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宮外,叛軍正對王宮展開猛攻,雙方已經打了一天一夜,叛軍儘管傷亡慘重,但仍然沒有絲毫要退的意思。

這讓王宮中的秦王稷終於慌了,他坐立不安的在大殿中走來走去,殿外傳來的喊殺聲,讓他心煩意亂。

終於,啟踉蹌的來到秦王身邊,踉蹌的拱起手道:“大王……”

秦王扶起啟,抓著他的手道:“如何了?”

啟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已經派了四個人出去了,根本殺不出。”

“該死的鄭安平!”秦王稷氣的抽出鞘中的佩劍,一劍將桌角砍去一角,彷彿那桌角就是鄭安平。

砍完了桌角以後,秦王冷靜下來,他轉過身對啟吩咐道:“繼續突圍,一定要儘快把信傳出去!”

“唯!”

啟拱手應了一聲,剛準備要下去,一名侍從連滾帶爬的來到殿中,道:“大王!”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這腳步聲讓秦王感到不安。

“莫非叛軍入宮了?”

秦王稷以為是叛軍已經攻入王宮,大驚失色。

聽著店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啟急忙站起身將秦王護在身後,道:“我願掩護大王從後門離開!”

這時候外面的人已經來到門口,田秀拱起手道:“秀拜見大王!”

秦王看到田秀的那一刻如釋重負,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道:“賢卿,你怎麼來了?”

田秀衝秦王一拜,講前因後果講明,秦王聽完頓時心中一涼。

原本他還以為是田秀帶人來勤王了,沒想到對方是來找自己求救的,他都快自身難保了,哪還有餘力去救太子?

“我的賢卿,寡人這裡都火燒眉毛了,哪還有餘力去救你們?”

秦王稷懊惱的說道。

“大王誤會了,臣是想找您兵符一用。”

田秀對秦王揖拜道。

秦王一聽兵符,頓時心生戒心,道:“卿要兵符是想做什麼?”

“大王,這種局面唯有調城防軍來方能解決叛亂,請您將兵符交給我,我去調兵平叛。”

剛才田秀沒第一時間去找城防軍求援,就是因為手上沒有兵符,在沒有兵符的情況下,田秀是說服不了城防軍出手平叛的。

“對對對,寡人幾乎忘了,要有兵符才調得動他們。”

秦王轉過身,從一個錦盒裡取出一隻完整的虎符,剛準備要交給田秀,突然他又頓住了。

田秀看秦王的手停下了,疑惑道:“大王這是怎麼了?”

“無事!”秦王將虎符交到田秀手上,沉聲說道:“寡人的性命就交給賢卿了!”

田秀一下就明白秦王剛才為什麼會頓住,他這是怕自己和叛軍是一夥的騙了兵符造他的反啊!

呵呵,想造你的反還用得著騙兵符?我現在一劍捅了你把兵符搶過來不就行了?

“大王,請放心,秀必不負大王!”

田秀沒那麼多時間廢話,他將兵符收好,而後快步離開大殿。

來到大殿外面,啟跟在田秀身後,一臉佩服的說道:“昭武君,叛軍把外面包圍的如同鐵桶一般,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我們倆進來就像喝水一樣容易!”

田秀負著手裝起杯道。

啟嘴角抽了抽,他當然也知道這話是吹牛的,但不得不奉承兩句:“昭武君果然功夫了得!”

登上宮牆,望了望下面晃動的火把,啟一臉認真的拱起手說道:“且看昭武君如何喝水!”

靠!我特麼就吹個牛,你當真的呀?

“進來確實像如同喝水一樣,出去可就容易被嗆著了,不過不要緊。”田秀轉過頭對一旁的啟吩咐道:“麻煩先生幫我去找件長兵器來,我有大用!”

啟非常迅速的取來了一杆長槊,道:“這是秦王年輕時練武用的,聽說您要用,特意讓我取來交給您。”

田秀接過這杆長槊,足有二三十斤重,看不出來秦王年輕的時候力氣還挺大的。

“好了,展,我們得行動了!”

