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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嗜睡連燕王都驚動了,他一早趕到居芳閣,看見我坐在床邊剛起來的樣子,總算放了心。
和我猜測得沒錯,他一定是怕我死在這裡的。
留著我還可以當人質;若是死了,不僅沒有人質,還可能要承受來自北涼和夏國的仇怨。
燕王故作輕鬆:「夫人一起用早膳吧。」
「好!」我點頭。
洗漱梳妝完畢,我走到前廳,和燕王對坐在食案兩側。
喝了點紅棗粥,我便不再動筷。
燕王也放下筷子。
「夫人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燕王笑著開口,「本王說幾件樂事給夫人聽聽如何?」
我作出「請講」的手勢。
燕王饒有興味地盯著我的表情,將這幾日的訊息全盤而出:
「聽說牧蒙謝讓派出所有暗衛,無一人打聽到太后訊息。已多日不上朝,一直待在太后以前的寑宮留雲殿。」
「大臣勸說無果,他便自我安慰,逢人便說太后最是捨不得孩子,一定會回來。」
「再說言鎮那裡,派出的暗衛也沒有訊息。言鎮更是多次跑到容城醫館守株待兔,眼看夏國國事要被荒廢,這才回了都城。」
「夫人,這兩件樂事如何?」燕王想從我臉上找到得逞的快感。
可惜我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可以讓他解讀。
他覺得沒意思,也就不逗我了。
「本王以為夫人聽到後會高興。」說罷,他再次拿起筷子吃飯。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言鎮找我,我還能理解。因為他的多年來的執念,就是要把我搶回去陪在他身邊。
如今得知我已被趕出北涼,他當然會來找我。
可是牧蒙謝讓找我做什麼呢?
按他的意思已經安排好所有妃嬪,也按他的意思寫罪已詔自請下堂,更是按他的意思第一時間滾出北涼不再回去。
「最捨不得孩子,一定會回來」......
是他讓我從此不得進入北涼,不得去看孩子們;現在又說些話,聽起來像是我不要孩子一樣。
燕王應該沒有撒謊。
牧蒙謝讓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不明白。
難道是因為知道言鎮在找我,所以想殺了我不成?
「我不要的東西也不能便宜別人。」這是他小時候常說的一句話。
難道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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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有些好奇,」燕王用完飯,邊喝茶邊問,「若是言鎮和牧蒙謝讓同時找到夫人,請問夫人和誰走呢?」
侍女也給了我一杯茶水,我接過茶水輕笑出聲,「我人在殿下府上,他們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了,所以殿下說的這個情況不會發生。」
燕王看著我,溫文有禮:「夫人放心,待本王準備的新茶品完,夫人想去任何地方,本王定親自送夫人出去。」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那請問殿下,新茶什麼時候能品完呢?」
燕王放下茶杯,想了一想:「再過七八日,應該夠了。」
我垂目,計算著牧蒙謝讓軍隊的腳程,若今日流言傳到北涼,應該用不著七八日。
燕王再次邀我去品茶,我以吃得太飽為由沒去。
和他一起吃早飯,我已經覺得腦子很不夠用了,再和他去喝茶,怕是會提前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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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侍女要了兩匹紅綢和針線,開始窩在居芳閣做衣服。
這輩子我穿過的華服並不多,除了兩三件王后制和太后制的衣物,大多時候都是行動方便的胡服。
今日突發奇想,想在死的時候穿得體面一些,便做一件廣袖交領襦裙吧。
一連做了四五日,只怪自已手太抖,不然兩三日就可以做完的。
穿上新衣,對著銅鏡自照,才發現自已蒼白得嚇人。
梳妝檯上還有半盒胭脂,我已經用了好幾年,還是當年北涼冊封王后的時候,嬤嬤和宮女連著王后服一起送來的。
現在我才好好看清這胭脂盒何其精緻,上面還雕著一朵鏤空的牡丹。
一旁的木梳,我用了十多年,是牧蒙謝讓第一次帶我回北涼的時候,千挑萬選找工匠給我定做的。
上面有百合花的浮雕,寓意百年好合。
我想起他在失蹤前,曾經對我千依百順各種好。
想起和他度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那時候,我也是對他用過真心的。
可是那時的恩愛又能如何呢?
不管是言鎮,還是牧蒙謝讓,時過境遷,到頭來不過一場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