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亮麗的紫色一閃而過,兩個紫色的人形物從徐藏和慕容光的腦門上飛了出來。慕容光試著用手去抓,被抓住的小人卻像是流水一樣流淌過了手,再次匯聚成紫色的小人,不急不忙的飄的更高更遠。

而整片區域裡,下方那些半透明的小晴天娃娃們並不像他倆一樣是直接一個亮紫色的小人高高的飛起來,而是由頭部的一抹紫色擴到了全身,變成了一串串手拉手的紫色娃娃。

變化成的那一刻也是亮紫色,但又開始慢慢消退。

“這是…怎麼回事?”

徐藏吃驚的喃喃道,整片空間的紫色漸漸黯淡,只剩下他和慕容光的那兩個紫色小人還在半空懸浮著發亮著。

無疑,這逃不過很多雙眼睛。

怪物的,路標者的,偽人的。

那半空中懸浮的幾層樓探出了兩個腦袋,被這些場景裡的參與者們看的清清楚楚,不管是否是擅長勘測的個體都這樣,似乎視力得到了空前的強化。不過當下這種狀況似乎沒誰注意到這種細節。

“頂上怎麼還有人?!”

路標者吃驚的看著上方,那紫色的光芒並不弱,在半空中打著閃。

如果我都能看見的話,那傢伙也——!

路標者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偽人蜘蛛,那個偽人的人臉嘴巴一下子爆裂開來,黏漿和口水撒了一地,發出一種堵塞而卡頓的吼聲,像是在傳遞什麼。

路標者短暫思索著對方的行為,得出了另一個結論,這裡並不只有一個偽人。

路標者的確驚慌了,他從未想過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能保持自身的狀態的普通人在,如果被偽人抓到,橫豎是個死,甚至會被利用來作為偽人進化的一個跳板——對於正常世界的適應性。

但超乎他想象的是,那頭蜘蛛沒有就此動身上去抓那兩個高中生,而是一對對複眼轉向了他的位置——他剛剛沒有收斂住自身的氣息!

“糟糕…”

路標者暗道不妙,那隻蜘蛛的肢體呈現了蓄勢待發的動作,他沒有辦法及時轉移,而這次的閃躲無疑更加困難,那種把戲在這種有高強度學習能力的怪物面前很難使用第二次。

“希望他們兩個暫時沒什麼事。得想辦法和外界取得聯絡去尋求幫助。”

路標者扶了扶帽子,再次提起了馬燈。

而在半空的兩人那也出現了問題。

在走廊盡頭的衛生間那,傳出了流水的聲音,但此時此刻,這裡應該只有他們兩個。

“水聲?”

慕容光疑惑的看看徐藏又看看衛生間的方向,稍作遲疑了一會才提出一個可能:“是顏目青嗎?”

“說不定是吧?要不去看看?”

“害,問問不就得了嘛。顏目青?是你嗎?顏目青?”

沒有人回應,只是水流聲更大了一些,甚至能看到有些水已經流到了走廊裡。

“沒動靜啊…”

“我知道。”

兩人再次陷入了安靜。

慕容光吧唧吧唧嘴,尋思著是不是廁所的水龍頭壞掉了。

徐藏突然有了心悸的感覺,這讓他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不太對啊徐狗…”

慕容光聲音有些顫抖。

“咱倆擱半空…哪來的水流啊!”

久違的出現了腳步聲,是鞋子踏在水裡的那種聲音,每一步都相隔著四五秒,這並不對勁,透露著一股僵硬。

“徐藏啊…我咋覺得…”

慕容光的聲音夾雜著一種熟悉的恐慌,徐藏想嘲諷他什麼,卻發現自己好像也在顫抖。

又一步,兩步,三步…終於一隻腳踏在了他們的視線裡,緊接著又是一步,出現了那人的身體,以及面貌。

說不出的怪異和慘白。

同樣,徐藏和慕容光的臉一下子也嚇白了。

那是一身他們這的校服。

“臥槽,跑啊!”

慕容光這次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回身開跑,不忘拍了徐藏的肩一下,但徐藏本身反應也不慢,只是沒慕容光這個狗日的動作快。

他倆在這層樓的中間偏左,而那個新的偽人在最右邊,走廊兩頭都有上下的樓梯。這層樓是原先的三樓,最高是五樓,不過眼下這上有天沒地的情況下,他倆只能往上面逃了。

“往上跑!底下沒路跑!”

