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哥,你怎麼了?”

“哥,你這是幹什麼?”

方毅跟江拓上前,兩人幾乎同時蹲下了身,方毅不知從何下手,撿起了地上一根已經摺斷的簽字筆,江拓拉起他的手腕就給他把了下脈,另一邊,戚凜找著開關開了燈。

殷立霆靠牆癱坐著,此時眼皮打顫,明顯倦累,臉色更是憔悴難看到了極點。

三人都震驚了。

方毅更是見鬼一樣,眼珠子瞪了又瞪:

“霆哥?怎麼會這樣?剛剛我們還一起開會的,這也就才一個來小時,之前一點跡象也沒有,他這臉色……”

怎麼突然像是被人抽掉了精氣神似的?

若不是親眼所見,方毅都不敢相信他會頹廢成這樣:

“江少,霆哥如何?”

搖了搖頭,江拓面色也有些凝重:

“可能是我技術不行,我摸不出異常。”

一句話,三人的視線又都是一愣:

他的身體又是沒問題?

這樣的情況其實不是第一次了,他們知道,江拓的中醫雖然算是輔修,但他其實還是有些本事的,基本他摸不出來,機械儀器檢查也是差不多。

交換了個眼神,兩人一人拉住了殷立霆的胳膊,剛要將他拉起,他卻直接擺手了:

“讓我休息會兒,我有點累,這樣我能眯一會兒。”

聞聲,兩人停了動作,隨後三人陸續全退了出去。

大個半個小時後,再聽到室內隱約的動靜,三人起身,殷立霆也踉蹌著走了出來,江拓跟戚凜上前扶住了他,方毅進去把房間裡地上散落的物什連帶著他掉在另一邊的手機一併拿了出來。

沙發上坐下,幾人還沒說話,江拓就看到了殷立霆胳膊上疑似被超細簽字筆尖扎出的血點跟痕跡,跟戚凜對望了一眼,兩人眸色都沉了沉。

順著兩人的視線,方毅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也沒出聲,打了點溫水蘸了毛巾遞給了殷立霆,他自己擦了把臉。

等他毛巾遞迴的時候,江拓就注意到他緊攥的手背上青筋暴跳,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起身,走到他跟前,他一個抬手,直接將他打暈了。

“江少?”

方毅一個尖叫,江拓直接解釋道:

“你沒發現他情況很不對、已經開始有自虐的傾向了?他應該很痛苦,忍耐力到極限了,這樣應該能幫他緩一點,我讓彭勳送鎮定止痛針劑過來了。”

彭勳是他的助理,本身也是學醫的,他過來最合適。

“先讓他熬過這陣,至少要能冷靜溝通了才能協商後續怎麼治療。”

現在不知道什麼情況,貿貿然出去要是半路他控制不住露出了端倪,對四縱國際怕都有影響。

兩人攜手將殷立霆輕緩地放到了沙發上,三人還是跟之前一樣,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出聲。

很快地,彭勳到了,他還帶了簡單的檢查儀器、測試樣紙,兩人一通忙活後就給殷立霆打了一針還掛上了吊瓶。

不知道是自然醒還是被扎醒了,殷立霆緩緩睜開了眼。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摸了下疼痛的後脖頸,殷立霆眸子掃視了一圈才點了下頭:

“好多了。”

鬆了口氣,方毅起身給幾人去泡了茶,一邊,殷立霆掛著吊瓶,幾人都坐了下來,戚凜才道:

“你怎麼回事?這多久了?”

“就這兩天,有時候大白天突然就像是做夢一樣,腦袋昏昏沉沉的,看人都有了幻影。”

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殷立霆其實也挺無語:

“我以為沒休息好的緣故,就讓自己累點、想睡就睡,可能被折騰狠了,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暴躁,有點疼痛感,我還能清醒一點,偶爾還能打個盹。”

“江拓,你說我的精神是不是真出了問題?”

要不然,大白天他怎麼會見鬼?

以前做夢雖然也會夢到司清自殺的那一幕,可他的感覺是遺憾、悲傷,感嘆她命運多舛,現在,那一幕裡她都是怨懟兇狠的眼神,每一次都像是要將他也拽入阿鼻地獄一般。

他控制不住地就想動手。

他不想自己變成個暴躁的瘋子,所以只能在有預感的時候提前躲避起來,像老鼠一樣,他只能傷害自己。

殷立霆第一次感覺到無助與黑暗,彷彿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地獄。

“霆哥,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你的精神沒問題。”

精神病怎麼還可能為別人考慮呢?

眉頭擰了又松,鬆了又擰,片刻後,江拓才繼續道:

“這樣,你先安排下家裡跟公司的事情,安心去我的研究療養中心做一個全面的檢查與治療吧!在這兒之前,我需要全程觀察你的反應,萬物相生相剋,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首先要找到病發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其次,也要做好打長久戰的準備,另外,霆哥,家裡你要不要通知、準備怎麼處理,你也要想好,我不建議你再瞞下去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身體沒問題,我們欠缺的也只是找到那個點。”

幾人一個商量就這麼敲定了,殷立霆也被折磨地沒了脾氣,準備先休養半月看看。

公事他遊刃有餘,不離開江城,他清醒的時候還能坐鎮,唯獨家裡讓他不捨又不安。

……

週末,他跟鬱清落一起回家跟家人吃了個團圓飯,看著齊整歡笑、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殷立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以自己要合作個保密專案,要出差小半月、期間多數時間不能接觸手機為由提前給家裡透了風。

以為他是合作國家大專案,全家人除了叮囑他謹慎、注意身體跟不要捨命不捨財之外倒是都沒多問,就是晚上鬱清落黏膩地抱著他,很是不捨。

殷立霆感覺到了,但眼前偶爾的恍惚幻境跟心底突來的針扎折磨讓他不得不狠下了心。

他突然很怕有一天自己會控制不住體內的暴躁、會因為眼前的恐懼動手而傷害到她,很怕兩人以後再也沒有以後。

這一晚,他忍住了,卻是滿腹心事、煎熬掙扎又貪戀不捨地摟緊了她。

不能說!

不能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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