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

江春翔將身子靠在窗臺上,落日的餘輝照在他的臉上,他眯著眼正享受閒暇的時光。院子裡不時傳來笑聲、爭執聲,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陳學宇倒在床上,先是閉眼思考,後是睜眼發呆。突然,他來到視窗……

“看什麼?”

“天邊的雲,你聽說沒有?這裡出現過龍雲。”

“什麼龍雲,形似而已。”

“據說是天像。我聽爺爺說,有人透過觀星可預言天下事,很多奇怪的現象是有根源的。歡樂界出過很多人物,大名鼎鼎的皇極,邱澤勝是最後一位聖人。除此,還有尚徵,昊天。皇極降生時天邊出現過龍雲。據說有據可查,後人說他是天之驕子。

至於昊天,據說他突破聚氣時曾經出現過幻象。北斗七星特別明亮,後來他成為陣法宗師。一手變幻莫測的陣法,讓人退避三舍。

“你想說明什麼?”

“突然想起,拿來說說。”

“替……不對,是懷念古人。”

“不怕你笑,我常想,這種事會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哼,痴人說夢。”

陳學宇取笑一聲向下看。

“我以為吵鬧來自鄰宅,原來是在院子裡。之前那兩人,你猜他們在議論什麼?”

“還能議論什麼,在我看來,天底下只有兩樣東西值得議論,一是靈草、二是靈丹。所謂的交情根本不可靠,所謂的爭取,可將靈草排除。”

“你說靈丹?”

“……”

“不可能。”

陳學宇搖頭說:“去年,江城主去帝都求丹……這事你沒聽說?”

“宇叔,那你認為,他們密謀的是什麼?”

“走,去院子裡……”

汪春翔會意,隨陳學宇下樓。

院子裡。

姜家小輩玩興正濃,突然聽見一句問話。

“你們認不認識高揚?”

“不認識。”

陳學宇循聲望去,回答他的是一個老頭。於是他又問:“前輩,敢問你,高揚與葛家兄弟是否發生過沖突?”

“不清楚。”

“聽說高揚在修煉丹術,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道。”

姜掌櫃一問三不知,反而激起陳學宇的猜疑。

“呵呵,打擾了。”

陳學宇轉身又回頭說:“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想告訴你,我姓陳,跟玄關堂有關。因此,跟高揚能扯上一點點的聯絡。”

姜掌櫃沒有接話,看他離去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

……

第二天,陳學宇去玄關堂,見到陳學明的面沒有跟他爭吵,這次他的表現很平靜,撂下幾句話就離開。

“我必須見到他……可以在這裡見面,可以去高家,也可以去爽口爽心客棧,三個地方任他挑。一天不見,我一天不走。一個月不回帝都……兩個月不回帝都,有人就該著急了。”

看著他的背影,陳學明恨不得擰斷他的脖子,以拖延威脅,沒見過這麼可惡的無賴。

闖山季開始了。高明羽、劉會長,以及高揚和黃老,他們已經計劃好,要去山裡尋找機緣。火鳳要吞食火焱,隨他們一起進山。可是陳學宇不走,火鳳吞食火焱就難以進行。萬一讓他知道,這件事會提前敗露。

片刻,陳學明也出門,事已至此他無計可施,只能將實情告訴高揚。他出面,問題就簡單了。不然將耽誤他們的計劃,影響他們的出行。

高家的門房還在,看見陳學明立即將門拉開。

“你小子……”

陳學明遞給他幾塊靈石便往裡走。

進入院子。

陳雨旋一見便問:“父親,又有何事?”

陳學明佯裝沒有聽見。

高明羽已經出關,聽見有人說話便起身,從視窗向下看了一眼。

“學明兄。”

“明羽。”

陳學明喊了一聲匆匆上樓。

陳雨旋追上樓。

“坐。”

高明羽招呼一聲便提壺加水。

“黃老回來了吧?”

“回來了,麻煩也來了。”

“意料之中。”

陳雨旋一聽就來氣。

“父親你還隱瞞?對待他們不要抱有幻想。”

“你懂什麼?”

陳學明瞪她一眼,他與高明羽說話,沒有她插話的權利。

“你去叫高揚。”

高明羽將陳雨旋支走才問:“陪同的人是誰?你們之間……”

“陳學宇,不如一個外人。”

“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個誰,非要見高揚,不然就賴在這裡。”

“非見不可?”

“非見不可。”

“那就見。”

高明羽冷笑一聲說:“既然攔不住,那就成全。”

“自以為是。對待這種人,不要給他留情面。”

陳學明表明自己的態度。

這些年他一直在壓抑自己,總感覺每次來催貨的人都在不斷地提醒他,你活該,你命賤,生來就是吃苦的命。這種感覺就像一把精神枷鎖一直在折磨著他,以至於影響他的修煉。如今,他要掙脫精神上的枷鎖,要擺脫帝都的束縛,要做自己。

“有你這句話就行。”

“……”

見陳學明不說話,高明羽又問他。

“什麼時候?”

