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然原本還在出神想著其他的事情,卻聽見南晉茗在說著木箱子裡面的東西,順著她話裡的意思看過去。

南晉茗彎腰將面上鋪著的紅布料給拿了起來,在手裡面掂量了一下,是很輕的一種布料,摸起來的手感極好。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蠶絲做的。”

楚瀟然原本還在疑惑,為什麼母親會對自己那麼冷漠,現在真相大白,林奶爹在臨死的時候,無意間透露的真相,反而讓他自己親耳聽到。

“這衣服平常人家都是用來做喜服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你父親給你備好的。”

南晉茗將手中的布料遞到了楚瀟然的懷裡,楚瀟然緩緩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懷裡面的布料,柔軟的觸感從布料上面傳過來,楚瀟然的心裡面多了幾分暖意,原來父親一直都記掛著自己,所以這應該是自己還沒有出生之前就已經備好的。

原本以為自己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愛,原來,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楚瀟然低頭看著這布料,上面的繡花,一針一線都是細細的繡上去的,應該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楚瀟然站起身來,把布料給撐開,上面赫然繡著龍鳳呈祥,原來如此。

“沒想到你父親的刺繡如此的好。”

南晉茗靠在桌子旁邊,打量著布料上面的繡花,栩栩如生的龍鳳環繞,紅色的布料上面還帶有些許的印花,是牡丹,花開富貴。

這真的是父親留下的?

楚瀟然心裡想著,當即便反應過來,把布料放在了桌子上,來到木箱子旁邊,乍然一看,裡面整整齊齊擺放了好些,從孩童再到成年時的衣物,興許父親也明白。

楚瀟然鼻尖有些許的微微泛酸,眼眶泛紅,伸出手來,拿起最面上的一套衣物,這是嬰孩時候穿的一件大花襖子,剛出生的時間是在冬天一個下著鵝毛大雪的日子,蕭蕭梧葉送寒聲。

這個名字也是父親取的,原本以為自己真的如梧桐樹葉一般,蕭蕭而落。

南晉茗看著木箱子裡面的東西,她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難怪那群人看不上這個木箱子,現在這裡面的東西不值錢,可是這愛值錢,只是這愛不屬於他們。

“這都是父親留下的……”

楚瀟然把衣服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鼻尖輕輕的嗅著上面的味道,都是清洗過的,只不過因為放了許久,沾染上了一些木屑的味道。

“沒關係,如今你有了我,以後竟然是不會再讓你流半滴淚。”

南晉茗走上前來將楚瀟然攬進了自己的懷裡,剛才她也思索了一些,前世在戰場上面被人暗算,後來君臣離心,再到後來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情都讓她對這世道提不上半分的興趣。

看見楚瀟然的父親給他留下了這些許的東西,無一不彰顯他對楚瀟然的愛意,只不過生死難料,人又是向死而生,也許他對蕭然的出身抱有著無比的期待吧,不然也不會為他準備了這麼多的東西。

楚瀟然靜靜的靠在南晉茗的懷裡面,懷中緊緊抱著新衣,原來他不是沒有衣服可以穿,原來他也有這麼多的衣服,是從小到大,每一個年齡階段都有的新衣服,可是他現在也穿不了了,是真的穿不了了。

是真的錯過了嗎?還是命運把自己帶到了現在,讓自己現在才發現這些?

楚瀟然安靜的像一個布娃娃,什麼話也不說,白皙的臉上沾染上了幾分愁絲,南晉茗抱住他的肩膀,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背脊,安撫著他的情緒。

此時什麼話都不必說,她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

楚瀟然把父親留給自己的木箱子搬到了南晉茗留給自己單獨放置嫁妝的房間裡面,正所謂嫁妝自然是南晉茗置辦的。

現如今,他沒了父親,也沒母親,要說這嫁妝其實帶回來的這個木箱子也能夠稱得上是自己的一份嫁妝。

楚瀟然也曾問過怎的還單獨給他準備一間房放置嫁妝。

南晉茗說這以後是他單獨的東西,是屬於他自己的,也是,他以後能夠來去自由的本錢。

“我以後不會拘著你,你想去哪裡玩,便去哪裡玩,只需要記得這個家門隨時為你敞開著,家中有一妻,等著你回來。”

南晉茗眨巴著眼睛,這眼睛像是開著玩笑,又像是在認真說著什麼?

雖然知道自己只有五年的時間,但還是不願意放心他一個人,就讓自己這五年好好的陪在他的身邊吧,也許命運從來不曾改變過,死亡其實沒什麼可怕的。

次日一大早,南晉茗便忙裡忙外的籌備著自己和楚瀟然的婚事,先是把校服上上下下都掛上了紅綢,又將裡裡外外都整理了一遍,喜字更是每一個窗戶上面都貼上了。

府裡面上上下下加上主子也就六個人,南晉茗心疼楚瀟然,不願意他乾重活。

這十幾年來,他本來身為大家公子,卻吃了那麼多的苦,自己是心疼他,沒辦法讓他再受半點的苦處。

“以後你就是這家的主人,以後你就姓蕭,再也沾不上這半分的楚字。”

楚瀟然眉眼彎彎看著她,說著氣話,知道她又在為自己打抱不平。

“我原本也只是一個化名,誰知道你會當真?”

“罷了罷了,料你也不會聽我的,只是這府邸暫且這般姓著,以後等得了空再換了其他的姓,你覺得如何?”

楚瀟然言笑晏晏,點著頭,應和著她的話。

“自然一切聽你的。”

南晉茗這也是高興的過了頭,看著旁邊的其他人都在忙裡忙外的籌備著,又是搬桌子,又是攤桌布的,又要把窗花給貼上,最重要的還是要把這洞房給佈置好。

南晉茗專門定製了一張金絲楠木的拔步床,又去了劉家布莊選了上好的做被面的料子,連夜趕製了好幾張被子,裡面的裡料用的都是蠶絲。

“我們在悅城也沒得個什麼親戚,所以我也就沒有寫請柬,但是我也備了幾份空的,放在了桌子上,你要是有要請的人,你便寫下來,我差人送了去。”

楚瀟然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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