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這一天,殷立霆心思難安,整個人都不好了。

辦公室裡,簽完手頭的檔案,他就煩躁地扔了筆,掏出手機,他點開了鬱清落的資訊框,訊息還是停留在他跟祝念卿吃飯、兩人攤牌的那一天。

【元寶想你了】

連想他都說得如此委婉,她何曾這般委屈求全、小心翼翼?

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他一定會很開心的吧?

她是在意他、在意這段婚姻的。

跟他一樣的珍惜。

可惜——

像是這些時日經常會做的事兒,來回翻看著她的每一條、每個字,每看一次,殷立霆的心裡都像是有股暖流跟力量注入,也都有不同的感覺。

視線再度落回到最後一條,他的指尖頓住了。

這些天,隔三差五來堵門,她竟然一次也沒找過他?

“鬼靈精,蠢女人,求和好還想著讓我先開口、先妥協?苦肉計都用到我身上了,那你可知,這才是我的本意?”

這也許是他對她最後一點時間的真正佔有了。

回來也有小半月了,遇到祝念卿後他好像就只發作了一次,還不怎麼嚴重,白天也很少出現異常,連特意從江拓那兒配對藥幾乎都沒用,殷立霆卻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為了身體他好像該選擇祝念卿,可私心裡他更卻著實更想要她,偏偏身體的折磨成了一道橫亙捆縛的枷鎖。

為什麼不能兩全呢?

難道此生他註定了別無選擇嗎?

心情平靜了,殷立霆的理智卻開始叫囂起了不甘,看了下時間,起身,他去煮了一杯咖啡。

恍恍惚惚一直等到了下班,這天,殷立霆沒刻意久留,只拖了十分鐘就收拾著匆匆出了公司。

然而,出乎意料地,門口一片空空如也。

她沒來?

心突然像是空了一下,殷立霆拐向一邊的腳步都慢了下來。

掏出手機,他按開又按滅,走向停車位的一路,他磨蹭了半小時不止,然而,不管視線怎麼逡巡,熟悉的身影跟熟悉的車輛都沒出現。

這麼快就放棄了嗎?

也好!

如是想著,殷立霆一顆心像被整個掏空了還塞上了沉甸甸的石頭,最後,掏出一支菸他叼進了嘴裡,打火機開開合合,卻都沒點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打火機的氣都打完了,他嘴裡的煙還維持著原樣,回神,殷立霆也禁不住自嘲地撇了撇嘴。

取下煙,他正想找個垃圾桶丟掉,視線一落,就看到了手中雕刻著立體虎頭裝飾的打火機,金光鋥亮,栩栩如生,像是全新沒用過的一般。

這十二生肖一組的虎頭打火機好像還是一次跟祝念卿一起、從她那兒順來的。

記憶裡,兩人相識、她知道他有吸菸的習慣後,她都會隨身帶著打火機,還當生日禮物送過他一支龍頭的。

她還開玩笑說想看他這輩子能不能從她那兒集齊十二生肖。

他從她那兒拿了幾個、都是什麼、又用了幾個,殷立霆已經記不清了,只是大略知道肯定不止一個。

其實她對他一直也挺用心的。

若是沒有遇到鬱清落,他應該也就接受她了吧,為什麼現在身體情況嚴重到不堪負重他反倒不願意妥協了呢?

手中的打火機摸索轉了幾次,最後轉回門口一側的垃圾桶,殷立霆還是丟了進去。

保安一抬眸看到他,習慣性地上前打了個招呼:

“總裁。”

“嗯,有火嗎?”

保安摸遍了所有的口袋,最後從同事那裡掏來了一個,還不忘解釋道:

“總裁,我們上班時間都互相監督著、不抽的。”

“嗯。”

點頭應了下,殷立霆打了下打火機,最後卻也沒點,而是將煙扔掉了,跟保安閒聊了兩句,他就隨口打聽了下鬱清落的動向。

“你說放特助交代的那位漂亮小姐啊,她上週差不多每天都過來,今天好像沒看到。”

“我們沒為難她,不過她是挺奇怪,每次都說來找老公,又不說老公叫什麼、是誰?我們想幫忙也沒辦法。”

“方特助說不讓她進去,她也不堵門口都在一邊等,我們、我們就沒攆她——”

邊說,保安還邊注意殷立霆的臉色,見他點頭也沒說什麼,他才稍稍安了下心,心裡還納悶那女人什麼來頭,怎麼大領導都打聽上了。

然而,一確定了她沒來,殷立霆就轉身離開了。

……

另一邊,車子開到半路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鬱清落匆匆跑去看大伯母了。

一聽說她恢復地不錯,但需要再接受一次定向穩固類的藥物注射,這一次倒並不是必需,但醫生非常建議,大伯就叫她一起去商量。

是好訊息,鬱清落自然是同意的。

見還是大伯母最反對,臉色不好還一直說已經好了、吃藥難受、想早出院之類,鬱清落又怎麼會看不出兩人的窘迫與為難:

“伯母,最後一錘子了怎麼能這時候放棄、功虧一簣呢?這一針很貴嗎?你們是不是錢不湊手?”

“堂姐馬上就要回來了,伯母都熬到這個時候了,不管多少錢,我們都得湊都得治啊。”

“你忘了您還有個有錢的侄女、侄女婿嗎?”

“我拿不出來、我也能借到,要這個時候放棄你以後再有個什麼豈不還要遭次罪?到時候錢一分也少花不了,伯父伯母這時候你們就別跟我講臉面了。”

“伯母,你到底是真覺得吃藥難受、更壞還是僅僅是想省錢?”

幾句話,鬱清落就把大伯母問地低頭了,她的視線一轉向床畔,鬱家大伯道:

“這針挺貴的,醫生說一針要七八萬,但是據說這定向穩固針基本可定向清除殘留的隱患,至少保十年不復發,復發也不再花錢,但定向點可能不止一處也不止一次,大夫說她的情況少則二十萬多則……還要五六十萬。”

“有錢我真想給你大伯母治,可是落落,什麼人什麼命,我們家的條件……”

說著,鬱家大伯眼眶通紅,禁不住也抹了下淚:

是他沒用。

可他們已經拖累鬱清落太多了。

這樣的機會,私心裡他其實也是捨不得的,可這一剎那,借,他說不出口,不借,他過不了心裡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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