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頭打鬧著又跑遠了,而先前一股子邪陰的那片森林裡,那些藏起來的草葉都無聲無息的豎立起,朝向先前開門的方向,稍作一會又悄然隱藏起。這片怪異蔓延的邊緣地帶,有一些草葉仍是不死心般的立起身來,朝門的那邊滲透去。

對它們來說,已經不再是正午的那種壓制,它們該開始活躍期了,那種陰涼的勁兒變的越發寒冷侵人。

而這黃昏時刻,天上的太陽彷彿也被先前的開閉門刺激到一樣,竟像是人呼吸一般,再度有了那股朝陽初升,甚至是正午時分的感覺,就像是被激怒了。

一股炎熱驟然降臨,但僅限於門前很小的一片地。不幸的是,這很小的一片地對森林來說還是蠻大的,包括了那一片透著邪陰的森林。

這片被照耀的森林目前並沒有人或什麼動物存在,只有那片森林與黑色脈絡的植物恰好的享福了。

熱,太熱了,這是有著微弱意識的那片黑脈絡植物意識裡的片段。不僅如此,這種天象般的火還夾雜著憤怒暴虐,由內到外徹徹底底的剋制著這些植物,尤其是這片散發著陰涼氣息的林子,由盛極迅速轉向衰敗,而為了不暴露,黑色植物下意識的去庇護著這周圍一方林子的大部分樹木,不導致在這份反常的陽光中顯得過於衰敗,以暴露自身的存在。

所幸這份反常的天象來的突兀走的也很迅速,陽光一下子又恢復了黃昏時分該有的那份柔和,而那些黑脈絡植物的靈智本身就微弱,在結束之後便陷入了昏迷,氣息衰落到幾乎不可見,這片林子的那片陰邪也蕩然無存。

幾息之後,有一男子現身,皺眉周圍打量一圈後,慢慢抬頭望向了天空。而黃昏時的天空,那輪落日似乎活性化了一般,彷彿也有一雙眼睛望了過來,一股憤怒的情緒由上而下再一次澆灌在了這一片林地。男子默然,迅速閉眼低頭,然後再快步離開,奔向學校方向。而那份憤怒再次慢慢消散,這片樹林的樹葉卻已是大部分枯落,剩餘小部分枯黃了。

曾幾何時,嗯,曾幾何時。春花秋月,夏語冬霜。

很多很多的歲月片片段段了多少,剩下的是殘枝末節還是什麼脈路枝幹,已經說不清了。這份破碎的靈魂?意識?老舊到難以分辨歲月的一個幾乎風一吹都會化作粉塵的老物件只能依稀看出來是個鼎的形狀了,甚至不仔細看都不會往那方向去想。老鼎不是沒人想修過,它擺在那不知道多久了,只是每次被人看見,它都在那,每次看到渾身殘缺的裂開與缺陷,佈滿的鏽跡,沒人敢觸碰。但今日的那份天象漣漪,觸動了什麼。

老人從睡夢中醒來,他依稀記得,他第一次醒來,也是熾熱的光震盪著。他轉過身,看見了幾個匆匆趕來神色驚訝的人,年輕或老,全是生面孔,老人恍惚。隨後老人轉過頭,閉上眼,感知瀰漫出去,找到了四個剛進入這一片區域的年輕人。

“四個,然也…”

老人開懷大笑,又咳嗽起來,看的後面幾人大氣不敢喘。

“鼎前輩,您這是?”

被稱作鼎前輩的老人擺擺手,周圍的陽光頓時陰鬱了不少,隨後身形迴歸到老鼎裡。而那個發出詢問的長白鬍子老人看著似乎健全一點的老鼎若有所思,先前老鼎以心聲告知了他一句:大勢要開始了。

老人與老人若有所思。

只是冷不丁外面有倆熟悉的老頭相繼怒吼。

“老子他孃的陣法材料呢?”

“老子的珍稀資源呢?你偷的?”

“放屁!找打!”

聽著外面又開始熱鬧的動靜,白鬍子老人決定裝聾作啞。

而底下那四人走進了一處廊道,再走出些,豁然開朗。前方是相當高聳的城牆,石牆看起來有點像黑花崗石,但細看紋理和質感又相差甚遠。這單一面的城牆就大、遠的難確定邊界,不敢說城池裡面的空間會是怎樣的。當然,一座古代才該有的城池突然出現在面前,還是相當令人震撼的。

四個人裡三個吃驚,一個只是眼睛睜大了些。

文暖驚歎道:“這裡為啥…誒,不會學校是這麼樣一座古代的城池吧?”

