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病,就像是壓垮駱駝最後那一根稻草,已經壓垮了這個家。

注意到大伯明顯又白了一些的頭髮跟兩人緊攥的手,鬱清落卻突然很羨慕兩人這樣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真摯感情。

“大伯,大伯母,五十萬買十年平安,均攤到一年才多少錢?不比買保險划算?這是老天給我們的恩賜,多少人有錢也買不到的。”

“我做股票最近也賺了一點,我媽還給了我十多萬的零花錢,湊湊還是有的,錢的事兒我來想辦法,大伯,你安心照顧好自己、照顧大伯母治病就行。”

“我最近忙都沒顧上這邊,這點錢就當我給大伯母盡孝了。”

“落落,不……”

兩人異口同聲,大伯母還直接抬手擺了起來,一把握住,鬱清落卻將她的手按了下去:

“大伯母、大伯,你們也別覺得欠我的,沒有你們,哪有今天的我?我知道你們要說你們給我的也就千百塊,可十年前的千百塊不比現在的上萬塊值錢,不能這麼算的。”

“救命的錢再難咱也不能省。”

“再說,最多再有兩個月堂姐就回來了,你們也不想讓她再擔心吧?聽說堂姐已經被法醫部錄取了,以後我還指望堂姐、大伯母一家保護我呢,你們不會不給我這個獻殷勤的機會吧?”

這一次,兩老又泣不成聲:

“落落,我們是長輩,照顧你是應該的,可一碼歸一碼,我這病……我不能這樣連累你。”

“是啊,落落,這樣不行。其實我之前多做了幾個課題提前申請了獎金,加上工資能湊十萬,原本我是想攢攢先還你的,沒成想……還要再跟你借一點,我都沒臉開口了,借我們十萬就行,後面我再慢慢想辦法。”

其實,有他們這番話就夠了。

幾十萬現在對鬱清落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別說殷立霆給她的紅包就夠了,她自己投資這段時間其實也賺了不少。

“好,我們一起湊,總之,生命只有一次,錢可以慢慢賺,我們別因為這個耽誤治療。”

而後接連的兩天,因為工作跟大伯母的事兒鬱清落兩頭跑、忙得暈頭轉向。

這一天,在外跑了一天,下午又擠著時間跟醫生敲定了大伯母治療的一干方案,鬱清落離開病房的時候已經五點已經過半。

第一次,望著街道上穿梭的人群,她覺得無比的倦累與孤單。

開著車,不自覺地她就又轉去了四縱國際。

她到的時候,天色漸暗,也早已過了下班點,她也沒問他在不在、離開了沒,車子停在了遠處的路邊,她渾渾噩噩地就走了過來。

望著燈光通明的門口,她的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恍惚著,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遠遠地停下,她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機,按開卻是半天一動沒動。

“小姐,你怎麼又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

“小姐,你到底來找誰的?可以交個朋友嗎?這裡我很熟的。”

“我也熟。”

鬱清落抬眸,就見周邊圍了一群人,除了面熟的保安還有很多生面孔,此時,有人遞水、有人遞咖啡,小零食、糖果、紙巾搥滿眼前,耳邊也是嗡嗡的,她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眨著迷茫的眸子,鬱清落一臉懵。

殷立霆跟方毅走出,看到地就是她被人堵得手足無措的這一幕。

“都堵在這兒幹什麼?”

殷立霆隱怒的嗓音一出,眾人瞬間做鳥獸散,鬱清落瞬間就成了光桿司令,突兀地怵在了中間,並不清楚兩人的關係,保安轉身之際,還偷偷給她使眼色,輕拽了她一下。

視線交匯,鬱清落還是滿腦子漿糊,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就是突然鼻頭有點酸。

缺席了幾天,再見她,殷立霆無法遏制內心的狂喜,另一方面卻又無比的生氣與糾結,複雜的情緒彙集到臉上,最後就變得很是無法言說。

他緩步走下,身後方毅就冷睨著四周,擺手示意眾人散去。

一群不長眼色的,不趕緊跑還等著被削啊。

“跟我過來!”

腳步沒停,殷立霆往一邊人行道個拐角走去,訥訥地跟在身後,鬱清落像是牽線木偶一般,視線裡只剩下了那麼一抹昂藏的黑色身姿。

殷立霆一止步,鬱清落上前,小腦袋一點,就那樣依戀地靠在他身上,狠狠吸了吸鼻子。

身心疲憊,剎那間,她就想有個安全的臂膀可以靠一靠。

緩緩回身,殷立霆沒有推開她,背向身後的手卻緊攥成拳:

“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天天來晃悠、引得全司男員工為你騷動,滿意了?”

像是懸崖邊又被人狠推了一把,直身,鬱清落很難過:

“我為誰來、為什麼來你當真不懂嗎?我不想因為一個莫須有的誤會跟你分開,我的婚姻我再努力抓住。我怕打擾你、我怕給你造成困擾,我只在門外等,我不敢直接問你在不在、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敢提,我只想你看到、能跟我心平氣和好好地談一談。”

“你以為我每天下班跑這兒來等你每天挨餓受凍還要被人圍觀驅趕,我不知道累、不難受嗎?”

“可我還能怎麼辦?”

“你不回家、不接我電話、不回我資訊,我跑你家裡去逼你回來然後再恨我一次嗎?”

“我只是不想這樣失去你。”

終於還是沒忍住,鬱清落的淚下來了,並不想哭,轉身抹去眼淚又狠狠抽了抽鼻子,她才囔囔地道:

“就算我做錯了、我做得不好,你也跟我分居了,那現在換我來追你,我想重新開始,你會……會給我這個機會嗎?”

眸光灼灼,鬱清落口氣裡甚至都帶著渴望與乞求。

殷立霆心下狠狠一揪,卻見祝念卿從一輛計程車上走了下來,想到什麼地,他漸軟不忍的視線又冷硬了起來:

“你若還想做殷太太,以後就別再來了,我們都冷靜下,三個月,三個月後,我會給你個明確交代、不會虧待你的。”

所以,他不想跟她重新開始,他一點機會都沒想過給她,他們真地結束了?

如墜冰窖,鬱清落淚水模糊了視線,等她踉蹌著回身,卻見兩抹熟悉的身影相攜進了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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