“明天,宜早不宜遲。”

“我也這麼認為。我等了幾天已經不耐煩了。”

過一會兒,高揚進來。

陳學明沒有絲毫的隱瞞,將事件的經過告訴他,及陳學宇提出的要求,和他的猜測,讓高揚有個心理準備。

傍晚,陳學全去找陳學宇,說高揚答應見面了,叫他第二天去陳家,有什麼話當面說清楚。

第二天,旭日東昇陳學宇和汪春翔才走出客棧。

昨天去玄關堂,丟擲那句話,陳學宇就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果然,天黑之前就得到回覆。雖然不是他指定的地點,但他有把握,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要找回自己的面子。

可是,當他們踏進陳家,沒有看見他們想見的人。前院裡站著的是陳家老少,幾十雙眼睛不善的盯著他們像對待仇人,眼睛裡噌噌的冒火。

陳學宇不客氣,直呼其名。

“陳學明,人呢?”

陳學明更不客氣。

“是你舔著臉要見……既然要見就耐心的等。”

“哼哼,我看你們能耍出什麼花招。”

“我做事,光明磊落。不像你做的事……陰一套陽一套。”

“我陰,我看你更陰……我且問你,地下的蓮火是否還在?你不要以為,可以瞞天過海。”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警告你,明堂地下的火種是陳家的根本。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誰在這裡放肆?”

突然,門口傳了一個女聲。

陳學宇回頭一看便猜出來人是誰,於是他放低聲調。

“兩位,來的正好,我有話問你們。”

“你閉嘴。”

陳雨旋嬌喝一聲說:“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

陳學宇一聽氣的不行,他可是長輩,叫他閉嘴?

“怎麼,想動手?”

“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未出嫁就這麼霸道。”

“嫁不嫁,跟你無關,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好笑,作做主……還要一個家主做什麼?”

“既然你提到家主,那麼就勞累你帶一句話給他,幾十年,從赤州城運走多少貨?全部還回來。你們不當我們是家人……憑什麼孝敬你們?從今天起,赤州陳家與帝都陳家分割。

還有你……”

陳雨旋不給陳學宇說話的機會指著汪春翔說。

“斷了你的念頭,並告訴你家的家主,我不是任人支配的人。因為你太弱,你不是那個可以降住我的人。我有喜歡的人,你哪一點比得上他?”

汪春翔,二十多歲的人了,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況且,他出自帝都汪家……怎麼受得了陳雨旋的諷刺。

“口說無憑,比得上,比不上,較量過才知道。”

“咯咯咯,聽見沒有?他要跟你較量。”

“沒興趣。”

這句話說明什麼?不將他放在眼裡。

汪春翔一聽怒火中燒,握緊拳頭便揮拳相向。

兩人相距一丈,眨眼的功夫已經近在咫尺。高揚腳下一擰……汪春翔的拳頭落空,他順勢橫掃。高揚出掌,擋住橫掃的胳膊。汪春翔感覺到高揚手掌的力量,接著他踢出一腳……

“啊。”

汪春翔連退幾步。

“哼。”

高揚冷笑一聲說:“一見面就出陰招……要不要我教教你做人的道理?做人要光明磊落,少幹偷襲的勾當。”

陳學宇聽說過高揚,知道他的修為……見汪春翔一臉的痛苦以為傷到筋骨。那麼,他怎麼向汪家主交代?

“小崽子,你找死。”

陳學宇一拳砸來,他的修為是化液中期,僅用了七成力。

“嘭。”

高揚跟他對拳……並且是在倉促之際。

陳學宇後退一步,丟了面子。

“再來。”

這一次高揚沒有接招,身體後旋在他肩上推了一掌。陳學宇衝出幾步才卸去施加的外力,他惱怒之餘迅速轉身……見高揚用兩根手指指著。

“你……若再出手,我叫你躺著出去。”

陳學宇哪肯認輸,手一揮一道劍氣擊中高揚。

“啵”,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陳學宇,你放肆。”

黃老一下站起……若是傷到高揚……那麼他肯定出手。當他看向高揚,高揚的全身上下卻是完好無損……

陳學宇傻眼,他一個化液初期竟然沒有傷到高揚……難道是自己失手?

高揚也沒想到,他修煉的造化鍾可以抵擋化液的攻擊。其實他可以躲,但他的左邊是陳雨旋,右邊是其他人,陳學宇改劈為掃將波及左右兩邊的人。緊張之際造化鐘被激發。造化鍾破,劍氣沒有傷及自己……

“哈哈。”

高揚大笑一聲說:“你還有招可以儘管的使出,沒有招,現在是否該我出手?我說過,再出手叫你躺著出去。你有兩個選擇,是無知無覺出去還是醒著出去?除此你沒有另外的選項。”

“你敢……”

陳學宇嚇壞了!他聽說葛顯正的遭遇,被人傷及神宮,半死不活的躺在家裡,聽說是被人揹出去埋葬。

“就你這副樣子……我出手是對自己的侮辱。”

高揚只是嚇唬,他的意念攻擊是用來對付外人。他無意暴露自己的意念。何況,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這時,陳學明才開口說:“陳學宇,你也有今天……過去,你是趾高氣揚,一副當家作主的樣子。當卸去你的偽裝,你也是一個空有其表的人。你也怕死,也懦弱……還想來找回面子。我沒說錯吧?你那點心思路人皆知。告訴你,你打錯主意了,面子丟了就丟了,別想著找回……

另外,回去告訴你爺爺,他做主只能做帝都的主,手不要伸得太長……高揚,有句話怎麼說?”

“不該伸的手不要伸。”

“不對。”

陳雨旋否認一聲說:“人的手就這麼大,握不住的東西很多。”

“該放手就放手。”

“說的對。”

高揚和陳雨旋一唱一和。陳學宇和汪春翔低著頭出門。今天的教訓太深刻!他們無顏見人,心裡是後悔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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