眾人稍作沉默。

“好像真的有可能啊?”

四人慢慢走近高聳的城門,他們驚奇的發現城外的土地除了一條還算寬敞的路徑,其餘都是各種挖出的溝渠和一些鉤索鐵蒺藜,就好像在備戰一樣。而終於走到了城門前,城門倒是不意外的大硃砂紅,只不過有些不太明顯的文字紋路,讓人稍微有些意外的不寒而慄。

“為什麼我感覺這個門有點恐怖呢…?”

慕容光小聲碎了句嘴子,回頭瞅了眼幾人,文暖看他眼神有點驚奇,梁某照樣沒動靜,只有徐藏看起來像是被嚇到了,甚至有點顫抖。

梁良突然伸出手一拍徐藏的肩,那種搖曳又放大的恐懼突然戛然而止,回過神的徐藏才發覺自身起了一背的冷汗。

慕容光咂咂嘴:“汗流浹背了吧,老弟?”

徐藏勾了勾嘴,有些心悸,卻不敢再看向那扇大門,那扇門有著一股吸力,像是有隻手把他往裡拽一樣,明明壓根沒任何東西拉著他,但那種感覺像是拉著他的精神,或者說是靈魂一樣往前靠,越靠近越是能感覺到有什麼很純粹的,讓他恐懼。

緊接著之後的,就是梁良一拍給他拍醒了。

幾人看徐藏恢復正常後,大大咧咧的慕容光就又要回頭往那邊看,梁良又有些出人意料的伸手一拉,“別往那邊看了。”

幾人好奇的看向梁良,卻發現梁良露出了一種皮肉不笑的表情,“那是御門關。”

徐藏好奇道:“春風不度玉門關?那個玉門關嗎?”

“也對。”

梁良不再說話,而是琢磨了琢磨,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天空,有一隻飛的高高的禽類徘徊在上空,察覺到幾人在打量它後,啼鳴了一聲,下一刻,四人的身形就模糊掉,突兀的出現在了一間像是待客的房間裡,四面牆壁上三面潔白,一面像是沒裝修一樣露著磚層。不遠處有張桌子,裡邊坐著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在寫著什麼表格,在他身旁還放著厚厚的一摞,這讓那個男人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斯文。

男人看到突然進來的四個少年,有些疑惑的推起眼鏡再放下,然後用一隻手輕輕揉揉眼,這才不可置信的問了句:“新生?”

徐藏點點頭。

“這一屆居然還有能提前進來的啊?嘶 ,可以啊。”男人沒忍住讚歎道,又後知後覺清了清嗓子:“我是你們這屆學生的生活指導老師,叫我老林就行,我也沒多大你們多少,老師暫時聽著不習慣。”

說完這些,林英俊陷入了沉思,離這一屆的正式開學還有段時間,加上先前進來的那個孩子,他要怎麼處理這五個特殊的學生呢?

看了眼那邊眼巴巴等著的四人,林英俊稍微猶豫一下,便再次發話:

“因為還沒到你們這屆正式開學的日子,你們的一些正常課程還沒開始,你們和之前的一個新生就先都利用這段時間熟悉校區和自行摸索吧。能告訴你們的校規就是…大概不少和你們高中的一些規則差不多,我需要強調的就是有宵禁別亂跑。”

林英俊一邊講一邊飛快的翻找檔案,“徐藏,慕容光,梁良,武冰,太好了你們不是什麼世家子弟,省的我還得給你們講什麼高中之類的,哈有點霍格沃茨那味了。”

徐藏和慕容光用一種微妙的眼神斜著文暖,不,武冰,後者則裝作啥也不知道的裝傻。

“因為本校的特殊建立因素,沒有學費和住宿費伙食費,期間一些資源和貨幣的問題和你們的學分有關,從二級生開始就不全是免費了。需要注意的是,二級生不是二年級,是老師評判的等級標準。”

講到這,林英俊突然頓住了,抬頭看看幾人再低頭看看錶格。

“徐藏,二級生,慕容光,二級生,武冰,二級生,梁良,四級生?”

