阿武,你過來,為父有一項艱鉅的任務要交給你!”

竟陵河。

竟陵河被後世稱為天門河,這一座河發源於漢江流域,其河長達四百里,是通往竟陵的一條必經之河。

而此時此刻,莊辛已經率領他麾下的兩萬楚軍來到了河邊。

此時正值一月,天氣還非常寒冷,河面上結著一層薄冰,而兩岸則全是乾枯的蘆葦,竟陵河畔的蘆葦非常茂密,足有一人高。

莊辛望著河對岸,茂盛的蘆葦叢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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