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老子單手放下的
林大人一聽有玉核桃，瞬間眼前一亮臉色陰轉晴了，假意咳了一聲正要開口，卻被林吉搶了先。
“大人，梁捕頭僅是瞞報都要罰一年食祿會不會太過苛刻了呀？以此為參考的話，御下不嚴當罰多少合適呢？”
“嘖——你咋一天天這麼多毛病？說吧，又是怎麼回事？”
林知縣眼瞧著明天要到手一對玉核桃，心情頗為舒暢，林吉這麼咬著梁桂攀不放，甚合他意啊，聽聽看是什麼情況，要是能再來一對玉核桃，剛好一邊手兩個，想想就美得很。
“這，這怎麼回事在下也還沒過問，就，就……”
“若是剛才聽我的，將他二人‘公報私仇’的原委問個清楚明白，何至於現在變了啞巴？”林吉嘲諷道。
梁捕頭說不過林吉，只得漲紅著臉衝牛趙二人吼道：“你們二人有何齟齬還不快快過來同大人說清？”
這下輪到趙通著急了，也漲紅了臉，偷摸扯了一下牛百萬的衣袖。
而牛百萬也緊張得不行，哆哆嗦嗦的挪了過來，行了個禮道：
“是他，趙通要拿筐子裡的銅錢，被小的看見了，叫他別……別拿，他讓小的別多管閒事，小的叫他放下，不然……不然就報給長官，他放完銅錢後跟小的說，走……走著瞧。”
原來幾天前林知縣突然下發了繳門稅的公文後，各個城門口處都增派了人手，趙通和牛百萬均被分到了北門。
盤絲鎮隸屬合光縣，由於合光縣縣衙設在了盤絲鎮，所以盤絲縣衙也叫合光縣衙，是整個合光縣唯一的一所衙門。
朝廷但凡下發文書，必是先由上面的州郡下發至合光縣盤絲縣衙，再由盤絲縣衙下發至其他鄉鎮。
盤絲鎮在合光縣的八個鎮子裡，主打的就是個第一名。
不僅政治地位超然，地理位置更是絕佳。
鎮子南面臨水，出了港口後半日工夫可直接匯入星沙河，南下航程兩天可直達合汝郡碼頭，北上僅一天就能出了湫州。
盤絲碼頭的吞吐量雖跟其他州郡的大碼頭沒法比，可在合汝郡卻也是排得上號的，周邊四縣二十七鄉鎮，大部分行商都從這個碼頭走貨。
雖說現如今北地戰亂流民四竄，不少客商降低了走貨量，略微地拉低了些街面上的人流量。
但盤絲鎮離著北地近上千裡遠，要不是城牆外盤桓著那幾十個流民，受到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才收了三天的門稅，光是趙通一人手上過的銀錢，就足有十六七貫之多。
一文兩文小錢沒人看得上，可當積少成多的銅板在竹筐裡堆成小山的時候，趙通不淡定了。
盯著一筐筐的銅錢眼睛都要滴出血來，趁人不備時鬼使神差地撈了一把就往懷裡塞，卻被耿直的牛百萬一把抓住。
到手的銅板都沒捂熱乎，就又被放回了框裡，尤其還是被這麼個新來的給當場抓住，趙通失了面子又沒撈著銀子，當下無比羞怒，暗想著定要捉到牛百萬一個錯處好好整治一番。
於是，在看到牛百萬和李唯打手語的時候，趙通激動了。
本來還發愁怎麼弄個欲加之罪給牛百萬，這下好了，真是打瞌睡送枕頭，這不妥妥的就是綁匪嗎？
趙通把自己的主觀臆想套在了二人身上，越發覺得就是這麼回事，稟報長官的時候，把自己的猜想也當做了事實一起報了上去，這才有了後來醫館捉綁匪的事。
好在當時衙丁們大多都被派去了收繳門稅，梁捕頭還在抽調人手趕往縣衙集結，耽誤了一些時間，要不前往壽康堂的就不止是先頭部隊的三個人了。
“梁頭……不，大人，小的沒有啊，定是牛百萬得知是小人告發的之後，懷恨在心，胡編亂造的。”趙通不等幾人問話，就忙不迭的快步過來，挨著梁捕頭一起跪倒在林知縣跟前。
牛百萬被趙通這麼倒打一耙的說法給驚呆了，略一愣神後也急急走過來跪倒：“大人，小的句句屬實，絕無假話。”
“不不，大人，是他栽贓陷害與小人，小人冤枉啊！”
“你，你確實是偷拿了錢啊，怎麼能說沒有呢？這是真真正正發生過的事啊……”牛百萬不如趙通能言善辯，更對趙通翻臉不認賬的嘴臉感到吃驚。
“牛百萬，你若恨我誤報害你下獄你就直說，何苦栽贓給我？沒有的事，如何能認？”
“不是，你明明就拿了啊，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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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林知縣大手一揮，指著牛百萬：“你既說他偷拿稅銀，可有憑證？”
牛百萬聞言傻了眼，本來趙通就是趁人不備時偷拿銀錢，除了自己還真沒有其他人看到，再說銀錢已經放了回去，就算沒放回去，也沒法證明他身上的錢就一定是從門稅那裡偷的。
人證，物證，一樣沒有。
趙通現在死不承認，難道他綁匪嫌疑剛洗清，又要背上陷害同僚的罪名嗎？
想到這，牛百萬惶恐得低下了頭，口中囁嚅：“沒有……沒有憑證。”
“那你是承認冤枉趙通了？”
“沒冤枉啊大人，他……他真的拿了……小的敢發誓！”
“行了！”林知縣有些不耐煩了：“你說的要是真的為何當時不立即稟告，難不成想包庇他？現在又來提這事兒，我看你就是心生不滿，惡意報復！”
聞聽此言，牛百萬像全身的力氣被突然間抽走了似的，一屁股坐在了腳後跟上，他張著嘴呆呆地看著高高在上的林知縣，不知道怎麼就這樣了。
“大人，民婦有話要說。”李唯忍不住了，直接起身走了過來。
“你又想說啥？”
怎麼哪兒哪兒都有她，要不是明天還要用她，林知縣都不稀得搭理她。
“他沒冤枉趙通，我看見了。”李·胡說八道·唯閃亮登場。
“怎麼可能？”趙通不可思議的抬起頭，那天周圍有多少人，有沒有人看到，他再清楚不過。
“你當時雙手插進筐裡，滿滿一捧銅板，嘩啦啦直往下掉，牛百萬在旁邊聽見了聲音就看了過來……”
“我沒有雙手……”趙通氣得滿臉通紅，這村婦說的跟事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因為他比你高，所以一伸手就薅住了你的脖領子，就跟抓小雞兒似的給你提溜了起來。你捨不得放下手中的銅錢，還想分出一半賄賂他……”李唯打斷他的話，自顧往下編造情節。
“你放屁！我才沒有……”趙通呼吸急促，怒火中燒，想要辯解又被打斷。
“可是被他義正嚴詞的拒絕了，你還不死心，不但把自己手中的銅板握得更緊，反而慫恿他也上筐子裡偷一捧，說這叫什麼‘兄弟齊心，一起偷金’……”
“你……我沒說……”趙通氣到發抖。
“但牛百萬卻不屑與你此等齷齪小人為伍，拎著你就要去稟告給士官，你一害怕鬆開了雙手，嘩啦啦的銅板……”
“狗屁的嘩啦啦！老子是單手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