這次是三人一起瞥向梁良,只不過後者毫無自知之明的在走神。

林英俊拿著自己有點泛黃的大水杯抿了一口水壓壓驚,朝著他們擺擺手:

“記住宵禁,再就是好好在學校裡摸索一些其他規則吧,門在那邊。”

隨著林英俊伸手指向,另一邊空白的一堵牆的磚塊一塊塊收起來,露出了供人能走過的通道。徐藏率先走去,三人緊跟著一起離去,留下林英俊繼續寫著什麼表格檔案,搖搖頭吐槽了一句一群小妖怪。

一出門,徐藏就看了眼身後又變成一堵牆的消失的門,給了慕容光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的點頭。而武冰早就心知不妙,撒腿就跑,但仍是被最前面的徐藏一卡位置,被身後追來的慕容光鎖住了脖子,三個人笑嘻嘻的,徐藏笑呵呵,武冰笑哈哈,慕容光笑嘿嘿。

“呀,武冰老兄,怎麼個事啊怎麼個事,你要背棄我們的叩聯盟嗎?”

“咳咳什麼話,真的是什麼話啊,我們可是好兄弟啊!”

“不認識,什麼武冰,咱文暖大爺呢?”

武冰開始裝聾作啞,看到徐藏眼神的慕容光笑嘿嘿的一個蹦噠,把重量都壓到了武冰身上,這份重量來的突然,武冰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身形,就接著被慕容光往後一捹,“哎哎哎哎我的腰哎哎哎哎別別別別錯了錯了錯了錯了。”

然後幾個人看著呲著牙揉腰的武冰,等著他給個話,然後武冰也沒再推脫:“這不行走江湖嘛,誰還沒個假名。”

徐藏嗯了一聲。

然後就再沒了下文。

慕容光疑惑道:“沒了?”

武冰點點頭:“沒了啊。”

慕容光看看徐藏再看向武冰:“真沒了?”

武冰拍拍衣服:“真沒了啊。”

然後樹袋熊就又掛在了樹後邊。

“啊啊啊啊啊真沒了疼疼疼疼我真的就是用個假名誒誒誒誒誒疼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再次讓慕容光下來,武冰蹲著呲牙咧嘴的,“真是習慣用假名,再就是我的記憶有一部分缺少的,印象裡就是要來這,真沒了。”

說完再心有餘悸的看了眼慕容光,揉了揉腰。

武冰腦子急轉,企圖轉移話題:“老實說,理論上,這個學校會不會出現什麼奇人怪事都會很合理?”

在這個他不太抱有希望的順口一提裡,哥幾個反而真的開始了沉思。

徐藏猜測道:“結合之前那老師的那些話,應該是這樣吧?”

慕容光看了眼手機電量,難以啟動,梁良則是磋磨著下巴。

“總之,我們先去吃飯吧?”

這個建議得到了大眾的同意。

衣服款式與學校格格不入的他們在路上被許多人好奇的盯著,這讓他們有些不自然。說來也奇怪,在校生的衣服風格顏色雖然比較多,但風格也就三種,那種希臘長袍,巫師風格裝束,中式長袍。而他們這種過於現代的服裝,過於不合群了。

慕容光嘟囔道:“他們為啥都穿的這麼中二呢?”

徐藏瞄了一眼,“你小子在外面說話小心點兒啊,萬一被打咋整。”

不過好在是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這個古城裡穿長袍的人更多,蠻符合環境的,還真不錯。不過很快就出現了一些不尋常的。

遠處幾聲炸響後,有大笑著的傢伙在這些房簷上高速跑過,就算不小心踢下來幾塊磚瓦也完全不在意,只是大喊著“喂喂喂小心房頂!”然後繼續開溜。而他身後則跟著一個通用笑嘻嘻,但是舉著個還有點掉水的,咬牙切齒,使勁追,這倆人就這麼你追我趕的跑遠了。

也有相當不少衣服看起來沒那麼玄妙的,就是普通布衣的一些人,無論怎麼看都是普通人,有的就抬頭看著跑過去那倆有些無奈。

沒再過幾秒,一小隊捕快追了過來,跟著那倆人的方向疾奔而去,留下四個一頭霧水但又大為震驚的傢伙。

“這是啥情況啊?”

“不知道啊。”

倒是能隱約聽見周圍其他人在聊著:“又是那倆小子。”

“這倆小子跟他倆那課業老師一樣,追的追跑的跑的。”

“這次是蕭條追著張昭平打,你們猜猜什麼原因?”

“那邊那四個孩子也是學生吧?為什麼沒穿校服?”

梁良磋磨著下巴,琢磨著什麼。武冰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周圍人聲鼎沸的倒也沒功夫管他跑哪去了。

“喂!你們幾個!”