“我他媽知道啊!”

而那個偽人也有著上一隻偽人沒有的協調,只是咧嘴一笑就大步向兩人追來,然後一步跌倒,但笑容依舊,用一種極其不協調的四肢並用挪動著爬動著起身開始一瘸一拐的奔跑。

似乎對偽人來講沒學會爬就學會飛有點難度,越級跑並不難。

偽人盯著那兩個少年的步伐,自身越發協調。

兩人跑上四樓,正想往五樓跑,卻發現這一邊四樓上五樓直通的樓梯殘破不堪,缺磚少瓦一步就能快速踏空落地,沒法上去。時間緊迫,徐藏掃了一眼對面的樓梯似乎還不錯,不再猶豫,拽著慕容光再度狂奔起來。

那個偽人的速度也出奇的快,在這二人剛跑出十米不到的距離時,也手腳並用的出現在了這第二層,從牆上跳下,再次站立起身開始追逐。

就快到那邊的樓梯口時,熟悉的鞋踩在水裡的嘎吱聲再次響起,二人不由得停住了。那種邪異的心悸感再度強烈了一分,這次是更加流暢的腳步,連貫著幾步,走了出來。

“你大爺的不會吧。”

徐藏罵了一句。

是一位女性的偽人,與逃亡的兩人距離也就兩三米,徐藏看到她的面部開始了緩慢的蠕動。

哈哈,徐藏微笑,哈哈,偽人也微笑。

慕容光欲哭無淚,你笑你大爺啊!

身後,那個男性偽人也追了過來,中途轉變成了一種癲狂的奔跑。

他倆給她倆包餃子了。

這種境地下,強烈的恐慌反而讓慕容光開始變的相當鎮靜,他突然想起來了那身後巨大的蝶翼。

似乎也只能賭一把了啊,多刺激啊!

“徐狗,你他媽信不信我?”

“你他媽要搞什麼?”

“少廢話,就他媽的說信不信吧。”

“得,他媽的老子信信!”

“好!往他媽下面跳!”

“你他媽文明點!”

出乎意料的,兩人沒什麼猶豫,都在那份強烈的恐慌中轉身扒住欄杆,敏捷同步的往下跳去。而那兩個偽人,卻也難得的出現了一次吃驚的表情。

稍作猶豫的,偽人也撲了下來。

他倆處在了半空,氣流怒吼著鼓著他倆的臉。

飛起來啊!翅膀!

幸運的,慕容光比徐藏掉落的慢一點,讓他輕而易舉的用雙手抓住了徐藏的肩,而蝶翼在他的背後迅速撐起,舒展卻撐不破衣服,蝶翼太柔軟了。

他們倆快速的下墜,短短几秒已經下去了五六米。

鋒利一點,鋒利一點!撐破衣服啊!

慕容光竭力的咬著牙,一種低吼從他的嗓子裡往外擠。

彷彿聽見了慕容光心裡的大吼,蝶翼再一次鼓脹,邊緣變的鋒利無比,輕而易舉的撕開了那身校服,撐開,兩人的下墜速度猛的一緩,但這對蝶翼撐不住兩人的重量,兩人再次開始下墜。

再大點,再大點,再大點!蝴蝶翅膀撐不住啊!

如同奇蹟,蝶翼的紋路迅速凝實而轉變成一些骨架,豐富的羽毛凝聚遍佈其上,一對巨大的羽翼猛一展翅,兩人的下墜頓時停止。

這反震一下,慕容光差點沒抓住徐藏,搖搖晃晃幾下,這才穩住。

徐藏懵逼,慢慢仰頭看著慕容光8的沒有表情的樣子。

他倆此時正處在離地表正常四樓的高度附近,周圍的生物都因他倆出乎意料的操作而暫時停止了爭鬥。

路標者更是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他們跳下來的頂樓上又探出一個腦袋,看到他倆沒事之後又縮了回去,期間有灰色衣角掠過。

一片寧靜中,兩個人形的東西砰砰落地,砸起一片灰塵和碎石塊,打破了這片無聲。那一男一女兩個偽人顫顫巍巍的紮起來,渾身的骨頭折斷插穿了體表,各種顏色的漿液流淌出來,他倆看看半空中飛翔的高中生,又看看那邊站立不動的路標者,身軀開始一寸寸的摺疊改造起來,變成了一個流淌著膿液,由肉塊匯聚的球,和一個無比像螳螂的半人節肢生物。

但螳螂的身軀仍在慢慢的蠕動著,她摔的更重一些。

路標者:…?

