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發了話,趙勝哪怕再不情願,也只得命人去尋田秀寫的那份國防計劃書,群臣就這樣一直在大殿上等了半個多時辰,一名寺人才捧著一封積滿灰塵的奏章來到趙王面前,道:“大王,找著了!”

“呈上來!”

趙王正襟危坐在座上吩咐道。

“唯!”

趙王展開了田秀這份精心設計的國防計劃,其中大概囊括了五點:

一:仿效魏武卒建立一支全新的新軍,以齊技士之獎勵辦法獎勵新軍,如此一來至少兩三年,趙國就能練出一支鐵軍,新軍的人數大概在3至5萬,有這支新軍在趙國足以自保。

二:趙國未來的防禦重點,今後趙國防禦重點應轉向西部,以離石、中陽、交口、蒲縣構築成一道堅固的天譴阻擊秦人,而東南部分則依託漳河修建防線防備魏國,最後東聯齊國以拒燕、魏、楚。

三:重點經營上黨地區,效仿秦國制度在上黨地區執行耕戰政策,以此讓上黨成為一座堅固的軍事堡壘。

四:改革選拔官員制度, 裁撤冗官,裁剪趙國境內的封君加強中央集權。

五:實行全民軍事訓練,無論婦孺老人,在非農忙時節,應在官府派出的教員的指揮下進行必要軍事訓練,參與訓練的老弱婦孺由國家發給一定糧餉作為補貼。

計劃書將這五項寫得非常詳細,趙王看的一陣點頭,他也很讚賞田秀寫的這份國防計劃。然而正如同趙勝所說的,這份計劃未免有些天方夜譚,先不說後面幾項,但是這計劃的第一項就難以執行。

效仿魏武卒建立新軍,這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嗎?先不說魏武卒到底要怎麼訓練,趙國能拿得出那麼多錢去訓練武卒嗎?

三晉一家趙王自幼就聽說過魏武卒的傳說,武卒需要全副犀牛皮甲、佩劍、搭載弓弩,一名武卒不算訓練,光一身裝備就有十金都不止。

要真按照田秀這個計劃執行,光是這幾萬武卒恐怕就得花上幾千鎰金。而且趙王對田秀建立新軍進行自保的方式極為不滿。

趙王認為,趙國目前空前強大,接下來應該考慮向哪邊擴充套件,而不是進行所謂的自保。

合上田秀的奏章,趙王將奏章交給了身旁的繆賢,囑咐道:“留入宮中存檔,這一份計劃書一定要好好儲存,寡人要將他留給後世之君!”

這一句留給後世之君,已經給田秀的計劃書判了死刑,這意思已經不言而喻,這份計劃只有讓後世之君來執行了,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實在是無法執行您的計劃。

田秀眉尖一挑說道:“大王,就算臣的計劃一時之間難以執行,我國眼下也應該儘快整兵備戰,嚴防秦人的報復!”

趙勝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秦人在長平之戰,剛剛被我國迎頭痛擊,創傷未愈,哪來的底氣挑釁我國?”

樓昌也馬上跟著附和:“這一次大戰,我趙人已經徹底將秦人打怕了,3-5年內他們只怕都無力與我國為敵,又何談報復?”

朝臣們緊跟著就附和起了兩人的話,在場的朝臣除了虞卿極少數幾個布衣派,都紛紛贊成趙勝的意見,大家一致認為秦國已經不敢來犯,田秀有些杞人憂天。

田秀準備就這件事情好好跟吵什麼掰扯掰扯,虞卿終於站出來為他站臺了:“大王,武安君的建議很有道理,俗話說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秦人狼子野心,我們如果不盡早防備,要提防被咬上一口!”

趙勝兩手一攤道:“備戰這個想法是不錯,不過咱們剛剛跟秦人議和,總是能保持幾年和平的,我們就是過兩年再備戰也來得及。而我趙國連連征伐已經非常疲憊,民眾正應該休養生息,另外長平之戰中我們借了齊人很多糧食,這些糧食咱們得儘快還上,不能讓齊人小瞧了!等過兩年咱們把齊人的債還了,國庫裡有了多餘的錢!立馬就備戰”

這特麼,平原君確定不是秦人的臥底嗎?

田秀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懷疑。

事實上,趙勝確實不是秦國的臥底,他反對備戰無外乎是想打壓田秀,現在趙勝一心都是穩住他的相位,既然要穩住相位,他自然要拼命打壓田秀。如果按照田秀的計劃備戰,那今後趙國的一切又得圍著軍隊轉悠,他這個丞相將至於何境?