田秀握緊手中的長槊,準備好了大開殺戒。

夜色下,田秀揮舞著長槊,不斷收割著人命。

而展緊緊的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

那些叛軍做夢也想不到,田秀居然會有長槊這種大殺器。

長槊這種武器跟長矛其實區別並不大,但在這時候對叛軍簡直是降維打擊。

叛軍進城的時候非常匆忙,根本沒有長兵器,大多數人拿的都只是制式的秦劍,那玩意兒欺負欺負同樣只有劍的衛隊還有,真碰上槊這種長兵器,只有被虐殺的份。

而且長槊跟長矛不同,長槊的木杆是複合型的,韌性極強,當你能熟練掌握的時候,長槊的橫掃、挑刺都極具殺傷力。

特別是長槊高速揮舞橫掃敵人時,這個威力光是打在人身上,哪怕對方穿著鎧甲,也能打的他骨斷筋折。

並且展和田秀的配合也堪稱天衣無縫,展從不會主動進攻,都是在對方攻過來之後猛然突擊,斬殺一兩人後迅速退回去,以確保時刻和田秀背靠背。他的這種戰術使用的非常熟練,顯示出職業軍人的風采,很明顯,他對這種事情非常有經驗。

這兩人猶如兩尊殺神下凡,在叛軍猛攻宮門的時候,突然開啟門衝了出去,這一衝出去就像猛虎進了羊群一樣如入無人之境,殺的叛軍人仰馬翻,哀鴻遍野。

僅僅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田秀兩人就從叛軍的圍攻之下逃了出去,這看的宮牆上觀戰的啟目瞪口呆。

田秀以前也打過仗,但殺這麼多人還是第一次。

兩人殺出重圍後,到了安全地帶,田秀胸口中一股鮮血翻湧,讓他忍不住一陣乾嘔。

“少君,您的身手不錯,只是殺人這種事情還稍顯生色,多練練就好了。”

展拍著田秀的後背調笑道。

田秀不禁白了展一眼,殺人這種事情他找誰去練?難不成沒事去殺兩個人玩玩?

“好了展,我看你就是跟楊端和學壞了,你什麼時候也會耍貧嘴了?咱們得趕快到城防軍的大營去,耽誤不得!”

田秀直起腰,身上的血腥味讓他還是忍不住想吐,強忍著胃中的不適,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往城防局的大營而去。

太子府中。

太子一大家子都在大堂上沒睡,聽著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近,華陽夫人忍不住說道:“我就知道,男人都是沒良心的東西,那小子跑了就不會回來了!”

孟贏搖著頭說道:“阿母,你別亂說,田秀他不會不管我們的!他不是這種人!”

華陽夫人冷哼了一聲,道:“大難臨頭各自飛,他怎麼可能回來?你也不想想他當初是怎麼背叛趙王的?對待這種人怎麼能相信呢?”

“阿母!”孟贏生氣了,道:“你怎麼能這樣說田秀呢?”

“喲喲喲,還心疼了?人家都不要你了!”

華陽夫人嘴上一點也不軟,繼續冷嘲熱諷道。

孟贏被氣的都要哭了,這時候外面的喊殺聲突然停了下來,接著就聽到有大批人進了院子。

大堂上的眾人都被嚇壞了,太子更是一下癱在了筵席上。

“太子!”

田秀從外面匆匆的走進來,他這一進來太子柱頓時如釋重負。

“唉呀,賢婿,是你呀,你可嚇死我了!”

太子柱從席上站起來,腿還是有些不自覺的發軟。

“太子不必擔心,局勢盡在我的掌握中!”

田秀說完以後,太子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下,嘴上忍不住說道:“賢婿,這次幸虧有你!”

“阿贏,你怎麼要哭?誰欺負你了?”田秀注意到孟贏委屈的表情。

孟贏生氣的看向旁邊的華陽夫人,道:“有人說你不要人家了!”

“誰說的?”田秀看向一旁的華陽夫人,道:“秦之法度,造謠可是重罪,哪個人活膩歪了?”

太子柱看火要燒到華陽夫人身上,趕忙過來打起圓場道:“賢婿,不說這個了,快說說,我父王那邊怎麼樣了?”

“我讓王喜將軍帶人到王宮解圍,太子不必擔憂。”

田秀解釋了一句。

這兩天,太子府上每一個人的弦都繃得很緊,誰也不輕鬆。在安全了以後,眾人緊繃的神經斷開,陸續離開大堂下去休息。

大堂上最終只剩下了田秀和孟贏,田秀看著孟贏,輕聲說道:“回房間好好睡吧!我得走了!”