這一對一勉強平手的局面頓時變成了三打一,對路標者來說不亞於從夾縫生存變成了絕地求生。

在邊緣地帶一塊飄浮的教室一角上,有一把沒有被損壞的教師椅子,顏目青坐在上面,搭著二郎腿,那本筆記在她面前攤開著,上面的字跡密密麻麻,卻又無法認清,而她本人閉著眼,用右手託著歪放的頭。

“漢斯,進展到哪了?”

聞言,筆記上雜亂不堪的字跡一頓,迅速的淡去,再次呈現了能看懂的文字:快到尾聲了,女士,園丁們辛勤的勞作就是為了屬於他們的豐收時刻。

顏目青睜開了眼。

“我只想知道我的玩具會被波及麼。”

她輕輕的如此說道。

筆記沉默了幾秒,輕輕飄浮起了一點,輕輕的顫抖了起來,然後變的猛烈了一些,又再次平靜。

顏目青靜靜的盯著筆記。

“當然,我的女士。”

筆記飛快的寫道,筆跡莫名的呈現出一種愉悅的情緒。

“您所在意的東西當然會妥善儲存。”

“屬於他為您展現的演出還有許多。”

“每一場華麗的舞臺落幕都需要美觀。”

顏目青不再關注筆記,不知道是失去了興趣還是放下了心,再次閉目養神。

一隻白手套握著一支精美的鋼筆,發瘋似的在紙上書寫著,一行又一行,一頁又一頁,他是個對劇本有很高追求的藝術家。

路標者狼狽的翻滾,躲避了一次膿液的噴射,他的那身西服早就破破爛爛的,帽子也不知道丟在了哪,他只能揮舞著他的馬燈,用那光芒限制著偽人的複製能力,倉皇的躲避那些兇猛的攻擊。

太蒼白無力了,他苦笑著,再次閃躲。

“光芒。”

他輕輕默唸著,那種帶有灼燒能力的陽光再次照耀出來,肉球偽人躲避不及,被燒灼的嘶吼出聲,很痛。

“也只是很痛而已啊…”

路標者無奈的打了個響指,身形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光蝴蝶那,那隻蝴蝶也頓時無聲的炸碎,一些小小的光點飛回了路標者身上,為他恢復著微量的狀態。

場上的鴿子與蝴蝶已經不多了。

因為這本身有些過高強度的空間屬性,導致這種能力的冷卻時間有足足15分鐘,且不能提前準備或屯著備用。

而螳螂與蜘蛛已經利用自身很高的機動性,去快速的破壞這些小造物了。

路標者已經被逼上了絕路。

原本他以為這裡大型夢境的籠罩,作為路過這附近轄區的流動隊伍人員的他只是來輔助佈置的,在校內進行一個探查夢境波動程度。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一種真實的降臨,這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危險,普通人民的生命狀態被規則混亂覆蓋成一種半靈體的狀態,代表現實存在的“身份與命運”也被有意的析出,而且波及人口有數千人。

甚至出現了偽人,一次性三個。

在此之前這裡從未有過偽人的任何出現跡象。

偽人通常是逐個出現,以一種極為緩慢但逐漸加快的速率去蠶食一個地域的人們,他們吞吃人並取代人的身份,由一個,逐漸轉變為一群,通常出現在偏遠地帶來進行這樣的過程。

偽人是人的天敵,是最為危險的生命。

一次性三個,很久了吧,沒在這片土地上出現過的傢伙們。

看著這三個偽人,路標者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罵了一句狗日的恐怖谷效應。

路標者敏捷的側閃並撲出去,一個翻滾再次轉身,面對著這三個人類特徵殘缺混亂的怪物。而那些奇奇怪怪的反界生命在遠處觀望著,離他們遠遠的,並不參與,有的甚至還表現出害怕的跡象。

