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早已看不清面容,道袍下的肌膚都是凝結成黑色結塊的血跡和密密麻麻潰爛的膿血泡,讓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恐懼,四肢關節處的尖刺似骨刺般冒出,刺破衣服鑽出體外,令人頭皮發麻。屍體的衣物還算完整,腳上穿著雲履道靴,露出一節白色雲襪,可是那暗黑色的血跡早已汙染了它的潔白。屍體頭上花白的頭髮已是凌亂至極,但是髮髻上插著一根完好的略顯質樸的黑色木簪。

此時的冬冥,看著地上叫人毛骨悚然的屍體,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他牙關咬得緊緊,嘴唇也因為全身不自覺的繃緊而發白。那死屍頭上所帶便是冬冥親手做的雷擊棗木簪,是的,這具變成屍體的人便是魏叔,那個曾經偷偷給他洗衣服偷偷幫他收拾房間的魏叔,那個在他生病給他連夜下山請大夫的魏叔,也是總是一臉和藹笑容親切喊他小冥冥的魏叔。

可是那個人此時卻變成了一具猙獰可怖的冰冷屍體。極度隱忍著自己的悲憤,冬冥沒有流淚,也沒有去碰觸魏叔的屍體,很明顯魏叔這個死狀極不尋常,很有可能是中了劇毒,但是他鄭重的給魏叔鞠了三個躬後,伸手輕輕取下了那隻棗木簪,把自己滿頭凌亂的長髮攏到一起用這隻簪子挽成了一個道髻,他暗啞的嗓音說著定不會讓魏叔白白冤死,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他不知道此刻外界是什麼樣的光景,可是蓮花山脈如今都變成了枯敗荒野,那山下……

想到如此他竟有些不敢再想下去,思忖著他人已經來到了後院,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剛走到後院內那棵同樣枯敗焦黑的棗樹下時,冬冥一眼便看見了倒在廚房門口的魏嬸。

同魏叔一樣的死狀可怖,全身佈滿膿血泡,面目潰爛的尤為嚴重,只能從屍體所穿道袍和繫著的圍裙,還有那身形辨認出就是魏嬸。

在大殿前看到魏叔的慘狀,冬冥心裡已經料到恐怕魏嬸也在劫難逃了,可當他真的面對魏嬸的屍身時,還是憤怒的無法名狀。兩隻手的手掌骨都已經被他自己捏的咯咯作響。

曾經那麼鮮活熱情的一個人,分別了三年再次歸來的他,卻只能見到再也不會笑著迎接他,給他熱牛奶喝對他噓寒問暖的魏嬸,如今變成橫陳在地的一具冰冷屍體。

此時非常強烈想要弄明事情真相的易冬冥,內心燃起無名的怒火,他再一次重重的給魏嬸行了三鞠躬,抬起頭又望向了師父的房間。

所有的房間內都是漆黑一片靜默無聲的,師父的房間同樣是如此,他走到虛掩的房門近前,還是輕聲吐出了一句:“師父,我回來了。”

房間裡乾淨整潔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跡,所有物品擺放的都是老樣子,很明顯師父的房間並沒有人進來過,可是外面也沒有師父的蹤跡,師父到底去了哪裡,難道是被人抓走?冬冥默默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師父那麼厲害不可能的。就在冬冥思忖著並想轉身出門的時候,猝然間他好像覺得這個房間有一處少了一樣東西,他迅速回身望向那面白牆,原先掛在那裡他同師父的合影不見了!

於是冬冥急忙右手掐訣口誦真言,想要幻出那個法眼盾牌,可是不論他怎麼掐訣去指向那面牆,牆面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的心徹底的一緊,師父曾經說過,他人在,這個法眼便在,可是如今這法眼盾牌消失,那豈不是說師父已然仙逝……冬冥猛的搖了搖頭,不,他不相信師父已經不在了!

這時冬冥的眼前浮現金字宣紙,微微漂浮的紙條上寫著:左手掐訣,咬破右手食指,用你純陽精血畫破血咒於牆上。

冬冥對於小劍劍的話從不懷疑,他毫不遲疑的掐訣畫咒,很快,這面白牆一片煙塵朦朧浮起,頓時有金光從牆上發出,煙塵消散後牆面上顯出了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桑寇國滅。

他緊鎖雙眉看著牆上的大字,桑寇國?中夏國鄰國的一個彈丸之地?他們為何要毒死魏叔魏嬸?師父真的不在了嗎?這外面的一切難道竟然是他們造成的?那他們到底有何目的?

