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指為玩伴

寒風呼嘯了一個晚上。

這一夜格外的冷，即使是城裡大戶人家成宿的燃著火爐，蓋著厚實的棉被，也感到寒意刺骨。

當第二天的太陽再次的從東方升起的時候，耿炎從沉睡之中醒來。昨晚的寒冷似乎對於少年沒有絲毫的影響一般。

抖落身上被寒風攜裹而來的一層積雪，他才發現另一邊的那群乞丐之中隱隱傳來哭聲。

那群存身於破爛房子之中的乞丐，一夜竟然死去了三人！

其中就有昨晚那名饞老鼠的小乞丐。

耿炎對於這如影隨形的死亡氣息感到恐懼和厭惡。年僅七歲的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死亡。遠遠比這些普通的乞丐要知道生命的脆弱。

在耿炎看來，生命就如同是狂風之中的燭火般。或許是下一個眨眼的時間，生命就會凋零！

無論是生龍活虎般的父親，還是強壯猶如野獸一般的大伯。就這麼曇花一現般的消亡了。亦或是和自己一起嬉戲玩耍的同村夥伴，僅僅自己睡了一會……就那麼煙消雲散了！

耿炎暗自有些竊喜，幸虧自己沒有跟那群乞丐擠在一起。這幾名乞丐的死跟自己算是沒有半分的關係。

自己也就不用揹負那種沉重的愧疚和自責！

死亡的氣息令耿炎不安，他轉身離去。手裡拿著一個破了近半的瓷碗，還有一根與他身高差不多的小棍。

這個小棍或許對於其他的乞丐來說，乃是驅逐野狗的利器。但是這根小棍對於耿炎來說卻有著不同的意義。那就是不讓任何的小動物靠近自己！

耿炎總感覺這些小動物就如同飛撲向燭火的飛蛾一般。一旦靠近自己，短短時間內便會失去性命。這是耿炎所不願見到的。

好像這些動物在時時刻刻的用生命來提醒他就是災星一般。令耿炎膽顫、心寒！

豁牙小乞丐很是喜歡跟著耿炎，因為有肉吃！

“小炎子……你去哪裡？等等我！”

耿炎沒有理睬他轉過街角，便消失在了小巷中。

豁牙小乞丐也不在意立刻緊追了兩步，趕了上去。

而耿炎正在用積雪在自己的臉上揉搓著。

小豁牙打了一個寒戰道：“小炎子，凍都要凍死了，還玩雪……咦……鳥……”

就在豁牙說話之際，一隻麻雀從房頂直接飛向了耿炎的身上。

耿炎發覺，立刻用小棍驅趕起來。但是這隻麻雀就猶如著魔一般，拼了命的想要落在耿炎身上。

隨後竟然不顧耿炎小棍的驅趕，死死的抓在了耿炎的身上。

小豁牙立刻喜笑顏開：“哈哈，麻雀也是肉！小炎子，我煮麻雀湯咱們喝。”

說完豁牙小乞丐便伸手將這麻雀抓在了手中。對於他來說這是今晚可以活下來的資本。

興高采烈的小豁牙想要給耿炎一個摟抱，來表達自己心頭的喜悅。但是被耿炎躲開了。

摔在雪裡的小豁牙絲毫不以為意。

不過這一幕卻被卻被一名穿著極為昂貴的貂皮大衣，打扮的猶如銀娃娃一般的小女孩看在了眼中。

“爹爹，那名小乞丐好神奇。鳥兒竟然主動要找他！我要他做我的玩伴……”

小姑娘身旁的中年人，臉色剛毅下頜留須，神色威嚴。看得出應該是官宦之人。看到寒冬臘月這小乞丐衣服單薄卻沒有顯露出半分的寒意，對於耿炎倒是有了幾分的好奇。

再看到那鳥兒一副非要找耿炎的樣子，覺得倒也有趣。

於是對著身旁的僕人說了幾句，一名中年下人便來到了耿炎身旁。

“你小子好命啊，我家小主人看你有趣。要你做他的玩伴，這可是你上輩子積德修來的福分啊。”

小豁牙聞聽立刻一臉的不可置信，心中感嘆這小炎子的命好。進入了這大戶人家之後，最起碼吃飽穿暖不成問題。再也不用忍受飢腸轆轆的感覺了，更是可以在大屋子裡躲避這嚴冬的寒冷！

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啊！內心之中生出了無限的羨慕和妒忌……

而耿炎聽了那人的話語，雙眼露出了喜色。飢腸轆轆的感覺實在令人無法忍受……

但是他扭頭看了看那比自己還小的小姑娘的時候，卻毅然的搖了搖頭。

這名中年人看到耿炎的神情，滿以為這孩子會答應下來。這等機遇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可是活命的機會！年景不好，在這青城內即使要飯也不容易。

中年人再次詢問了耿炎之後，便起身回覆了主人。

那名中年人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豁牙更是拉著耿炎道：“小炎子，你傻了嗎？你倒是答應啊！難道你想要凍死在這個冬天嗎？”

小豁牙的語音之中已經帶上了哭腔。

不過耿炎還是低估了這戶人家對於小女孩的寵溺。小姑娘在得知耿炎拒絕之後，眼圈發紅竟然一副要嚎啕大哭的樣子。

中年人不由得的皺起眉頭，輕聲安撫了起來。

而耿炎見此，立刻快步離去。中年人眼角餘光看到，立刻對著身邊的僕人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耿炎便被人強行的抱了起來。

那僕人的力量奇大無比，竟然讓耿炎無法動彈。

但是下一刻耿炎便感覺到了自己體內那股詭異的力量，似乎甦醒了過來猶如毒蛇待機而動一般。

這令耿炎立刻放棄了掙扎。

“我答應做小主人的玩伴，不過先放我下來。我要跟小豁牙說兩句話！”

那名僕從似乎也認定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是無法逃脫他的追捕的。所以稍一猶豫便放開了耿炎。

耿炎狂跳的心臟此時才算是平靜了下來。而那股詭異的能量也再次的蟄伏了起來。

耿炎走到小豁牙身前，將自己身上所穿的那件破爛的薄棉衣，竟然當眾脫了下來。披在了小豁牙身上！

小豁牙看了看耿炎眼圈微紅……

“那幫傢伙還說你古里古怪，而且不近人情！我回去告訴他們小炎子將自己的棉衣給了我！”

小豁牙看了看那大戶人家的小姑娘趴在耿炎耳邊低聲道：“答應我……有肉湯給我剩點……”

耿炎看了看小豁牙狠狠的點了點頭。

生不易……活不易……生活更不易！

旁邊看著耿炎的僕從，沒有想到這個小乞丐竟然能夠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將自己的棉衣脫掉！

很是吃驚不已的看著耿炎。要知道這可是寒冬臘月滴水成冰的季節，即使是大人這般作為恐怕也會大病一場的。

雖然說主人已經收下了他，必定會為其增添禦寒衣物。但是現如今這般作為，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這僕從急忙的將耿炎再次的抱起，用自己身上的衣物裹著他，匆匆的朝身後的大院內走去。

而那名猶如銀娃娃的小女孩則歡喜的一蹦一跳，跟著中年人朝著府內而去。

原地只剩下了小豁牙雙眼通紅的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手裡緊緊的握著那隻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