路標者啞然失笑。

他緩緩站起身,這短暫的一會里,三個偽人並沒繼續兇猛的撲上來,而是在螳螂輕巧的撕碎了最後那隻白鴿後,一齊靜靜的站立著,等待著什麼。

他們看著路標者那盞燈變的黯淡,自身的狀態似乎也內斂了起來,難以掩飾倦態。

他們不再理會那個精疲力盡的路標者,此時的他們並不覺得路標者還有什麼威脅,無非是最後的掙扎,他們需要保證狀態來準備之後的事,這個人類該躲在一旁瑟瑟發抖了。

就算他還想掙扎,沒必要理就是了。

路標者攥緊了拳頭。

這片場景的光再一次虛幻的提亮了,伴隨著輕微的顫抖,那些手拉手的淡紫色小人又漸漸凝實,到了一種有少許透明質感的地步就不再改變。

一種喧鬧的聲音,由各種各樣怪物的奇特叫聲構成,而後鋪天蓋地,那是赤裸裸的,原始的驚喜。

他們根據地形衝進那些半破碎的教學樓,有的跳躍向半空,有的飛起,肆意爭奪著這些紫色小人。

螳螂的背部也在此時結束了蠕動,呈現出了那一對蟲翼,一飛沖天,他激烈的到處衝撞,嘴部快速的變回人嘴,撕開了嘴的兩側,將頭骨掰折,將嘴張開到近乎180度,瘋狂的攝取紫色小人,遇到爭搶的反界生命就用那對螳刀撕碎。

肉球與蜘蛛同樣瘋狂的搶奪著地上的紫色小人,不高的地方的,那些反界詭異搶到的,甚至是吃下去的,他們大肆殺戮,搶奪,進食。

路標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不時有一些紫色小人的身軀因為爭搶而破碎,然後紛紛揚揚灑在地上。畢竟是數千個小人,爭搶還會很久,熱鬧還會更大的。他想無奈的笑一下,但確實做不到,太乾澀太僵硬了,他做不到。

他低估了太多了。

但相對的,也有少數無動於衷的反界生命,比如那些中世紀西歐風格的黑暗騎士隊伍,為首的大騎士佇立著長劍,而一些稍微大片的水潭裡,在水面的映像裡有黃澄澄的巨眼盯著外面的紛爭,一動不動。

而慕容光拖拽著徐藏,拼著老命往上飛一飛,倆人落在了一小塊半空上的教室殘塊。

“這到底是什麼啊…”

他們並沒去探討關於慕容光的翅膀是怎麼回事,只是覺得這些東西嚴重的違背了常識和規律,那種明明他們在這,卻滿滿的都是虛假的感覺讓他們像是裹在一層保鮮膜裡,喘不動氣。

“你不覺得很假嗎?”

“是很假啊,那我們能怎麼辦。”

“不知道。”

“之前看到了一些老師們互相掏心掏肺的畫像,你覺得是真的嗎?”

“不知道。”

“那樣那些老師會在哪?”

“不知道。”

“那其他的學生呢?”

“不知道啊…”

“我們會死嗎?”

“最起碼現在不用考慮什麼高考落榜了。”

“好像是這樣?”

“不害怕了?”

“我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是不是該害怕了,總感覺一切都是那個啥,好抽象啊。”

“嗯…”

出乎意料的,兩個普通的高中生就這樣坐在了這大塊地板的邊緣,有些休閒的搖晃著雙腿,沒在意身上破破爛爛的校服,不害怕高度,也沒再怕那些怪物,就那麼靜靜的坐著,無所事事。

但爭端仍然在升級。有隻像是熔岩的蛤蟆在悄悄的吞吃被殺死的怪物,也吞吃著能被它一口悶的怪物,體型不斷的擴大,身上那些像是包著熔岩的疙瘩也在呼與吸中的一暗一明悄悄的加劇。

蛤蟆的腹部已經開始隱隱有紅光的鼓動了。

似乎是覺得自身的能力充足了,熔岩蛤蟆張開那大嘴,一條佈滿焦黑石頭的長舌頭探出,纏住了那半空飛舞的螳螂,在纏住後者的瞬間飛速的回拉,一口吞進腹中。

這時螳螂才開始做出反擊,一陣尖銳的嘶吼中,蛤蟆的體型有著一陣陣不規則的部分撐大和凸起,並伴隨著面板量出赤橙色後再次平息縮回,幾次下來沒了動靜。

而這場紛爭也到了尾聲,各式各樣的紫色小人或殘缺或完好的的被各種各樣的怪物吃掉或者用特殊容器收置,無一例外。

唯二剩下的,只有還在半空飄浮的兩個純淨紫色小人——徐藏和慕容光的。

無數雙眼睛無聲無息的盯向了半空中,各色各樣的顏色的波動和數不清的視線,鎖定了那兩個飄浮的小人,也發現了坐在石塊上的二人,這些畫面呈現在顏目青的眼睛裡,她輕輕捻動手指。