此時這些問題沒人能給他答案,整座蓮花山上颳起了陣陣寒風,雖然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可是這裡卻是一片毫無生機的冷酷世界。

沒有人能告訴他這一切究竟為何,他只能自己去尋找了,冬冥思忖著,還是先下山去看看父母,他對外面的情況有著隱隱的擔心。他一揮手,白牆上的血紅大字立刻消失不見。轉身他走到師父的衣箱前,把裡面師父疊的整整齊齊的幾件道袍盡數收入鼓皮寶囊,其中有一套還很嶄新的道袍,就是他十歲那年來到道觀拜入門下時,師父拜師禮所穿的那套。

牆上的照片已然不知所蹤,冬冥在屋子裡四下尋找也沒有找到,這間房子裡也沒有什麼值得帶走的了,但是就在他即將邁步走出屋子時,他還是順手帶走那本有些卷邊破舊的盜版《推背圖》。

出了師父的房門,又快速的走出了後院,但是走到道觀門口時,他又停住了腳步,最後回頭再看一眼這個他住了七年的道觀,這個留下了太多回憶和歡聲笑語的道觀。很快他便不再駐足留戀任何,拜別了山上的一切後,飛奔下山而去。

曾經永遠是人流如織的山下景區大門,沒有了那些熱情招呼遊客去坐的滑竿轎伕們,沒有了匆忙來去的大巴,到處都是死一般的寧靜。

冬冥朝著記憶中市區內家的方向飛奔而去,已經整整十年沒有離開過蓮花山了,他也無數次的幻想過,十年會改變一個城市到什麼樣子,他總是聽紫悅說起外面的世界,聽她說一座座的高樓大廈建得飛快,路上的汽車越來越多,騎腳踏車的人越來越少,城市裡好吃的好玩的特別多,人人都用著智慧手機,紫悅總說等他下山後一定要帶他好好到處玩玩讓他多見見世面,別到時候出去了給她丟臉就像個土包子。

可是此時他這一路所看見的,卻絲毫沒有紫悅形容的那般美好,甚至只能用地獄來形容,到處空寂無聲,陰森荒蕪,荒廢的車輛到處都是,地面都是那種暗黑色渾濁的一片,不時還會看到同魏叔魏嬸一樣死狀恐怖的人類和動物的屍體躺在地上。

蓮花山到市區的路程只有四十里,冬冥片刻就已經踏入城市的街區,依舊是一片寂靜籠罩著整座城市,只有風聲在耳邊呼嘯著。看著眼前的景象,冬冥不由得慢下了腳步。街道上空空蕩蕩,沒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車輛。每一棟房子的房屋都是殘破不堪的,倒塌的建築和破碎的窗戶無處不在。荒廢的公園中,如同蓮花山上的樹木一般枯萎焦黑的植物幾乎佔據了每一個角落,往日人們最喜歡划船的湖面上只剩下烏黑濃稠的像河底淤泥一般的東西,曾經的碧浪清波早已不復存在。空曠的政府廣場上,街道馬路上,到處有猙獰的死屍躺在地上,彷彿所有的聲音都被這無邊的恐怖景象吞噬了。

整座城市變成了無人死城,到處瀰漫著一種陰冷腥臭的氣息,令人心生恐懼。冬冥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彷彿周圍充滿了無形的冤魂在到處飄蕩著,這淒厲的風聲就好似他們冤死的控訴,灰暗一片的天空之下是灰濛濛的荒蕪景象。不時有破爛不堪的窗戶被風捲動來回擺盪,刺耳的聲音讓人心頭為之一緊。

冬冥又走過了一處曾經非常繁華的商業街,空蕩的櫥窗中殘留著幾件碎掉的商品,帶給人別樣的詭異感。而曾經繁華的超市和餐館如今空無一人,散落一地的商品,東倒西歪的桌椅和到處黑色汙泥的地面,無法想象這裡曾經的熱鬧與喧囂,讓人不禁心中升起一絲寒意。

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散發出一種死寂和恐怖,所有生命的氣息似乎都被徹底抹滅了。一切都變得陌生而不可思議,彷彿置身在一個被遺棄的幽靈城市。

這裡就是易冬冥闊別十年的城市,他的家鄉安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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