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漁夫與蛇（11）
天際線漸漸泛起魚肚白，猶如世界正緩慢甦醒。厚重澄澈的雲翳將遠端的景物壓得很低，光是海面的浮動便被映襯得與天空交相輝映。
“薩貝達，你這昨晚帶回來個啥？”巴爾薩不明覺厲的把玩著幹扁的蛇皮，衝著身側躺在沙灘上吹海風的薩貝達詢問。
“看不出來嗎？蛇皮。”薩貝達睜開一隻眼斜睨著對方，湛藍的眼眸閃過顯而易見的鄙夷神色。
“我當然知道啊！我是說你在哪撿到這麼大一條的？這島上有這種生物？”巴爾薩好奇的湊過去，興致盎然道。
薩貝達聞言，腦海裡突然閃過某個曇花一現的神奇想法。他轉而望洋興嘆的循循善誘道：“確實有啊，不過在一間上鎖的機械門底下。昨天我去的時候它還是敞開的，現在估計已經鎖死了。”
“機械門？”巴爾薩頓時眼前一亮。如果說剛開始他只是出於對蛇皮的好奇，那麼這會他是真被勾起興趣了。
果然，這種對永動機感興趣的傢伙太容易被有挑戰性的機械構造類事物所引誘了。
薩貝達內心啼笑皆非，他已經想好怎樣誆騙巴爾薩去給他撬人家的家門口了。
對於巴爾薩在機械領域的造詣，薩貝達還是信得過的。等到時候對方成功，他就去履行對那隻海蛇的承諾。
帶出來而已，這對他來說並不難。
……
薩貝達在外頭有條不紊的計劃途中，裘克的生活就苦逼了。
自那晚結束後來到隔天，沈巽真如夜鶯所說的，準備把他打撈上來做變態實驗。這也是裘克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被人撈出水缸。
在機器的運作下，封堵的天花板像自動門那樣逐漸收縮排兩側的牆壁，裘克這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他頭頂的機械蓋板都是可人工開啟的。
他還以為真得暴力突破呢。
倏然間，巨大的漁網自頭頂傾灑而下。沒等裘克逃竄掙扎，網狀物就仿若張開的深淵巨爪將他牢牢的圈在網的範圍裡頭，而後一收，便被輕而易舉的束縛其中。
一開始裘克有嘗試過利用自已異化後的爪撕扯漁網，但效果甚微。這個物品貌似就是專門用來捕撈他的工具，柔韌無比。
饒是裘克怎樣鉚足了勁嘗試扯斷，最終都只是無功而返。
冗長的軀體初次離開營養液的浸泡，裘克第一時間感覺到的不是空氣的清甜，而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他呼吸用的不是鼻腔，而是鰓。在離開水域後裘克倒是真真切切的開始用鼻腔這個器官來輔助呼吸了，但目前狀況就好像得了高原反應似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以呼吸，但就是很難受，像被壓在岌岌可危即將窒息的閾值線上一樣。胸口猶如被石塊堵塞，沉悶得裘克懷疑蛇生。
不僅如此，出了水域後的裘克渾身恍若浸泡了水的羽絨服，重得匪夷所思，完全沒有了在水中暢行無阻的鮮活感。
裘克算是明白了。只要上了岸，他雖然不會死，但也跟砧板魚肉沒什麼兩樣。
就當裘克奄奄一息的被漁網吊在半空中隨時準備嚥氣時，他居然被天花板上的傳輸帶給拽走了。
沒錯——跟他媽自動化工廠似的。按照固有軌道穿過牆壁頂上的隱藏通道，就幾個恍惚的功夫，他就被帶到了一間血腥氣很重的房間。
裘克快速的環顧四周。泛著寒芒的手術刀在燈光的照射下尤其瘮人，除此之外就是幾個待遇比他還垃圾的、被關在籠子裡的其他異種。
最讓裘克接受不了的是，實驗人員給他拉來的配種物件是一個醜陋的、勉強能看出點蜥蜴特徵的四腳動物。
知道的以為你在給異種配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研究怎麼讓人退化到白堊紀時期當恐龍稱霸世界呢。
“不是？你這太荒謬了吧！老子警告你啊夜鶯，我要是跟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配種我死給你看！”裘剋死盯著底部的狀況，額角的青筋驀然暴起。
他就算現在因為獨眼視力不佳，也還沒到眼瞎的地步，做不到關了燈跟誰上床都差不多的程度。
夜鶯：“往好的想，那玩意額…起碼是個雌性來著？”
“這他媽有好一點嗎？！不是，我跟這玩意沒有生殖隔離的嗎？？”裘克在腦內崩潰的怒罵夜鶯，他甚至開始有些懷念上個故事線的正常生活了。
夜鶯：“理論上來說會有，但你們都是被改造成異種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就是沒有了。”
裘克：……
挺好的，這話說得像在放屁。
幾萬字的吐槽還沒醞釀，裘克的餘光就瞥見了進門的幾名實驗人員，倒是陌生的面孔，估計是裘克不常接觸到的其他路人甲。
須臾之間，隨著齒輪的轉動聲襲來，裘克感覺自已被緩緩的往下送。這可不太妙，預示著接下來肯定會發生什麼超出他倫理道德知識範疇的事了。
“組長是讓我們直接進行還是先提取細胞組織？”瘦高的實驗員小聲的衝身側的人詢問道。
而這些話大差不差的全都被裘克聽見了，他幾乎是恨得牙癢癢，不用想都知道前者指的是配種的事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裘克感覺到了一種細微的振動。蛇類是依靠振動感知並反應對外界聲音的，裘克雖然是半個海蛇半條魚，但該有的技能是一樣不差。
這個振動明顯來源於地表，而不是這個實驗室。
“夜鶯，上頭髮生什麼事了嗎？”裘克澄思寂慮的往後挪動著，腦內卻是已經有了某種判斷。
夜鶯：“我查一下。嗯？你怎麼知道實驗室的入口處正在被外力開啟，外頭有兩個生命體徵在此停留。”
“哈……看來我可以省點錢了。”裘克微微眯眸嗤笑著。
要是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薩貝達帶人過來撬門了。只要那個撬門的技術到位，他還能省點回聲幣。對方倒是信守承諾，還效率頗高。
實驗員：“我記得是先擷取肢體，你去把手術刀消毒先。”
現如今只需要拖延時間等對方來撈他就行了，不……或許連拖延時間都不用。因為如果外頭的門被撬開，那實驗室的警報器就會被觸發。
到時候警報一響，這群實驗人員誰他媽還管他啊？一個個不都得去想應對措施並且兜住自已醜陋的研究嗎？
裘克剎那間應付裕如，他用笨重的蛇尾把自已緩慢捆成一團，暴露的軀體也埋在其中直接裝死。
聊聊聊，你們聊著吧，等老子出去了就把你們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