“這種情況下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看樣是會了。”

“還是感覺…很不真實。”

“希望不會很痛吧。”

所有的怪物們都在暗暗蓄力,但沒有一個率先行動的。有翅翼的開始振動,沒有飛行能力的在做起跳動作,最先行動的會成為其他的目標,而他們,都想搶到最後這兩個亮紫色的小人。

那兩個人類?也是很不錯的食物和物品。

所有的所有,都在等一個訊號,一個合適的恰好的爭奪訊號。

“你猜猜還有幾秒咱倆去世?昂?”

徐藏忍不住笑出了聲。

慕容光已經看到了個頭部像是龍頭的怪物嘴裡蓄出了火焰。

“哈,我哪知道。”

不管怎麼說這一幕太壯觀了,成百上千的怪物,舉目皆敵。

徐藏看了一圈,還是看向了剩下的兩個偽人,他倆周圍的一圈都是空開的,而中心的蜘蛛和肉球並沒有因為螳螂被吃掉有什麼表現出在意的特點。

路標者臉上的血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點,周圍的光在努力向他身前的燈靠近。

兩個亮紫色的小人晃晃悠悠的漂浮著,像兩個人形的小氣球一樣,只不過不會升高飛遠。

先前吞掉螳螂的熔岩蛤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漲大了起來,始終保持著那種高溫的亮橙色沒有縮下來。

“咦?你看那蛤——”

“轟!”

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氣浪隨之而出,一些周圍怪物的殘肢斷臂到處亂飛,一陣血肉的雨紛紛揚揚因巨大爆炸,各種石塊粉塵再次短暫的糊在了半空中,遮住了所有生物的視線。

“嘶——!”

那隻螳螂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虛弱了許多。

怪物們恰巧用爆炸聲作為訊號開始了爭奪,先撲出的被一旁的抓住摁倒,強一點的就晃著那個掛在身上的一歪撞在其他爭奪的,火焰,雷電,轟擊在看不清的粉塵中,撕裂聲,鐵器交雜的聲音,現場亂作了一團。

兩個偽人也以這個訊號開始了協作,蜘蛛躍到肉球上,而肉球彈起再下落,下端甚至有了球的型變,再高速彈起,蜘蛛藉著這個力,飛速的向著兩人飛去,他那像是小掛墜一樣的人頭露出了驚悚的驚奇笑容:

“徐,容光!盆,友!”

不清楚慕容光什麼樣,他沒看,徐藏這時候看著衝上來的蜘蛛,倒是有點忍俊不禁的感覺,這時候就是一種一切放慢的感覺,一幀一幀觀賞,一幀一幀思考,一幀一幀會回憶,大概就是走馬燈了,相當有趣了…

蜘蛛的視線裡,那個更高處的三四五樓有一個什麼東西掉了下來,衝著他們往下落。大概不到一秒,一個大到肩寬就幾乎半層樓寬的石膏人的上半身的從樓內掙脫了出來,表情憤怒,一隻手抓向那個往下掉的東西,但沒有夠到,索性雙手摁住樓層,往外一拔身子,也向下衝來。

這巨響讓走馬燈的徐藏下意識打斷了思緒,向上看去。

那個下落的東西是梁良,相當肆意的大笑著。在徐藏錯愕的目光中,用一種快於蜘蛛的速度迅速下落,掠過他們兩人,在蜘蛛馬上夠到他們的瞬間,雙腳狠狠踩在了蜘蛛臉上。

蜘蛛的臉一瞬間向裡凹陷,破碎,清脆的響聲從他臉上響起,也從梁良的腿上響起。

這倆傢伙的情況瞬間反轉,蜘蛛下落,梁良踩並一跳,轉而上升,勉勉強強吊在徐慕二人的石塊邊上,臉色蒼白的再次大笑起來。

下方蜘蛛砸落進一堆斷垣殘壁,身形埋進了石塊中,場面變的越發混亂與破敗。

還沒完,那個巨人石膏以極高的速度砸了下去,狠狠地碾死一片怪物,將環境搞的更復雜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逼!”

