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客行突然發覺,盛筠也變得怪怪的。
他以前可說不出“甜蜜小話本”這種詞來。
世風日下。
齊昭雲咬下小半隻蝦,連連點頭。
“陛下有說你和阿若什麼時候訂婚嗎?”徐客行問道。
“有,”盛筠夾了個肉鬆芋泥丸子放到碗裡,一邊回答,“八月廿十,那一日大吉,諸事順遂。”
“那不就是三天之後嘛,會不會太趕了?“齊昭雲吃那餘下的半隻蝦的動作頓了頓,問完才把蝦放進嘴裡。
其實她對於時間趕不趕沒什麼所謂,因為不需要她親自籌備,她在意的點在於,訂婚過後盛筠就會回淮楚,這樣子她就要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了。
“是有點兒,不過淮楚那頭應該有不少公文要我過目,澤年沒那麼勤奮,能留給我的他絕對不會做。”盛筠頗為無奈。
要不是盛澤年才十三歲,尚且不通多少人情世故,盛筠是打算讓他自已理政的。
不過最起碼還要再等個一兩年。
盛澤年比同齡人要成熟穩重很多,說話也是實在直得很。
盛筠有時都分不清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你就慣著他吧,小孩子就是這麼慣壞的。”徐客行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打趣道。
齊昭雲非常同意。
她現在懶得自已動手做事,就是被徐客行慣的。
但她還是秉持著“能不動手絕不動手”的原則,死性不改。
“沒慣著,也就我不在的時候他放縱些,我母親和妹妹對他比較縱容,壞人都是我在當。”盛筠笑著說。
沒辦法,誰讓盛澤年是盛欽唯一的子嗣呢。
齊昭雲聞言,也笑了出來。
怪有意思的。
“你還幫他看公文呢,要是有人幫我寫課業,我可不會當他是壞人。”齊昭雲說。
盛筠答道:“也對,看來我這壞人做的還不夠徹底。”
“你別因為我說的這個對他更嚴格啊,不然他要覺得我是個壞心腸的惡毒女人了怎麼辦?”齊昭雲忽的有些心虛。
“你生得好看,澤年是個看臉的膚淺小孩,喜歡你都還來不及呢。”盛筠的笑意更深了些。
其實不止盛澤年,他那同父異母的妹妹,長寧公主盛晞也是出了名的看人先看臉。
“他喜歡我,那你怎麼辦?”齊昭雲問。
在一邊聽他們聊天的徐客行不由得暗自感慨,好問題。
“任他再喜歡,到時也只能喊你嬸嬸。”盛筠答。
狂,實在是狂。
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霸道的話。
然後,他又開始剝蝦了。
…反差不要太強烈
齊昭雲發覺,自已很吃這套。
“叫嬸嬸,會顯得我很老。”她正色道。
“淮楚的皇帝喊嬸嬸,天底下只此一份。”盛筠開始利誘。
他把剝好的蝦又放到了齊昭雲那兒,用剛才擦過一次手的手絹又擦了一次手。
確是如此,盛澤年與其他幾位親王並不親近,只稱呼他們的王妃為“某某王妃”。
齊昭雲看在只此一份的份上,勉強同意了。
“悠著點啊你們,訂婚還都沒訂呢,就考慮上喊嬸嬸了?”徐客行笑道。
也就是在他這,如果讓那些仰慕盛筠的女孩子們知道,該說齊昭雲不矜持了。
不過他覺得挺好的——看盛筠和齊昭雲相處得好他很有成就感。
“因為不把他當外人。”齊昭雲答。
徐客行仍是笑著。
齊昭雲平日裡沒個正形,一正經起來就有種小孩裝大人的感覺,一雙眼很是靈動,清澈澄淨,但說出來的話又很正經,偶爾又有點好笑。
不太好形容,但是挺可愛的。
——雖然她長的不是可愛那一掛。
“按陛下的意思,我這兩天都會住在王宮中,幫襯著安排訂婚宴。”盛筠說。
其實東宜典禮宮不少,輪不著他親自來。
這是齊勝元對他的小考驗。
三人都心知肚明。
既有考驗之實,對他而言又易如反掌。
齊昭雲記得,齊勝元起先是對使者們態度都一般的,其他使者去見他,都是垂頭喪氣出來,只有盛筠過了他的眼,還被允許住在宮中,足見齊勝元對他的滿意程度。
不然說是淮楚的掌權者呢,實在高明。
“和我住一塊兒嗎?”齊昭雲笑眼眯眯地問他。
徐客行一聽這話,無奈扶額。
又開始了。
她經常說些亂七八糟的話過嘴癮,但真讓她做的話她是不敢的。
“我和客行睡一起,”盛筠答,“跟客行許久不見了,有很多話要和他說。”
徐客行很是感動。
他就知道盛筠不是重色輕友的人。
好兄弟!不枉他一番苦心給他們牽線!
齊昭雲也不失望,因為她本來就沒想和盛筠睡一起。
以後多得是時間和他睡覺呢。
於是,一頓飯過後,徐客行拉著他的好兄弟到院子裡打了一架,還非要齊昭雲見證他們誰輸誰贏。
徐客行的酒量已經算好的了,幾瓶酒下來總歸是醉了,邊打邊和盛筠放著狠話:“現在你還能與我打個平手,再過個幾年,我定能勝你幾籌!”
盛筠看著也像是醉了,但他醉之後悶悶的,不怎麼想說話,就只回了徐客行一句“好”,然後劍勢一轉,擊出三道劍氣,贏下了這場對決。
徐客行輸得喜笑顏開的,歪歪扭扭地走回了房間,又拿了瓶酒,邊唱邊出來,頗有些放蕩不羈。
“我一定,要做那…立於不敗之地的,清和劍仙!”徐客行站在臺階上,開懷笑著。
然後他就一個踉蹌,差點摔下來,齊昭雲原本坐在一邊的鞦韆上晃,看他要下臺階就知道不妙,連忙跑過去,所幸及時扶住了。
盛筠倒是讓人省心些,打完就把他那柄以法力化形的明霄劍收了回去,揉著額角的穴位,站在原處沒有走動。
“什麼劍仙?”齊昭雲一時沒聽清。
“清和!”徐客行答道。
話音剛落,又是一口酒入腹。
這次齊昭雲聽明白了,是他那把配劍的名字,清和。