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肚子很餓,但她不敢停歇,怕自己被抓回去。一直走到了黃昏,她不記得自己穿過了多少個城鎮。實在走不動了,便坐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此刻的她又飢又渴,不知道路在何方。

“包吃包住,一個月3千,輕鬆自由”,一個聲音傳到李美由的耳朵,她隱約聽到,包吃,3千,自由。這些美妙的詞彙在她的內心不斷的重複,也不清楚到底是外在的呼喊,還是她自己內心的幻覺。

跌跌撞撞的站起,此刻她才注意到,自己休息的旁邊,支了一個遮陽大帳篷,是一個給工廠招收員工的攤位,確實寫著“招工”,也確實聽到“包吃3千自由”。

顫顫巍巍的走到帳篷前,詢問需要什麼條件。對方看了一眼她,又開始低頭在填寫表格,看她沒有走的意思,說到,“我們是招工呢,需要幹活,不收留乞丐。”劉美由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由於從廁所上的窗戶摔到地上,這個身子都浸泡過泥水,自己又在雨中走了那麼久,還在麥子杆中睡了一晚,身上還有破碎的麥稈,再加上飢寒交迫的神情,確實像一個乞丐。

劉美由舒緩了一下情緒與表情,接著說,“我是大專畢業,懂得電腦辦公系統,也會一些英語,現在確實是需要一份工作”。當劉美由說出自己大專畢業,這個招工的女孩便抬起頭,認真的端詳她,並聽完了她說的話,旁邊的同事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轉過頭,看著她。

招工的女孩停頓了幾秒鐘說道,“你把這些資料收入到這個電腦裡。”劉美由接過一沓紙張,開始有條不紊的開始輸入。五分鐘後,招工女孩揮手讓劉美由站起來,表示可以錄取她。但由於她沒有畢業證書,也沒有電子照片,只能按照初中學歷,給她在電腦裡填寫了資訊。

等到大概半個小時,另外一個男的領著她和另外十多個新招的女員工,離開了這裡,說是要帶她們去宿舍,並準備好身份證,一會要登記。

到了宿舍,是八人間,並給了每個人一床被子和洗漱用具,這個時候,劉美由才發現,身邊的許多人,都是隻身一人到了這裡,沒有帶太多的行李,最多就是一個隨時的揹包,或許放的都是一些重要的私人物品。

安排完宿舍,帶她們過來的領隊貌似忘記了檢視身份證的事情,並且帶來了一個好訊息,現在就可以去食堂吃飯,並且不要錢,管飽。

那頓飯是劉美由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她吃了五個饅頭,兩碗粉條白菜,雖然和之前逃出來的廠區吃的配菜一樣,但這碗粉條白菜裡面有肉,吃起來立刻就有了不同的味蕾衝擊,而且這裡面有自由的味道。

吃過晚飯,劉美由沒有和其他室友一樣,出去逛逛周邊,看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她太困了,吃過飯後,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很快便睡過去了。

早上六點宿舍樓走廊的鈴聲便響起了,只響了一聲,劉美由昨天睡的早,便起床開始洗漱,她記得昨天的領隊說是,六點半吃早餐,六點五十,食堂停止供飯,還完工服,七點正式上班。

早上的飯菜比昨晚的豐盛,後來劉美由才知道,因為很多工友晚上選擇在外面吃飯,甚至喝點小酒,食堂吃飯的人少,做的種類自然要少。六點五十分,食堂以及宿舍走廊的鈴聲又開始響起。一方面是停止食堂供飯,提醒吃飯的人,開始去工廠上班。另一方面是提醒那些不吃早飯,又愛睡懶覺的員工,該起床上班了。

這個工廠是一個圖書出版社,會出一批又一批新書,而劉美由她們做的是對過期的舊書進行更新。比如去年的書籍,今天要對書籍的時間進行消除並修改,甚至因為今年的書皮封面有了變化,就要將去年沒有賣出去的書籍,裁掉封面,重新粘上新封面。

新的工廠除了對她們進行業務培訓,也會關心她們的思想,比如,食品是有時間期限的,如果過期,會吃壞顧客的肚子,但書籍其實沒有保質期,或者說知識沒有保質期,你看看,現在課堂上教授的知識,在三十年前,還是一樣的。公司怕有些初中學歷,甚至沒有上過學的人,對這個不懂,卻被別人忽悠,進行舉報。

關於舉報,這種型別的舉報,工廠是不怕的,他們的業務是整個圖書市場的正常業務需求。只是一旦有部門來採訪,他們就會面臨其他很多問題。比如消防、衛生,就要花錢擺平這些事情。所以他們除了重視業務培訓,提高員工的工作效率,也要對員工的思想進行教育與監督。但儘管如此,她們還是自由的,畢竟可以晚上外出吃點東西,喝點小酒。

劉美由也是這個時候,學會抽菸的。生活太單調了,工作一個月後,劉美由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周邊並沒有什麼有趣的娛樂活動,工廠裡面同樣枯燥。同宿舍的舍友最大的娛樂就是去網咖消遣,但那個太費錢了。然後就是喝點廉價的酒,抽著廉價的煙。當然,還有男女之情可以作為調節。

七個舍友除了她,都有了男朋友,使得週末白天也沒法呆在宿舍,七個室友,一人預約一個小時的宿舍時間。一次一個舍友和她的男友在宿舍談情說愛,到了時間。另外一個舍友又和她的男友在宿舍談情說愛。有些時候,她們還會拖堂,導致後面一對情侶在走廊等著。

一個月四天的休息時間,由於並不能準確的在週末休息,所以她們的休息日,也就變的不固定,但這個宿舍走廊傳來的“談情說愛聲”,總會持續的在白天吶喊。劉美由對這方面沒有興趣,或者說對周邊的同事沒有興趣,他們大多都是初中學歷,甚至沒有上過學。在劉美由心中,她的愛情應該像“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否則也要像“梁山伯與祝英臺”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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