隨後在二人呆滯的目光中,用一種驚人的臂力扒了上來,然後在他倆的注視下,把反折的兩條腿硬生生掰了回來,並掏出一小瓶藥劑往腿上澆,最後滿頭大汗的躺平在這不大的石塊上。

那條腿很快速的小幅度顫動,那種有些病態發白的顏色迅速紅潤回來,而梁良的笑聲也平息了不少。

藉此光景,那盞燈的光芒與小天地外界那種虛幻的場景光終於同調了一下。

而下方埋著蜘蛛的那堆石塊微微的有了一點顫動,蜘蛛透過縫隙打量著上方的情形,並沒有急著有什麼變動,而旁邊的肉球卻有些急躁的滾動著,膿黃色的粘液在不停流淌,且越來越多。

肉球的眼珠不停的旋轉打量著周圍,突然安靜了。

又是一串接連不斷的火球在周圍爆炸,原本有些停息的煙塵再度揚起,徹底籠罩了混亂的場面,只有偶爾能看到一些廝殺的場景。

隱隱約約有什麼怪聲。

“呃…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

“好像是有點?”

一種振動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快速變大,直衝著徐藏他們三人的位置。

梁良終於在那種半癲狂的狀態回過神:“躲開!”

話雖然這麼說,但這半空上那麼狹小的空間,哪來的地方去躲避?

但幸運的是,正好有一塊大一些的教室殘塊飄近了,就像被安排好了一樣。

也就在這時候,不遠處下方的煙塵中衝出了聲音的來源——那隻螳螂偽人,他身後的那對蟲翼雖然破破爛爛的,但依舊歪歪扭扭的飛上來,衝著他們撲來。

徐藏和慕容光用力架起梁良嘗試往靠的更近的那邊挪動,但並不能快過那隻高速飛行的螳螂。

不過因為蟲翼破損的緣故,螳螂的準頭有著些許歪曲,一頭撞在了原來那塊石塊的下面,巨大的衝擊力讓螳螂的頭甚至有了一些凹凸,一些發橙的漿液從塌陷的面部流淌出。螳螂沒死,但也被衝擊力延緩了行動,只能用那一對螳刀扒住石塊的周邊,復足相對緩慢的也扒住,再一快一慢的向上攀爬。

慕容光先跳過去,然後徐藏架著梁良站在邊緣,嘗試將梁良“傳遞”過去,一番嘗試,慕容光勉強抓住了梁良的一隻胳膊,還搖搖晃晃了幾下差點掉下去,這屬實嚇到他了。

螳螂破碎的腦袋恢復了不少,開始往上爬。

“遞過來點,再遞過來點,快呀!”

慕容光全身趴在了地上,兩隻手抓住梁良雙臂,徐藏託著梁良雙腿,咬著牙的撐著,終於把那個一直冒冷汗的梁良送了過去。

那麼現在輪到我過去了。

徐藏心想著鬆了一口氣,但有別的聲音突然明顯了起來。

“咔,咔,咔。”

幾下連續的利器插入石料的聲音,最後是兩聲很小的,“嗤嗤”兩聲。

徐藏還是沒忍住,轉過頭去,看見了兩隻巨大的螳刀紮在不遠處,一對籃球一樣的眼睛緩緩升了上來,那種赤裸裸的惡意和邪異讓他有些不敢呼吸,那種骨子裡的恐懼又浮了出來。

那隻螳螂頭上的小人頭慢慢活性化了過來,露出了癲狂的笑容,唾沫星子往下滴嗒,滴到了螳螂的眼皮上。

徐藏這才注意到,螳螂的眼睛冷漠又不起眼的死死盯著他。

“徐藏!快過來!”

他能聽著慕容光在努力大喊他,但在螳螂的注視下他動一下都是種奢望,四肢像灌注水泥一樣一動不動。

“徐藏!徐藏!”

小小人頭的笑容更加癲狂,大咧嘴,吐著白沫,螳螂的腦門上全是白沫。

“徐藏!”

徐藏一動不動,讓慕容光意識到了不對,徐藏不可能聽不見,他們相隔的並不遠,慕容光焦急的打量著周圍,他打算找幾塊石頭砸過去。

“…跑。”

徐藏嘴皮顫抖,又悶又小的聲音他自己都聽不清。

慕容光在旁邊的牆壁上踹了幾腳,又舉起來一張斷了條腿的椅子往牆上砸。

“…走。”

徐藏用著勁才微微分開嘴唇。

螳螂似笑非笑,被白沫有些籠蓋的眼睛輕輕轉向了慕容光。

他注意到慕容光了!