一個紅色高馬尾的女性大步流星的走來,個子高聳,身材高挑,衣著如一抹搖曳的火焰一般,十分亮眼。

“你們四個是什麼人?我沒在巡邏中見過你們,請你們如實回答。”

武冰從人堆中擠了出來,拿著一個黃澄澄的小葫蘆,打了個飽嗝,飄出一大股酒味,笑嘻嘻的招招手道:“我們幾個是新生啦,頭一回來這的。”

“新生啊。”女子若有所思,眉頭接著一挑,“新生?”

“對啊對啊,我們剛從新生老師那出來的。”

女子有些疑惑,同時抱有著戒備的神情,接著似乎聽到了什麼,神情隨之放鬆:“是這樣啊,那樣的話,幾位學弟慢慢摸索著校園就好。”說完便颯踏流星的扭頭就走,只是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看著武冰手裡的小葫蘆:“同學,你成年了嗎?”

武冰看看手裡的葫蘆再看看那個女子,點點頭。

女子看了一眼武冰,點點頭,這才繼續大步離開。

慕容光突然道:“你說這裡厲害的一些人是不是能那種,什麼傳音成線或者心湖說話什麼的?”

徐藏點點頭,又搖搖頭,再看向武冰他們那邊,一個笑嘻嘻的又拿著葫蘆往嘴裡灌,一個在一個小鋪子那挑挑揀揀。

天色又是很快見昏。

但是他們打聽了一頓,學生宿舍他們進不去。古城裡學校那邊不讓他們進,門口的那個大爺也挺為難的,他也是頭一回見著還沒開學就能進的新生,這四個倒黴蛋就只能再掏腰包去找客棧住宿。

“所以,我們這不收外邊那些貨幣的。我們這收這種小靈幣的。”

老闆無奈的拿著一個小銅錢樣式的瑩藍色小幣,看起來溫溫潤潤的,很討人喜。

四人有些沉默,隨即梁良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了半天,也拿出來了一小把零零散散的硬幣,有瑩藍色的小靈幣,晶黃晶黃的大一些的錢幣,再就是幾個五毛一毛一塊的鋼鏰了。

老闆有些驚奇的看著這一把硬幣,“一個小靈幣在這住個一星期沒什麼問題的。”

顧不上好奇梁良哪來的錢,慕容光忍不住問道:“不應該這種特殊錢幣是什麼珍稀貨幣,換成普通錢成千上萬的?在這就能住個一週?”

老闆無奈攤攤手,“隨說你說這種確實存在,但一般僅限於修道人和修道人換啊,普通人拿小靈幣頂多收藏看看,又用不了,咱這更不流通貨幣,只能這樣嘛,而且是你們四人一週。”老闆頓了頓,“兩間屋子,一週一個,我這蠻公道了,別家客棧更貴哦,可以去問的。”

慕容光猶不死心的問道:“那咱這有什麼濃厚靈氣之類的嗎?”

老闆看著他沉默了幾秒,“這個城估計都不會有什麼太大變化,可能你們新生校區會有吧?”

最後是看不下去的徐藏拖著不甘心的慕容光去了房間。

房間梁慕一間,梁武一間。

在一間好心當鋪那,一個老婦人用小靈幣和他們換了些錢,不多不少,五個,按之前那客棧老闆的說法,老婦人相當於白送了他們五枚錢,換成人民幣…不敢想。

慕容光鄭重的感謝了幾遍,徐藏幾人默不作聲,而老婦人只是笑著安慰他們沒事,她正想要收藏這些外界錢財苦於沒有渠道之類的。

幾人將錢收好後,走出了當鋪。梁良在他們剛出門的時候折返回當鋪,低聲說道:“請再給我10枚小靈幣。”

老婦人有些愕然,不過還是取出了十枚小靈幣遞給了梁良,而梁良將一枚晶黃的小錢幣放在當臺上後,收起了十枚小靈幣,再轉身離開。老婦人看著那枚硬幣,無奈的笑笑,又開懷的笑笑。

“梁良,剛剛人呢?”

“又去道謝了一聲。”

“果真嗎?”

“哎呀,你這人,真的是,嘖嘖嘖嘖嘖。”

“哎~”

“你們三個煩死人了。”

四個少年頂著夜色在滿街燈火中前行,石板路潔潔淨淨,一旁屋頂上趴著睡眼惺忪的橘貓,吆五喝六的小販推著車慢慢經過。一旁粗壯的楊柳抽條細嫩青翠,滿街澄,滿街綠,滿街空,正風過,正吆喝。今晚不會有人蕭瑟的,漫天如同遍野,繁星春水,不需要閃爍。

“我好餓!乾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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