反正總之一句話,田秀不管提出什麼政策,趙勝都要反對。

趙勝和田秀兩個人相爭,王座上的趙王看得非常明白,但他並沒有要調停的意思。趙國曾發生過著名的將相和,這個典故在華夏幾乎家喻戶曉。但實際上君王並不喜歡將相和,因為將相和那君王的位置就要受到威脅,相反他們越是像田秀和趙勝這樣針鋒相對,趙王的位置才坐的穩。

當初趙王一心提拔田秀,本來也就是為了打壓趙勝,真要是他倆在朝堂上穿一條褲子,趙王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趙王清了清嗓子,道:“武安君,備戰的事情是一定要的,只是現今國庫確實是沒有錢了,你總不能讓寡人賣了王宮去湊錢備戰吧!”

田秀拱手道:“臣不敢!”

趙王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你和平原君都是寡人的左膀右臂,今後你們要同力合作,不可生出齟齬。好了,今日寡人身體有疾,朝會就到此吧!退朝!”

說罷,趙王轉身進了後宮,朝臣們也各自起身回家。此時田秀呆坐在席上,無奈的搖了搖頭,而趙勝則像一隻剛剛戰勝了的公雞一樣鬥志昂揚的從他面前經過。

回到後宮中。

秦姬已經給趙王準備好了茶水,趙王坐在凳子上喝了一杯茶,而後竟搖著頭笑了起來。

秦姬不明所以道:“大王這是怎麼了?有何喜事?”

“卿不知道!”趙王將今日朝會上發生的事情一點不落的告知了秦姬,後者聽完他們將相相爭以後,故作詫異的問道:“大王,將相不和,這對國家不利,您有什麼可高興的呢?”

趙王搖著頭說道:“卿不懂,他們這對將相越爭,寡人的位子才能坐的越穩!這就叫御人之道!”

兩人說笑間,繆賢輕輕敲門,而後快步來到趙王身邊,說道:“丞相,平原君自稱有要事前來相見!”

趙王看著身旁的秦姬打趣道:“夫人信不信?平原君準是又來告大司馬了!”

秦姬搖搖頭,輕輕嘟嘴:“妾才不相信呢!”

趙王撫須大笑:“那,卿咱們來打個賭看看!”

須臾,趙勝進入到了宮中,這個時候趙王正坐在凳子上喝茶,殿中除了幾個婢女並沒有旁人。

“王叔來了!”趙王站起身行禮道:“請您坐下來一塊和寡人品茶吧!”

趙勝慌忙行禮推辭:“大王,君臣之間豈可如此呢?”

“哎!”趙王輕輕擺手:“今日你我只敘叔侄之禮,不談什麼君臣!”

趙勝聞言這才惴惴不安的坐下,而後,當趙王問起他的來意,趙勝立即拱手說道:“大王,請您立刻罷免田秀!”

趙王聞言嘴角忍不住一揚,而後一臉平靜的說道:“這是為何?”

趙勝緩緩說道:“今日早朝,田秀一個勁的要大王備戰,大王可知道緣由?”

趙王搖了搖頭:“大司馬能有什麼緣由?他是為了我趙國的江山社稷。”

“非也!”趙勝搖著頭說道:“田秀今日上書備戰,無非是為了抓取兵權。”

兵權一直都是趙王最敏感的東西,趙勝一說這話,趙王立即眼神一變,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聽著趙勝接下來的話。

趙勝並沒有注意到趙王的神色,而是繼續說道:“長平之戰結束以後,您將他升為大司馬,暗中解了他的兵權。他又怎能心甘?今日他上書備戰,無非是想要重新奪取軍權,看來他已經生出了謀逆之心,還請大王早日將他拿下!”

趙王訥訥不言,趙勝又補上一句:“代贏氏者田氏也!”

趙王刀吸一口涼氣,他伸手打斷趙勝,道:“好了,丞相,沒什麼事情你可以下去了!寡人相信武安君,他是寡人的姐丈,絕不會背叛寡人!請您今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趙勝無奈的告辭離去,等對方離開了房間以後。秦姬方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秦姬邁著妖嬈的步伐來到趙王身後,將一雙粉嫩的胳膊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大王,還真給您料中了,臣妾輸了,大王想要妾怎麼樣呢?”