“你去哪?”經歷了剛才的事情以後,孟贏生怕田秀會離他而去。“

“你大父的虎符還在我這,我得回王宮交給他,不然他該不放心了。

你好好睡吧!我估計明天,會有很多顆人頭落地。”

田秀語氣沉重的說道。

……

第二天一早,王宮舉行朝會。

“大王,饒命啊!”

一名官員被兩名武士從大殿上拉了下去,這人直到在被拉出去的時候還在求饒。

並沒有人去同情那個被拉出去的人,大殿中所有官員都屏住了呼吸,甚至沒人敢抬頭去看上面坐著的秦王。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你們一個一個吃著寡人給你們的俸祿,結果呢?叛軍圍攻王宮一天一夜,居然沒有一個人前來勤王。”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秦王把目光看向旁邊的田秀,道:“昨天夜裡要不是昭武君貌似去調來城防軍,寡人恐怕已經死了。”

秦王的聲音冰冷的就像雨點一樣,砸在人身上,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應侯,叛軍圍攻王宮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秦王看著範睢質問道。

範睢面不改色的拱手道:“臣在家中安坐。”

“好!君父被圍,難道丞相還有心思在家中安坐?”

秦王稷面色不虞的看著範睢。

“大王!當時的情況不明,臣不敢貿然行動,何況城中有城防軍,城外還有十多萬秦軍駐紮,有這些人在,何須微臣出手?”範睢頓了一頓,抬起頭看著秦王,道:“況且那種情況下,如果臣帶人出去,那到底是想勤王,還是渾水摸魚?這又有誰能說的清楚?”

秦王被說的啞口無言,他點了點頭把目光看向一旁的王喜,道:“王喜,丞相沒有來勤王就算了,叛軍圍攻王宮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王喜急忙辯解道:“臣在等大王的詔令啊!”

“等寡人的詔令?”秦王當場被氣笑了,他直接從席上站了起來,憤怒的說道:“那種情況下,你還在等寡人的詔令,像你這種不知權變的東西,寡人怎麼就瞎了眼?讓你去當禁軍的將軍,來人吶,將他拿下!”

武士們迅速上前摁住王喜,而後不顧對方的哀求將他拖了出去。

王喜被拉下去以後,秦王又看向了一旁坐著的王齕,道:“王齕將軍,叛亂髮生的時候,你為何沒有入城平叛?”

王齕拱手道:“平叛乃是城防軍的責任,況且臣並沒有接到大王的詔令,不敢貿然行動。”

“又一個不敢貿然行動的!”秦王大笑了一聲,而後冷著臉道:“拿下!”

武士們上前拿住了王齕,王齕抬起頭大聲道:“我無罪呀!大王!”

“拿下!”

秦王看也不看,冷冷的吩咐道。

王齕也被武士們拉了下去,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田秀真忍不住想吐槽一句,秦國不是法制社會?

秦王無緣無故的逮捕大臣,怎麼沒人管了?

這就是傳說中大秦的法制?也難怪後來始皇帝父子胡作非為的時候,秦法會管不到他們了。

秦王只有在需要被秦法約束的時候,秦法才可以約束他,不需要的時候,所謂秦法,不過一紙廢紙而已。

“傳寡人詔令,主犯鄭安平、王稽車裂,凡參與昨夜叛亂的人員,一律梟首示眾,親族流放巴蜀。另,昭武君勤王有功,賜金一千鎰,良田千畝,奴僕百人。”

“唯!”

“退朝!”

秦王宣佈了這次處罰的結果以後,就拂袖離去。

表面上來看這次叛亂好像已經結束,有關人員都受到了相應處罰,但不會有人知道,這場叛亂引起的風波遠沒有結束。

回到家中,範睢第一時間遣散了所有奴僕門客,蔡澤極為不解,道:“丞相,您這是做什麼?”

範睢苦笑道:“我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不能連累你們!”

蔡澤吃驚道:“您是說秦王要對您下手了嗎?這怎麼可能呢?”

範睢搖了搖頭:“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等著看吧,不光是我,還有很多人要倒黴。”

王宮之中。

秦王對啟吩咐道:“你去好好審審鄭安平,問問他朝中有沒有什麼人與他聯絡。尤其是範睢,寡人要是沒記錯,鄭安平就是他舉薦給寡人的!”

“遵命!”

啟應了一聲之後從王宮出來,咸陽外的天空中烏雲密佈,啟抬頭看了一眼陰沉的天空,道:“看來這咸陽就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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