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禮儀
“剛才跳得特別好。”
“超好看的。”
不遠處響起讚歎之聲，喧鬧之聲又大了幾分，夏晚晚喝了點酒，吵鬧的聲音讓她有些頭暈。
夏光耀走到夏晚晚身邊，看她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發呆，關切詢問，“還好嗎？”
“有點不太適應。”
她很久沒參加這樣的宴會，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孤獨感，不太適合這種交際場合。
“這種晚會就是這樣，有時候多認識幾個朋友，對以後還是很有幫助的。”
夏光耀突然朝後面招手，夏晚晚順著目光看去。
一位年輕的西裝男生拿著酒杯走過來，臉上帶著微笑。夏晚晚看到他的樣子，微微愣神，好熟悉的一張臉。
“他就是我之前作品裡的男主角，程頌揚。”
她記起來了。
“守孤城的將軍？”
程頌揚聽見這個稱呼，嘴角的笑意揚了幾分，“是我。”
夏光耀給他介紹道：“這是我女兒，晚晚，前兩天，她看過你拍的那個片子，還誇了你呢。”
“很榮幸。”
彬彬有禮。
這是夏晚晚見到程頌揚的第一印象，不過娛樂圈裡這樣的人隨處可見，夏晚晚回之禮貌的微笑，問向程頌揚：“程先生是專業演員？”
“是的。”
夏晚晚禮貌地讚歎了一句，“年少有為。”
眾人們看到那位戰死的將軍換上了西裝，完好無損而坐在夏晚晚旁邊，心中皆出現了一絲怪異，畢竟兩個人前後差距太大，少年將軍的眼中全程充滿著悲傷，身上彷彿戴著無形的枷鎖。
而此刻他們眼中的程頌揚，臉上帶著笑意，坐在位置上衣冠楚楚，像位矜貴的公子，沒了半點少年將軍的影子。
“他們是一個人嗎？竟然可以有這麼大的變化？”
“那個程頌揚是演員？”
“演員……”
這個新奇的詞讓他們不由升起疑惑，難不成，那些孤城的畫面，就是演員來完成的？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神奇的活計？”
這不就跟他們這裡的戲子差不多嘛？
雖然程頌揚作為演員，創造出來的世界更逼真一點，更加真實，等於說是用新的方式將故事展現出來，與他們這裡的戲子，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想到這裡，那些達官貴族眼中沒了驚豔，一個演員，無權無勢，也算不得什麼。還不是得費盡力氣討好別人。
如此想來，這個程頌揚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在戲中他是將軍，戲演完了，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
夏光耀剛說了沒幾句便又被朋友叫了過，如今座位上只剩他們兩人。
“夏小姐？”
程頌揚試探著開口，“可以這麼稱呼嗎？”
夏晚晚點頭，“當然可以。”
“早就知道夏導有一位女兒，沒想到今天能見到。”
“我作為不知名的晚輩，今日來也只是長長見識。”
程頌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夏小姐也打算在娛樂圈發展？”
“我只是打算以後拍點小作品，在工作室裡幫幫我爸，沒什麼太大的志向。”
程頌揚點點頭，“夏導的作品很有深度，你做女兒的，以後說不定也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夏晚晚聽此舉起酒杯，“那就…承蒙關照。”
程頌揚見此也露出笑意“承蒙關照。”
*
看到夏晚晚與程頌揚相談甚歡，劉尚的眼中再次升起了怒火。
他的面子從來沒有這麼被丟過。
夏晚晚曾經是他的女人，就算如今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他也絕不允許夏晚晚與旁的男人靠得如此近，還一起聊起了話。
這讓他的面子往哪擱？
他的心中十分不理解，那個世界的人為何如此不重禮數。女人不僅可以穿得這樣暴露，男女之間竟也毫無顧忌。
禮數何在？體統何在？
難道這個國家的人都這麼不知羞恥嗎？隨意與男子攀談，交際，不會亂套了嗎？