趙王已經沒了心思跟秦姬玩樂,他滿腦子都是那句讖語,“代嬴氏者田也!莫非大司馬真要篡奪我趙氏的基業!”

秦姬聽到了趙王的嘟囔,道:“大王,您在說什麼呀?莫非您懷疑武安君對您的忠誠麼?”

“人心隔肚皮!而且人總是在變的!”

趙王望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水說道。

天氣又變得陰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雪。

田秀點點頭府邸,昏暗的房間中婢女們點亮了幾盞油燈,在油燈的映照下,房中幾人的臉色都陰沉的可怕。

方才田秀將他的門客還有李牧以及幾個心腹的將軍都請進了他的府邸,向他們說及了今日朝會上發生的事情。而田秀說完,楊端和已經氣的直咬牙,忿忿道:“真是庸主!連我都能看的出來,秦人遲早要捲土重來,可大王居然聽信趙勝的讒言,棄主君忠言而不用,趙國有此等昏君庸臣,亡國有日矣!”

這話其實很多將領的心底話,就趙王今日這做派,給大家的感覺就是:趙國藥丸。

不過在場還是有一些對趙王確切說趙國十分忠誠的將領,比如李牧,他就斜眼看了一眼楊端和,道:“楊將軍,大王畢竟還是大王,您這樣說,恐怕對大王不敬!”

楊端和並未和李牧爭執,反而是坐在角落的錢緊冷聲道:“我說李將軍,你對大王倒是挺忠誠的呀!”

李牧回過頭看了一眼錢緊,道:“臣子豈能不忠於君父?”

房間中的幾人頓時激烈爭吵開來,田秀一伸手打斷了眾人,道:“我請諸位將軍們來是共同商議對策,而不是請你們爭執的!如果再有人吵,我現在給他發把劍,你們出去互相砍對方,活著的那個就做回了繼續議事!”

田秀一發怒,瞬間鎮住了在場的眾人,誰也不敢再爭執了,而是的安靜的坐回到了自己的席上看著田秀。

等眾人安靜下來以後,毛遂開口道:“要想勸大王整頓軍備,只靠大司馬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大王最好還是能多聯絡些人,人多力量大!”

田秀擺手道:“虞君他們已經使不上力了,寡人還能聯合誰呢?”

今日朝會,虞卿他們已經嘗試發力,但結果並沒什麼卵用,田秀覺得自己就算再聯絡他們上書,只怕也不起什麼作用。

毛遂想了想,沉聲說道:“既然虞君他們的力量不夠,不妨多聯絡些人!”

“先生的意思是?”

毛遂笑道:“您聯絡不了文人,還聯絡不了武將嗎?”

田秀瞬間頓悟:“多謝先生提醒!”

毛遂又補充道:“還可以,請太子一同聯名,如此必能引起趙王重視!”

田秀緊跟著就去聯絡了在邯鄲的武將,除了駐紮在上黨的鮑佞,趙國有一個算一個,所有排的上號的將軍,他都邀請了一遍請他們聯名上書。

整頓軍備這事情,對武將們來說是有利的,大多數人都表示願意跟著田秀聯名,太子斌更是二話不說的站臺支援老師。

眾臣一同準備聯名的時候,將軍樂乘的府邸。

一座清澈見底的小溪中,穿著厚實的樂毅正拿著一隻魚竿垂釣,他的侄子樂乘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一臉恭敬的望著他。

許久過後,樂毅方才緩緩說道:“你不要跟著他們摻和!聯名的事情,你千萬別跟著!”

樂乘不解道:“這次聯名,包括太子以及廉頗都參與了,侄兒也是武將,倘若不參與,今後如何在同僚中間立足?”

樂毅閉著眼睛,淡淡的說道:“田秀這小子看著挺聰明,沒想到關鍵時刻會犯糊塗。你好好想想,前兩日的朝會大王已經明確表示國庫沒有錢整頓軍備,田秀還找太子他們聯名上書,這是上書嗎?這放到大王眼裡就是逼宮,你等著看吧,這封聯名書上去,馬上就會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個時候,樂毅的魚竿突然動了動,樂毅立即睜開眼睛,迅捷的將魚提了上來,動作之熟練讓樂乘驚訝不已。

樂毅望著手中一條五六斤重的大鯉魚,緩緩說道:“乘兒,記住釣魚要有耐心,不可操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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