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負責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求你了！”
女孩兒的聲音嘶啞而無助。
昏暗的房間，上鎖的門，半開的窗。
風一吹，窗簾被帶起來，老式門鎖吱呀吱呀地叫著。
床上的女孩兒奮力抵抗著向自己伸來的令人作嘔的雙手。
明明是酷夏，她卻在沒有空調的老房子裡，穿著長袖長褲。
因為極力掙扎，汗水佈滿額頭，被蹭在洗得發白的床單上。
啪！
少女的臉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
“給老子安分點！臭表之！跟你媽一個德行，反正你都是要和男人做那檔子事兒的，我生你養你，憑什麼不能做第一個？”
“呸！”
女孩向著他吐了一口含著血絲的唾沫。
“畜生！你個畜生！自己親生女兒都不放過！禽獸不如！”
“不要！”
莫莫直接被嚇醒了。
她倏忽睜開眼，無神地看向頭頂奢華的吊燈，喘著粗氣，像是溺水般窒息。
全身像是車輪碾壓過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特別是下面。
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痛楚令她暫時無法思考。
回過神後意識到不對勁。
這頭頂的吊燈，是從來沒見過的無比奢華的模樣，身上也很久沒有再這麼痛過了。
這不是她家裡！
而且下身的疼痛清晰地告訴了她，之前發生過什麼。
這不是以往被打的痛，不一樣！
所以她現在在哪裡！？
“滴滴，門已開。”
她還來不及思考，門口就進來了人。
“醒了嗎？”
莫莫用被子裹緊自己，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人。
他身量高，單單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即使已經習慣了京都普遍的高個子，莫莫還是能感覺到他不同於常人的壓迫。
“你是誰？”
雖然他看著一副毫無危害的樣子，但是此時此刻被子下面寸縷不著的莫莫依舊警惕著，畢竟現在的情形真的不算好。
“我叫南煦。”
他眼尾優雅上挑，內眼角微微向下垂著，是少見的瑞鳳眼，五官凌厲又精緻，給人不好惹的印象，但是嘴角又含著笑，連帶著眼睛也像月牙般彎著，讓人如沐春風。
南煦提起手裡的食物，搖了搖，“你餓嗎？要不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們慢慢談。”
莫莫看著他討好的笑，很熟悉，像一種動物。
像什麼呢？
像薩摩耶，微笑天使，治癒人心，令人放鬆。
“你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房卡也放下，先出去一下。”
莫莫出聲制止向她緩步走來的俊朗少年。
南煦臉上明顯一愣，不太理解為什麼。
但還是乖乖往後退了退，把東西放在餐桌上。
從褲兜裡抽出房卡，對著她晃了晃。
示意後放在那堆食物旁邊，然後單手插兜走出去了。
莫莫忍著全身的疼痛，迅速起身把椅子上已經整理好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深呼一口氣，一步步挪到門前，開啟門，示意南煦進來。
南煦看到已經穿戴好的莫莫，眼裡閃過一絲瞭然。
他能感受到女孩對自己的抗拒，所以進門後不等她出聲提醒，儘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兩人面對面坐著，都有點尷尬，一時都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莫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深呼吸努力平靜自己的內心，先開口道：“昨晚是你？”
“是我。”兩人都知道問的是什麼。
南煦從進門就一直保持的平靜被打破。
耳朵漸漸紅了，眸底盪漾著笑意，頭微微低下，視線不太敢看對面的女孩兒，而是盯著她面前的食物。
他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我也是剛醒，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了，我怕你醒來會餓，簡單把昨晚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就出去買吃的了，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都買了點，你看看吃什麼？”
“都行，我不挑食。”
莫莫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但是拿起碗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著。
她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但她記得，她昨晚是這段時間以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一個晚上，所以想出去吃點好的犒勞自己，放鬆一下。
但是，她居然在自己學校附近的餐館裡遇到了她那個殺千刀的父親。
那個有著血緣關係的父親來找她要錢，她拒絕了，然後被粗暴地拖出餐館。
破天荒的，這是她第一次沒有捱打。
後來呢？後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醒來就躺在這裡了。
她毫無惡意地揣測。
這一切都是那個父親乾的，至於原因。
要麼錢，要麼權。
莫莫一言不發地吃著手裡的粥，雙手捧著碗，眼眶悄悄地紅了。
她確實餓了，感覺已經餓得碎成一片一片的。
“我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莫莫的聲音有些哽咽，哪個女孩醒來發現這種事情能真正做到無動於衷呢？
南煦有些詫異地抬頭，“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對面的女孩臉埋在碗裡，不出聲，只是搖了搖頭。
“昨晚……”南煦擰了擰眉，“對不起，昨晚我被人下藥了，我本來已經跑了的，在跑的路上遇到了你，你……”
他似乎有點難以說出口。
“你說吧，我怎麼了？”
莫莫吃了幾口，徹底飽了，抬起頭直面他。
“你一直重複一句話，讓我要了你，我沒忍住……對不起。”
南煦低著頭，很誠懇地道歉。
雖然昨晚明明在事前已經獲得女孩的同意，但是他回想昨晚的情況，很明顯女孩的狀態不對，但是他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南煦其實已經想到醒來後女孩或許會哭鬧，會痛苦，甚至會打他，會報警。
他已經做好面對這一切的準備了。
但他沒想到，眼前的女孩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的情緒，甚至一直在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
他看著莫莫慘白的臉龐，心臟像是浸泡在陳醋裡，同時被一雙手狠狠地攥緊，酸楚疼痛無比。
又想起昨晚那衣衫下一道道疤痕，縱橫交錯，在雪白的肌膚上肆意蔓延，格外刺眼。
無論昨晚女孩兒的狀態有多麼不對，但受到傷害的的確是她，無論昨晚自己是什麼情況，都不是傷害她的藉口。
“我會負責的，你不要怕。”
南煦眼神堅定地看著眼前強裝鎮定的女孩。
抿唇笑著，連帶著上挑的眼尾都向下彎了，眯起來像月牙，他在試圖緩解她的緊張。
“我沒說其他的了嗎？”
莫莫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企圖找出他撒謊的痕跡。
但是失敗了，任誰來看他的眼裡都是一覽無餘的真誠。
“沒有了，只有這句話，一直重複。”
莫莫一邊聽著他說話，一邊把手悄悄地摸向自己的衣兜，錄音筆還在。
他說的是不是實話都無所謂，她回去後會自己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會知道那個畜生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才能讓她不記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