徐藏心頭警鈴大作,他必須快點去警告慕容光。

“快…”

“咣!咣!咣!”

緊接著是什麼東西被砸在地上的聲音。

徐藏看到了螳螂臉上的傷口幾乎恢復好了,就剩下一些不太明顯的疤痕了。

這是最後的時間了,徐藏明白這點。

在顫抖中,他聚集了全身的氣力。

慕容光撿起了那塊不大的石頭。

螳螂的節肢微微彎曲。

而那三個結伴的紫色小人也緩緩的票到了近乎是慕容光正上方的不高處。

變故再次發生,遠處那種模糊的邊緣景象突然被什麼重重砸了一下,天幕和周圍出現了玻璃一樣的碎裂紋路,一種模糊不明的聲音由遠及近迴盪在這方天地,而裂紋最集中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和邊緣景象同樣模糊。

“………!”

那種對於這一方天地錘砸的衝擊力甚至震了進來,掠過了眾人。

螳螂猛然回頭望向那方,擬人般的面色陰沉如水。

“快跑!”

徐藏終於喊了出來。

一小塊牆快也正好砸在了他的頭上,隨著徐藏頭的一歪,那種沉重的感覺一掃而空。

“你媽的快過來啊!”

徐藏轉頭就往這邊兩步助跑一個大跳,穩穩的跳了過來。

螳螂看著那個邊緣的模糊黑影晃動,似乎明白了什麼,扭過來再次看向三人。

梁良似乎剛回過神來的睜開了眼,模糊的視線中那三個紫色小人飄飄揚揚。

“…紫小人,上面,拿!”

徐藏,慕容光,螳螂,同時看向了上方的那三個紫色小人。

螳螂那起跳的姿勢終於用了出來,但就在那正好的一瞬間,再一次猛砸的聲音暴響,強烈的波動掠過了螳螂。

螳螂又一次不巧的歪了。

巨大的鏜刀沒能精準的夾住紫色小人,只能一劈再順走三個一半的,而沒控制好力度的他已經躍過了那兩片浮空地,往下落去。

螳螂不甘的嘶吼著,想要飛回去繼續搶奪,但翅膀剛振動幾下,那些大大小小的缺口就一下子裂開,再也不能控制的向下方墜去。

而兩個驚魂未定的少年看著三個半個的紫色小人落了下來,又輕飄飄的進入了他們的身子裡。

不遠處的某個浮空地上,顏目青輕笑一聲,拍了拍手中的筆記,那本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又過了幾十年一樣的筆跡顫了顫,又越發焦黃。

“快了?”

筆記沒有回覆,只是紙頁的質地在向老舊脆弱的方向可見的轉化。

顏目青抬手微微撫嘴一笑。

“那就是了。”

真是酥脆。

而下方的怪物們早已亂成一鍋粥,紛紛瘋狂的找向陰暗處躲著,找到地方的怪物就一動不動的等待著什麼。

而肉球和蜘蛛已經恢復到了原樣,把螳螂從砸出的坑裡拉出來,看著變回人的螳螂手裡三個半個的紫人,默不作聲。

螳螂還沒完全變回人,那隻還是螳螂的眼睛閉了閉,沒閉上,僵硬的晃了幾下,又看了一眼上方,怪異一笑,帶著兩人走向了陰影最近最深的一處,那裡沒有一個怪物,怪物們不約而同的給他們三個早早留出了空位。

終於,這方天地久等的第三下重錘來臨,場景碎裂,紫黃色的天空和外界真正的夕陽天空混雜糅合,在一種櫻紅色的扭轉中向外界的夕陽天空轉變,而半空中的那一片片浮地像是終於想起了重力,向下砸落。

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黃昏的光就有了實質,粘稠的接住了三人所在的一小片浮地,在一陣陣怦然落地的響聲中,慢慢著陸。

灰塵四起,然後悄無聲息的消退,徐藏看了看驚魂未定的慕容光和又閉上眼的梁良,猶豫再三,站起身來,爬到附近最高的斷垣殘壁上,看向周圍。

一片死寂。

再遠點是路標者,癱坐在地上,與他對視,那盞暗淡的燈好像亮了點。

而路標者身後,一襲黑衣停步。

更遠處是一些白衣服的人三兩搭伴抬著擔架,從街道往校區趕來。

徐藏怔怔的看了一會,抬頭看向天空,無風。

夕陽璀璨,少年無言,遠處市區林立,車聲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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