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時候,美食都是最撫慰人心的。

尤其是這個對大多數人來說,連溫飽都是奢望的年代。

鮮少有人追求食物的味道。

研究院裡的人好一些,他們能保證飽腹,能顧及到營養,但食堂食物的味道著實是乏善可陳。

他們吃習慣了,倒是沒覺得什麼。

反倒很滿意。

他們的日子,已經超過了這個國家太多人的生活水平了。

可是今天猝然嚐到這讓人口齒留香,回味無窮令他們所有人驚豔不已的飯菜,他們一致覺得以前的日子白過了。

“小姚,你這一手廚藝是怎麼練就的?”白玉霞的老師,研究院的研究室主任依依不捨的放下筷子,看了眼乾乾淨淨連一點湯汁都沒剩下的碟子道。

他出生於京都,那場動亂沒來時,他也算過了一段好日子。

前朝有名廚師做的菜他也有幸嘗過,他不能說姚玉玲一定做的比那些廚藝世家出來的大廚做的好。

但是相比於那些人做的飯菜,姚玉玲的飯菜自成一種風格。

她做菜好像是野路子,沒有章法,不精緻,但味道出奇的好,還有一種家常菜給人的舒適感和溫暖感。

相對而言,他更喜歡姚玉玲做的飯菜。

她做得飯菜好像那涓涓細流,感覺百吃也不會厭。

不像廚藝大師做出來的宴席菜,不管味道有多讓人慾罷不能,但接連吃幾頓,就好像有些力不從心吃不下去了。

這個姑娘做的菜,他真的很喜歡啊。

“我年幼時,我媽媽工作比較辛苦,我想讓她吃得好點,也想讓她輕鬆點,就多做多鑽研了些。

我沒有系統學過廚藝,但是我覺得做飯跟你們平日裡做化學研究差不多。

左不過是熟悉每一種食物和調味料的特性和味道。

然後在不同條件下和不同食物調配出我們喜歡的味道而已。”

白玉霞的老師大感驚奇,他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做飯和做化學實驗聯絡到一起的。

畢竟,就算他不說,這兩種職業的社會地位天差地別。

他問:“你熟悉每一種你經手的食材的特性?”他有些不相信。

“嗯。”姚玉玲道:“我擅長總結,又喜歡看書,每一種食材在不同狀態和不同溫度下的味道色澤我都清楚。

它和什麼菜搭配會出現什麼味道我同樣清楚。

所以,對我而言,做菜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白玉霞的老師不信,他隨意說出幾種食材,想測試一下姚玉玲是否在吹牛。

誰知姚玉玲答得頭頭是道,她甚至連帶著把這種食材的營養價值和生長習性都說了個清楚。

“你怎麼做到的?”白玉霞的老師問,他可是聽白玉霞說了,這個姑娘僅僅是個初中畢業生而已。

姚玉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彷彿在問,這有什麼奇怪的,她道:“小時候我媽媽工作的工廠旁邊是一個廢品站。

我常因無聊而跑到裡面去玩,和管著廢品站的爺爺做伴。

後來識了字之後,就經常在裡面翻書。

翻到什麼書就看什麼書。

所以,可能是看得多吧。”姚玉玲稀鬆平常道。

“你為什麼不念書?”白玉霞的老師忽然問,他激動的說:“像你這種悟性怎麼在幹這樣的工作。

你應該好好上學,現在國家百廢待興,需要各式各樣的人才。

你這個工作,一般人完全可以幹。

你可以幹一些一般人幹不了的事情。

相信我。”

白玉霞這時候插話道:“老師,我說我的玉玲妹妹資質很好吧,你不知道,我給她講題時她都能一遍就理解透徹,順便舉一反三。

我經常害怕我耽誤了她。

老師,你要不要收她當學生,輔導她考大學?

她跟著你,才不算辱沒了她的天賦。”

“不,輔導她考大學你就可以了,我忙於工作沒有時間。

但是你好好輔導她,你沒時間的話。”白玉霞的老師看了看他研究室的這些成員道:“你們誰有時間就幫忙輔導一下。

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白忙活的。

我讓小姚再給你們做飯吃。”白玉霞的老師保證道。

“這是再好不過了。”跟白玉霞關係最好的宋朝華道“我們想來蹭飯又覺得不好意思。

主任你給我們找了個正大光明的理由。”

“對啊。”那個戴著厚厚眼鏡頭髮又很長的男子說道:“我很樂意。”

或許是察覺到他這樣說話有些不太對,又說道:“我們很樂意。”

“那就這樣說定了。”白玉霞的老師說道:“你們好好輔導她,讓她考個好大學,到時候我再給她找個好老師。”

他雖然窩在這個小小的地方,但是那是因為他在動亂時期被嚇怕了。

在這種小地方,他才會覺得踏實,才能安心的搞科研。

若是想回京,他隨時都可以回去。

他家族的人脈也是不容小覷的,遍佈科研文化等好幾個領域。

給姚玉玲找一個老師算什麼。

總算把姚玉玲跟研究院這幫人綁在一起了。

白玉霞頓覺完成了任務。

她高興地看向姚玉玲,想和她分享這份喜悅。

卻見姚玉玲有些疲憊的看著這一切。

她才反應過來,是了,她才剛剛經歷了一段失敗的感情。

這時候興沖沖的替她規劃未來,她怕是會心餘力絀。

賈金龍面色淡然的看著這一場鬧劇,他興沖沖的來,卻在見到她的第一晚就給他當頭一棒。

姚玉玲要考大學,她是個學習的好料子。

她以後的路是耀眼而光明的,她有這麼多給她撐腰的人。

而他呢!他一直不覺得他乾的事情讓他羞於啟齒。

但是他再不承認,他和姚玉玲是不同的。

她站在陽光下,而他穿梭在黑暗裡。

他和她本就不應該強行相融。

他興騰騰懷著一顆雀躍的心來這裡究竟是做什麼。

卻在觸及她臉上的疲憊和那種他在火車上見到的頹靡感時心又歡悅起來。

她在這個階段 應當是對大家給她鋪好的路興致缺缺。

她就是裝得再好,可是她身上就是有那種為了報復傷害她的那個人的放縱感。

那他是不是該趁這段時間拉她入這萬丈紅塵,用這紙醉金迷徹底將她留在他待的世界裡陪著他。

女人,感情永遠都是她們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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