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遠心中對金琨也是同樣地怨恨,當初他約金琨夤夜走出青原派,為的就是要金琨的一聲道歉。

然而金琨非但不道歉,還在懸崖之下扇了自己許多巴掌。

單遠是個極為自尊之人,此仇他一直記在心中。

而此時金琨一再以言語相激,單遠也不再忍耐,喝道:“如此目無兄長,你別以為師父罰了我,我便不敢再打你!”

言畢,立將一掌拍去,只見金琨毫無氣力也似,向後便倒,這一掌竟未打中。

單遠一驚,怒氣消去不少,又道:“師弟,你這是受傷了麼?”再一把將他拉起。

金琨此時已神志顛倒,見是單遠來拉,腦中只想到當夜金思農辭世之時,自己卻是被單遠打落懸崖之刻。

而當時自己幸而未死,定是那金思農拿一命換了他的一命。

想到此處,不禁悲怒交加,忽地伸手又打了單遠兩巴掌。

單遠屢遭其辱,哪裡還有理智,立時掄起一掌,將金琨擊飛。

金琨向身後的斜坡不斷滾落,單遠還兀自不依不饒,仍要滑下斜坡,追上金琨。

金琨的神志被這一掌打醒,頓覺五臟六腑不斷翻騰刺痛,手腳處又被坡上的荊棘和尖石劃破,一時間內外交痛,好不難受。

待滑至坡底,又見單遠追來,立即發力往前奔去。

再奔出幾十丈時,眼前赫然出現一土屋。

金琨正要進入這土屋之時,已是痛至極處,令他腳下一滑,徑直摔在地上。

他本欲掙扎起身,卻被真氣極速流轉的怪力所牽,竟動不得身。

眼見要被單遠追上,他心中一急,又瞥見這土屋內漆黑無比,就好似所有的黑色都被這屋子吸了進去。

他忽然想起《脈經》上所述:丹田分上中下三處,上丹田在眉心印堂之處,中丹田在胸口膻中穴,下丹田在小腹關元穴處。

既然真氣無法下沉至下丹田,是以上丹田和中丹田就被他嘗試過無數次,但均不能把真氣固在其中。

此時他體內怪力流轉,似要破體而出。

他也不多想,只意守中丹田膻中穴,讓膻中大開,就像那土屋吸收黑暗一般,將體內流轉的真氣迅速吸了進去。

竟沒想到,這一吸果有奇效,他直感體內的怪力頓小,痛感驟減。

便在此時,他猛地見到單遠正舉掌飛撲而來,他來不及起身,急忙伸出雙掌,向上一託。

四掌相碰之下,單遠只覺一股寒氣直衝體內,接著身體被一股力道一帶,“嘭”地一聲,徑直摔入屋內一角。

金琨一驚,卻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怎生將他託入土屋的。

而適才這一摔聲響頗大,他竟擔心起單遠會否受傷過重。

但這屋內一片漆黑,橫豎也看不見單遠,金琨便在門外叫道:“師兄,你可要緊?”

單遠的四肢瞬時被凍僵,根本無法動彈,他哪裡會想得到,這是金琨體內寒氣所致,只道這屋裡奇寒無比。

倘若區區一間破屋竟能凍僵四肢,這事若傳出去,定然會被師兄弟笑話。

是以單遠只說道:“我不礙事,你自去吧,讓我歇會兒。”只一句話便把金琨支開,此後竟被凍昏過去。

金琨這才放下心來,既然從屋外看不見單遠,也就由他去了。

但他仍想不明白,適才那一掌究竟是怎麼回事,遂一邊低頭凝思,一邊又回到那樹木環繞之處,再次盤腿打坐。

他依舊嘗試讓真氣沉入下丹田關元穴,但一盞茶時間過去,果真毫無作用。

遂再次像在土屋之前那樣,以膻中穴為中心,將真氣吸入。

這回果真奏效,只覺周身的寒氣再夾雜著真氣,好似認祖歸宗一般,紛紛湧入這膻中穴。

金琨十分不解,為何之前多次往膻中穴處沉入真氣竟未能成功,而現下卻是可以。

儘管不解,但一頓飯時間過去,他全身的寒氣已盡數歸入膻中穴,中丹田處已能感到充盈無比,內裡的真氣正緩慢流轉,逐漸化為內力。

此時膻中處雖會感到頗有寒意,但也覺這寒意沁人心扉,真是說不出的舒適安逸。

金琨暗道:“這難道就是內力了?可為何這內力如此之寒?是因為梨雨告訴我的那樣,我體內陽氣少,陰氣盛所致?”

其實,金琨連日來不斷催逼真氣沉入丹田,其真氣已被催出許多,卻都在四肢百骸處四處遊走。

若這些真氣能夠沉入丹田而形成內力,其內力之大,絕不亞於修煉數年之人。

當時在瑞緣堂中,金琨催逼內力至大汗淋漓,毛孔大開。

再當祁偌的極寒內力從他毛孔處侵入時,他的神封、太乙、天池三處穴道,立時被寒氣所激,頓叫他體內的真氣紛紛從這三處穴道湧出。

金琨的真氣本就陽少而陰多,是以湧出後的真氣又遇到這極寒內力,瞬間也變得寒冷無比。

他雖未吸入多少祁偌的極寒內力,但他周身的真氣,被極寒內力激得越來越寒,金琨也越來越覺難受。

再到後來他頓足之時,又刺激到足底的湧泉穴,而湧泉穴有足少陰腎經之井穴之稱,這井穴具有急救之用,可引火下行。

火下則寒上,是以他四肢的寒氣均迅速向上,往軀幹聚攏。

而當金琨讓真氣流轉之時,只因體內真氣和寒氣頗多,故而一時難以停下,直在軀幹處左突右衝,如要炸開也似。

但金琨卻不知道,在這真氣極速流轉的不知不覺中,已是以膻中穴為中心在轉動。

而膻中穴在這極速的轉動和極寒強激之下,在一瞬間竟轉了性質,便像丹田那般,可儲存真氣、練出內力。

是以在土屋之前,金琨可以將真氣迅速吸入膻中穴,是以此穴已成為金琨真正的丹田氣海。

金琨歷經千辛萬苦,總算能練出這種內力,當真是歡喜無限。

故而當他體內的寒氣盡數吸入膻中穴後,依舊不捨得停下,直覺如此打坐習練,當真是受用無窮。

故而在這樹木環繞處打坐幾刻之後,他又被齊臘發現,此後二人又打至那土屋之處。

再到後來,金琨鑽入了土屋,齊臘也迅速跟上。

而這土屋黑暗無比,金琨為免被他捉住,只得伏地爬行。

齊臘一時尋他不到,讓金琨不禁暗道:“單遠若還在此處,應該能夠幫我,他若幫不到我,替我挨他幾拳,也能解我心頭之氣。”

想罷,又往南首爬了幾十步,竟爬到了牆角。

順著牆角再爬得幾十步,不知不覺來到了西首,此時在黑暗之中,居然讓他摸到了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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