程頌揚在聽到夏晚晚決定當導演的時候，竟然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質疑，還說出了什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簡直一派胡言！
夏晚晚怎麼可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寧國貴族心中生出危機感，他們淺淺意識到了那個世界的某些規則，有可能會狠狠地威脅推翻他們內心的認知。
夏晚晚面對程頌揚，甚至場合裡其他人時，沒有表現出一絲的膽怯和柔弱。在整場晚會中，夏晚晚雖然大多時間總是一個人坐在位置上，不會主動與人打交道，但卻一點都沒有覺得尷尬或者侷促。
她散漫的神情反而給自已增添了許多魅力。
與旁人說話時，她的禮儀風度皆獲得了許多人的讚賞，在晚會上待得如魚得水。
其中最讓她們震驚的是，哪怕面對男士，夏晚晚也是十分大方得體，毫不拘泥，一點也沒有在意對方是個男人。
男子和女子還可以這麼相處嗎？
寧國的女子心中都充滿了疑惑，在她們的心裡，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屬物，平日裡低眉順耳，開口便是討好。
而夏晚晚卻敢平視，開口說著不用顧及禮數的話，而那些男子看起來，也並沒有生氣，甚至還能開起玩笑來。
這是她們根本不敢奢望的畫面，那個世界，究竟還有多少驚喜？
晚會結束以後，夏晚晚與父親一同坐車回家，天外飄起雪花，立刻為這個城市籠罩了一層朦朧。
“下雪了。”
夏晚晚看著窗外的雪花，“快要過年了。”
“今年就留在上海過年吧。”
過了年，便是陽春三月，那個時候，夏晚晚即將離家上學，開始新的旅程。
“嗯。”
車在路口處等紅綠燈的時候，夏晚晚窺見了路燈下相擁的一對情侶，他們緊緊抱在一起，昏黃的燈光下格外曖昧，雪花落在他們的身上，也渾然不覺。
*
這…這這這！
“他們竟然這麼放肆！”
大庭廣眾之下，他們竟然就這麼親吻了起來，那個世界的民風開放得有些離譜了吧？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在他們的眼中，向來是禮數至上，這樣不堪入目的畫面，他們的心裡都十分的悲痛。
“倘若這真的是未來的樣子，那我們這些禮教體統，怕不是都被他們拋之腦後了？”
“這可是從古至今傳下來的至理之言啊，難不成，就這麼被他們糟蹋了！”
“太混賬了！”
他們擁有那麼好的環境，那麼方便的條件，卻如此粗鄙不堪，怎麼配得上這樣的生活！
*
夏光耀同樣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閃爍，“晚晚，以後你想找個什麼樣的男孩子？”
以後……
自從回到這裡後，夏晚晚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今被夏光耀提出來，她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自已還會愛上別人的感覺。
自然也沒有找男孩子的想法。
“您捨得我被別的男孩子搶走嗎？”
夏光耀當然是不捨得的。
但是女兒總會長大，離開他的羽翼。
“我就想一輩子只待在您身邊，誰也不找。”
這話撫慰了夏光耀的心，看著夏晚晚溫柔地開口，“爸爸也想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一直不嫁人，爸爸護你一輩子。”
他就晚晚這麼一個女兒，也不想她被別的男人搶走了。
“那我就一直陪著您。”
夏光耀沒把這話當真，只當這是女兒安慰他的話，未來路太長，他也不能一直陪著昨晚走下去。
*
“一直不嫁人……”
寧國眾人下意識反駁，“這怎麼行？”
哪有女人一直不嫁人的？等到年歲大了，老了之後，沒有依靠的時候該怎麼辦？
女子不嫁人是會被詬病的。
“那個世界可真奇怪。”
“夏晚晚的父親竟然還能同意夏晚晚不嫁人。”
當父親的，不都一樣女兒可以給家裡帶來利益嗎？為什麼夏晚晚的父親卻完全相反，還希望女兒一直陪在他身邊的？
夏光耀難道就不擔心夏晚晚以後會被指責嗎？
夏婉清表面並無多少異色，實則心裡已經生出許多怨恨，憑什麼夏晚晚就可以這麼大膽地提出來不願意結婚的事，憑什麼她可以不嫁人？
她身為女子，也該被當成一件商品被交易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