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親王到——”

御書房外的內侍高聲通報著,絲毫沒有注意到長廊拐角處探出來的那半個腦袋。

盛筠在敞開的門前頓了頓,側頭看了那邊一眼,那半個腦袋很快就縮了回去。

他不自覺地笑了笑,往御書房裡側走去。

“別擔心。”

長廊的拐角處,徐客行雙手抱在胸前,懶懶地靠在柱子上,淡淡地說了一句。

齊昭雲剛放心些,便又聽他說道:“他都轉頭看了,肯定看見你了。”

齊昭雲欲言又止。

“我不是來看他的,我是路過。”她道。

“我不是來看他的,我是路過。”徐客行學著她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她要反駁時,徐客行馬上接著說了下去,“我覺得吧,一對上玄卿,你這腦子就跟空的一樣,——你說你就這個狀態,怎麼跟人談婚論嫁?”

他是覺得兩人般配不錯,但齊昭雲現在的狀態遠不如以往精明,完全是被迷得七葷八素的。

淮楚那頭表面平和,暗地裡不知多少算計,縱是盛筠權勢滔天,也不可能無時無刻護著她,當下這般鬆懈是絕不可取的。

天高皇帝遠,東宜的手也伸不到淮楚去,她必須靠自已。

“哪裡有…”齊昭雲頓了頓,認真思索片刻,“是有點吧,但沒有到空的地步。”

“我會有一種,所有事情他都能擺平的感覺,你也知道,我比較懶,不用思考對我來說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她接著說道。

“不能太依賴其他人,”徐客行輕嘆了口氣,“人只有靠自已的時候,才是沒有弱點的。” 依靠別人,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

在徐客行眼裡,他們二人應當是要強強聯合的,而非成為對方的弱點。

盛筠固然可靠,但將一切都寄託在他身上也不行。

人是會累的。

齊昭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記住了。”她道。

好像最近兩天自已確實沒怎麼靠自已解決事情。

徐客行說的話,她一向是會聽進去的。

“但我真的是路過,早膳不合胃口,我想去吃些別的。”她執著地解釋道。

不過還是說不通。

——明明有十幾個侍婢伺候,還自已來拿吃的。

相處了十年,徐客行對她的心思瞭如指掌,不過並未點破。

“玄卿中午會留在宮裡,我約了他去我屋裡喝酒,你順便吩咐膳房那邊做幾道菜吧,點你愛吃的就可以。”徐客行提醒道。

齊昭雲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

“勉強替你跑一趟吧,走啦。”她挑眉道。

說罷,她便轉身朝膳房的方向走去。

只留徐客行在原處無奈地笑了笑。

還沒成婚就這樣了,日後哪還得了。

盛筠和齊勝元聊了許久,徐客行閒著沒事做,就拉著御書房門外的內侍一起坐在臺階上聊天。

約莫到了午時,日上中天,盛筠才出來,絲毫不見疲倦。

“走吧,去我屋裡。”徐客行拍了拍他的肩。兩人一路聊著回了蘭華宮的流雲小院,一進徐客行屋裡,酒菜的香氣就十分顯著,甚至蓋過了他屋裡焚的薰香。

“你去叫阿若過來。”他對候在門口的內侍道。

那內侍俯身退下,向隔壁屋走去。

“昨天在克瓦達那裡不敢多喝,今天咱倆喝個夠!”徐客行坐到了松木圓凳上,隨手拿起一瓶酒便開始倒。

無論是宮宴還是昨夜的酒席,他們二人都只是小酌了幾杯,沒敢多喝。

也就只有這種時候,才能痛痛快快喝一場。

齊昭雲推門進屋時,換了件淺青色的衣裳,髮間綴著翠玉步搖,唇上是淡淡的水紅色口脂,兩耳各戴一隻白玉耳璫,腰間青色的腰帶上繫了個繡有兔子的淺綠色荷包。

像個落入凡塵的仙女,溫婉清麗。

但她本人算不上溫婉,只偶爾端著的時候馬馬虎虎有點那種感覺。

徐客行看得出她特地打扮了一番。

平時她連口脂都懶得塗,也從沒穿過這身衣裳。

她坐到餘下的那把松木餐椅上,這才發現只有她面前的碗裡盛了飯。

徐客行和盛筠碰了杯,各自飲盡杯裡的酒後又斟滿。

“放開了吃就行,玄卿不是外人。”徐客行把桌上的菜往齊昭雲那邊移了些。

“我也沒把他當外人。”齊昭雲小聲嘟嚷著,拿起手邊的筷子,夾起一小塊糖醋魚肉放進碗裡。

“我見過你伯父了,”盛筠拿起筷子夾了只蝦,著手剝起殼來,修長勻稱的手指在殼與肉的縫隙間遊走,眼神專注在蝦上,沒有抬頭,“他說先訂婚,待到明年年初你十八歲生辰過了,再擇吉日成婚。”

齊昭雲專心吃著,聽見他的聲音便抬頭去看。

眼前人一身白底藍邊、用銀線勾勒出雲紋的圓領袍顯得他尤為矜貴,發上是頂銀冠,髮梢因他低著頭而垂至肩前,不急不徐地說著話,就連正在剝著蝦的手都好看得十分勾人。

徐客行瞧她這模樣,就知道她一時半會兒是救不回來了,淪陷得實在有些深。

但還挺般配的。

不愧是他撮合的。

很快,盛筠手裡那隻蝦就只剩蝦尾處還留有殼,他把蝦放到瓷匙裡,放到了齊昭雲手邊。

齊昭雲有些驚喜。

“那也蠻好的,有很多時間可以準備。”她道,“我伯父沒為難你吧?”

“不算為難,他說合你心意就好,他不會過多幹涉你的婚事。”盛筠答道。

其實齊勝元是提了幾點要求的,比如不能納妾,不能與其他人有感情糾纏,不過這些在他看來都是為人夫君應當做到的,並不算什麼特殊要求。

與大多數國家一樣,淮楚的男人也有著三妻四妾的習慣,但盛筠自小受的是凌雲門的教導,修者多是一夫一妻,他的觀念也是這般。

後來回了棲虞城,他的妹妹,長寧公主盛晞時不時就會說出一些在世人眼中驚為天人的話,諸如“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為什麼不能三夫四面首”之類,一直提倡人的平等與自由,他本人很是支援,盛欽也支援弟弟妹妹們的想法,所以即便這些觀點讓某些人惱羞成怒,他們也只能忍著,不敢多言半句。

齊勝元對此十分滿意,所以並未為難他。

“唔,我還以為會出點難題呢,”齊昭雲夾起那隻蝦,放在自已面前的一小碟醋裡滾了一圈,“我之前看的話本,想娶女主人公的男子們是要解開難題完成挑戰,才能抱得美人歸的。”

實在可惜,沒得看熱鬧。

“看的都是些什麼小孩看的話本啊…”徐客行忍不住吐槽道,“你之前看的不是男女主人公相愛相殺和霸道世子愛上我這一類的嗎?”

原本那些他就覺得有點幼稚了,但勉強可以接受,現在這個分明就是講給小孩聽的睡前故事吧。

“是呀,你都不看怎麼會懂,雖然有點幼稚,但是我就愛看這種不用動腦的甜蜜小話本。”齊昭雲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道。

“你可以出些難題,我會盡我所能解答,”盛筠被他們二人的對話逗笑了,“至於甜蜜小話本,我家妹妹寫了不少,我得了空讓人給你送幾本?”

齊昭雲從未聽說過盛筠的妹妹還會寫甜蜜小話本。

難題和挑戰什麼的直接被她拋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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