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軌跡劃過了一天又一天,慕青語唯一的慰藉就是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
每每看到孩子兩隻小手抱著自己的乳房,吧唧吧唧用力的吮吸,他臉上總是流露出幸福和滿足的微笑;她會模仿孩子的樣子跟孩子一起在床上爬來爬去,會輕輕揉捏他肉嘟嘟的小臉,做出各種鬼臉,樂在其中;他每天給孩子拍各種各樣的照片,記錄每一個有意思的瞬間,然後掛滿整個房間……
孩子第一次叫出“媽媽”兩個字的時候,她欣喜若狂,激動的難以自已,熱淚盈眶,她給所有她認識的人打電話,分享自己的喜悅……
她總是隨著孩子的醒來而快樂,有在孩子睡著時開始迷茫、彷徨、無助……
當秋風掃落了最後一片樹葉,慕青語坐在床上,看著在床上爬來爬去的孩子, 眼神空洞。
孩子手裡的紙張已經被撕的只剩了一小塊兒,這一小塊紙上的幾個字一遍遍的刺痛著慕青語的眼睛和心臟。
中度抑鬱,建議住院治療。
慕青語的手裡的攥著“氟西汀”,因為過度用力而使得她消瘦的胳膊青筋暴露。
良久,她猛地把手裡的藥砸在了牆上,發瘋般用力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樣。最後,看著手指上纏繞的雜亂的頭髮,嚎啕大哭。
孩子被她的舉動的嚇呆了,坐在那裡瞪著一雙大眼睛呆呆看著她,然後蹣跚的爬到她身邊,鑽進她懷裡,稚嫩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頰。嘴裡含糊的“媽媽”聲似乎是在安慰著媽媽。
孩子不可能知道正在發生的事,但來自血脈的感應,他讀懂了媽媽的傷心。
慕青語慌亂的擦乾眼淚,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抱著孩子不停地叨唸:“對不起寶寶,嚇到你了把,不怕不怕,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慕青語沒有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偷偷的吃著藥,獨自一個人與抑鬱症抗爭。然而,世上最不能一個人扛的病就是抑鬱症。相比藥物,它更需要家人的陪伴,需要朋友的安慰,需要心理的疏導……
又是一個寒冷的夜,窗外,白雪飄飄。
慕青語輕輕的哼著歌謠,把孩子哄睡著,然後小小心翼翼的整理著孩子的玩具,衣服,尿布……
她的動作很輕,很慢,彷彿是害怕打擾睡夢中的孩子。
整理完了一切,她看了一眼時間,已是凌晨一點了。男人沒有回家,或許早就已經回來了,她並不關心,也不在乎。
慕青語坐在床上,背靠床頭,打量著這個自己喜歡的臥室。窗簾、掛鐘、桌布……還有孩子的照片,一切的一切,無一不是自己親手佈置。
這裡曾經有過她的幸福,她的憧憬,她的幻想……
然而,最後卻只剩下了她,和孩子,還有無盡的痛苦。
床頭的夜燈散發著溫和而昏黃的光,燈光中,慕青語面色坦然的服下了偷偷攢下的十幾顆安眠藥。
她最終沒有去殺了男人和婆婆,而是選擇殺了自己。
慕青語最後看了孩子一眼,輕輕的吻了一下孩子的小臉,微笑著說:“寶貝,你長大了,以後不能再吃奶了知道嗎?媽媽說話算話哦,你是男子漢,不會哭的,對不對啊?寶貝最棒了。媽媽累了,要睡覺了,寶貝,要乖。”
慕青語擔心十幾顆安眠藥不足以讓她解脫,又從枕頭底下摸出刀片狠狠地在手腕處劃了一下。
她並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看著暗紅色鮮血緩緩的從刀口流出,她心滿意足的躺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