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漁夫與蛇（38）
“你最近沒吃飯嗎？怎麼感覺你力不從心似的……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當再一次目睹眼前以嚴謹警惕著稱的漁夫心不在焉的發呆時，巴爾薩終於額角青筋暴起，忍無可忍的怒斥道。
他倏然伸手攥著人衣領發狠的晃動，動作恨鐵不成鋼到像在搖一臺年久失修正閃著雪破圖的老舊電視，暴躁且不耐煩。
而這怒火的誘因——薩貝達。他被巴爾薩嗓音吼得生疼的鼓膜在隱隱跳動，遂不假思索的撇開對方攥著他的胳膊，“別吼那麼大聲，我在聽。”
“你最好是在聽，那你解釋一下最近這狀況是怎麼回事？”巴爾薩無語凝噎的咂舌，面色不善。
這兩天，薩貝達不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就是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可謂是行蹤詭異到讓人心生疑慮。
雖說對方在航海過程中仍舊能夠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襲擊的異種殲滅，可影影綽綽總透露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對方有什麼隱藏的秘密埋於心尖。
巴爾薩本無意窺探對方的隱私，可薩貝達這種無視他的狀況著實是讓人火大。
“沒什麼，最近確實沒吃飽。”薩貝達瞥眸移開視線，神色如常道，湛藍的眼眸中竟真是誠懇的淡光。
怎麼不算呢？他的吃的大部分都進了那條海蛇的肚子裡，他自然也就沒得吃了。
好在薩貝達曾經在部隊裡飢寒交迫過，時而有上頓沒下頓的，他早已習慣這種胃部空落落的飢餓忍耐感，只是頗有感慨自已居然越活越過去了。
有時候那條海蛇還良心發現給他留了點食物，雖說不多，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心中的惆悵並沒有袒露於表面，薩貝達的表情仍然冷厲寡淡，仿若一塊捂不熱的堅冰，直挺挺的在陽光下散發著寒冷的溫度。
巴爾薩總感覺對方依舊隱瞞著什麼，可偏偏這種怪異被對方隱匿在深處，好似看守寶藏的惡龍不願將自已的奇珍異寶示人般謹小慎微，但也讓巴爾薩更加好奇尚異了。
“你不會揹著船長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我看你整天裡有七成的時間都在往船艙裡跑，找到什麼寶貝沒告訴我們？”巴爾薩託著下顎眯眸，自上而下的審視打量著年輕的漁夫。
不怪他胡亂揣測對方，實在是薩貝達太過可疑了……甚至明目張膽到有些肆意妄為。
直到最後，巴爾薩也沒有套出什麼可靠的訊息，也就只能悻悻而歸。
——
待到船舶接近目的地並停靠陸地。須臾之間，航海之日船員還沒來得及歡呼雀躍，船艙內就傳來一陣突兀的悶響，這感覺引來了甲板的晃動，讓何塞感到空前的謹慎。
這並非是海浪引起的，也更不可能是觸碰到了礁石，至少這抹動靜的來源就十分恢詭譎怪。
“怎麼回事？巴爾薩你去看看。”哪怕已經抵達了安全區域，但何塞還是放心不下自已的寶貝船舶，便伸手差遣人去檢視。
此等變故讓原本要放下心來的薩貝達瞬間把心又提回了嗓子眼，他剛開始窺見陸地輪廓時還覺得穩操勝券了，結果居然突生變故，打了薩貝達一個措手不及。
按理來說，其實現在已經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狀態了，他們早就已經把裘克載了回來，就算被發現，裘克也有實打實的能力逃跑，頂多靜觀其變。
就算何塞他們打算把裘克屠殺，薩貝達也能攔住他們。
巴爾薩莫名其妙被迫被遣去船艙檢視時，嘴裡還嘀嘀咕咕的吐槽道：“有什麼可看的，還能進異種不成。”
薩貝達：……
順著吱呀作響的木樓梯向下，巴爾薩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異響的發源地——船艙內部。這塊偌大的區域往日都是用來囤積雜物用的，因此巴爾薩暫時沒法快速找到異響的具體位置。
“嗯？”似有所感，巴爾薩踏出的步伐微頓，他滿腹狐疑的垂眸，俯身緩慢的伸出指腹擦拭了一下地面。
按理來說這塊區域不會浸水，且因為是運放雜物的空間，擺得較為凌亂，因此理所當然的落了不少灰塵。可不知為何，現如今這塊區域竟然有些……不可描述的整齊溫馨？
最荒謬的是，這些木板是潮溼的狀態。至少有人為打掃過的痕跡，拙劣生澀。
巴爾薩無可避免的就想到了某個近些天來行蹤詭異的薩貝達，就以目前的這些細枝末節來看，對方的可疑性最大。
但——是什麼需要對方大費周章瞞著所有出生入死的船員，偷天換日也要搞上來的呢？
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巴爾薩茅塞頓開。他本就思維靈敏的大腦如精密的儀器般掃到了唯一一種可能，那就是那隻海蛇異種。
也就是說薩貝達有可能是把對方藏匿在了船艙裡，經由“航海之日”的手把對方心心念唸的異種給暗度陳倉的擄走。
偏偏薩貝達明面上又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淡然模樣，讓所有人都以為對方真的只是對那條海蛇稍有興趣，隨隨便便就能棄如敝履。
巴爾薩想到這，瞳孔裡閃過浮光掠影似的精光，他自認為自已已經抓住了薩貝達的軟肋，現如今只要把那條板上釘釘的證據、也就是裘克給找到，對方就百口莫辯了。
一開始巴爾薩想的輕鬆，動作也輕盈高效。直到他搜尋了一整個船艙都毫無收穫，更甚至每一個船艙的犄角旮旯他都翻過了，別說海蛇，就連海蛇的一根頭髮絲都沒看見過。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巴爾薩最後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見了一扇破裂的圓窗，從痕跡上來看，不難推斷是很久之前忘記修繕的位置。
這個破損是好久之前的了，巴爾薩有些印象。
他們之前是在度假旅遊的那會經歷了一次圍剿異種的活動，船體受損但無傷大雅，沒有殃及發動機等重要部件，但也因此導致迷失航線飄到了那座裘克所在的島嶼。
“難道是我想象力太豐富了……？”巴爾薩摸著圓窗旁的鐵圈，垂眸喃喃自語。
不對啊……如果是錯覺的話，那個詭異的震動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